薄歡醍醐灌頂，心中有了計較，轉身就向刺史府走去。
回去的時候阿桓已經醒過來了，許是爬出去等下她回來找不到他，居然乖乖地待在房中沒出門，只是無聊到拿著一把瓜子扔窗外面的樹葉。
別說，一扔一個准，每一個瓜子出去，必有一片樹葉搖曳著落地。
薄歡看著嫉妒眼紅，要是她有他的輕功和劍術，她也不必為了潛到蕭玠的身邊用那麼矬的招數。
「你方才去哪兒了？」看到薄歡回來，阿桓一溜地從床上爬起來，瞪著她責問，「莫不是去吃好吃的，故意不帶上我？」
「你昨晚吃了一整只燒雞，還不許我偷吃點好的啊？」薄歡懶懶瞥了他一眼，好奇地問：「你不去找你在方州的好兄弟？」
「等會兒就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要，我怕生。」
「……」
「吳歡你還在嗎？」突然，房外傳來敲門聲。
薄歡與阿桓對視一眼，她轉身，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清姑姑訝異地看著她，「我方才聽到說話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怎麼還在？不是說今兒一大早趕路嗎？」
薄歡笑笑，「有事兒耽擱了，準備在方州多留幾天，等辦完了事兒再去邙臨。」
「原來如此。」清姑姑點頭，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對了，我們等會兒都要離開刺史府了，不過也準備在方州逗留幾天，準備在花船上唱幾晚，你若有事需要我幫忙的，只管到船上找我便可。」
薄歡點頭，「多謝姑姑，吳歡記住了。」
清姑姑對她笑了笑，又道：「吳歡，你那晚在甲板上對我說的話，我記住了，我以後不會再繼續墮落地活下去。我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她會這麼想，薄歡發自內心的替她高興，勾唇，「那我就放心了！」
清姑姑走後，阿桓坐起來，謹慎地盯著她，「等會兒大家都要離開刺史府了，你這幾天準備在哪裡落腳？」
「我自有去處。」
「那是哪裡？」
薄歡沉默了一下，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又是這句，現在還不能，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阿桓跳了起來，瞪著她，「你是不是準備等會兒我出去的時候，偷偷溜走？你壓根不想讓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所以連去向都不願告訴我對不對？」
「我會留在方州，我可以找到你。」
「那不夠，我想要知道你在哪裡！憑什麼你可以隨時找到我，我想找你的時候卻找不到！」
薄歡蹙眉，語氣冷了幾分，「阿桓，我們只是朋友，我沒有事事都要向你匯報的必要。」
阿桓怔了怔，紅著眼睛瞪著她，半晌冷冷道：「朋友？誰他媽要當你朋友！」
言罷，甩手越過她，摔門離去。
薄歡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歎出，沒再猶豫，動手就收拾起包袱來。
以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收拾好，去與清姑姑道了別之後，就離開了刺史府。
出了刺史府之後，沒有直接去皇家別苑，而是去了北城的貧民區。
……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賠錢兒子，啥事兒都做不好！你說說，這是你摔的第幾個碗了？老娘一天累死累活也賺不到一個碗錢，你這混小子一天給我摔了倆！你還讓不讓我活了！啊！」
一個破敗院落裡，一個瘦婦人手裡執著一根稻草編製而成的繩索，正在用力抽打一個瘦骨如柴的男孩。
男孩約有十二三歲，坐在地上，將身子蜷縮成一團，躲閃著鞭笞，哭聲清脆響亮。
「不好意思，打攪一下。」一個不緊不慢的聲音闖了進來。
瘦婦人回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背著包袱的黑面公子哥，目光淡淡地看著她們。
「你是誰？」瘦婦人疑惑地問。
薄歡向她走過來，從兜裡拿出一張銀票，遞到瘦婦人的面前，「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這張銀票就是你的了。」方才與清姑姑道別的時候，清姑姑逼著老班主兌現諾言，愣是從他身上刮了兩千兩銀票，薄歡也不客氣，全數照收。她又不傻，有人給她送錢，不收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將其中一千兩銀票塞到阿桓的衣服底下，她拿了剩下的一千兩就出來了。
現在給瘦婦人的銀票面額是十兩銀子，對她的一千兩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對這貧窮人家來說，那可是天大的數額了。
瘦婦人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錢，兩眼放光地盯著薄歡手裡的銀票，吞了吞口水，「你你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薄歡垂眸掃了地上哭成花貓的男孩，「很簡單，讓我當你的兒子。」
「啊？」
……
薄歡一身粗布衣，低著頭，跟在瘦婦人的身後，向著別苑的偏門走去。
「什麼人？」不出意料，守衛出手攔住了她們。
瘦婦人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多的官老爺，嚇得一個瑟縮，顫巍巍地說：「官、官老爺，農婦家道貧窮，三餐不繼，想……想讓歡兒進府幹活兒……希、希望官老爺能通融一下，給、給個好價錢……」
那守衛回頭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矮瘦小子，皺眉，「這麼瘦，能幹什麼粗活兒？」
瘦婦人抬頭，一臉焦急，「歡兒他、他雖然長得瘦了點，但但是他可能幹活了，真的！」
「這府裡招人的事兒不歸我管。」守衛見她面色饑黃，瘦骨如柴，想來的確是一個苦主，心裡動了惻隱，便道：「我讓人去問問管家可還缺人手吧。」
瘦婦人一臉感激涕零，「謝、謝謝官老爺！」
過了不久，管家便隨著那位去通報的守衛出來了，長得慈眉善目的，倒不像是一個苛刻尖酸的主兒。
劉管家出來後，上下打量了一下瘦婦人，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她身後的面黑小哥，確定是貧窮人家之後，目光和善了許多，問婦人道：「你要將兒子賣身？」
瘦婦人點點頭，「是……」
劉管家點了點頭，移開目光看向薄歡，「你會做什麼？」
「回、回大人……小民能挑水，能打掃，還會砍柴！」
劉管家面帶懷疑，「你這麼瘦，也能挑水？」
薄歡點頭，「能！」
劉管家笑了，「那成，等會兒你隨我進去，我親眼看看，若你真的能挑水，你便留下吧。」
薄歡「撲通」跪在地上，「多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