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挨著她,嘴巴急促地去吻她的後頸,帶著熱的粗氣,「阿歡,清屏刁橫潑辣,娶她讓人覺得如鯁在喉,若非迫不得已,我是萬萬不會再娶她的!阿歡,只有你才是真正對我好的,我只歡喜你,阿歡,留在我身邊,繼續當我那個溫柔可人的阿歡,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薄歡怒火中燒,用力掙開他,反手猛地摑打在了他的臉上。
「啪!」
聲音清脆響亮,薄歡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打這一巴掌,原本身子就虛弱,這會兒耗力過度,整個人便立刻頭昏腦脹,氣喘吁吁了。
顧裴被她打懵了,一邊臉高腫著,不敢置信地瞪著她,怔愕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薄歡微微喘息,咬牙道:「顧裴,我以前容你忍你,對你溫柔體貼,只因為我心中有你,生怕你見異思遷,生怕你因為瞧不起我而另娶她人,所以我對你好,討好你,取悅你!可是,我對你再好,你對我的輕視是根深蒂固,拔都拔不掉,但凡有個契機,你便馬上甩手,就好像我是那燙手山芋,你捫心自問,你覺得你自己配得到我的喜歡嗎?現在,我不喜歡你了,你在我心中已形同陌人,我為什麼還要繼續對你溫柔體貼?我為什麼還要留在你身邊,看著你娶妻生子,而我則甘居妾位?你哪裡來的自信!」
她最後一聲厲喝,將顧裴嚇了一跳,「阿歡……」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會感激到以身相許,所以顧公子,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絕不會允許自己重蹈覆轍的!
「可是阿歡,你的身子已經被我……」
「那又如何?左右不過一身臭皮囊,我都不在乎,你惦記什麼?」
「阿歡,你……」顧裴被她這等驚世駭俗的言論給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怎能說出這等離經叛道的話來?婦人當視自己的名節為命,你怎能將自己的名節視為糞土?」
薄歡冷笑,「顧公子既然覺得阿歡離經叛道不堪入目,便任由阿歡離去,莫要逗留在跟前礙了你的眼。」
顧裴見自己好說歹說,她就是鹽油不進,板著一張臉冷若冰霜,又想到方纔她扇自己的那一巴掌,還有對自己聲色俱厲的指責,漸漸地心底也湧起了一股怒意,看她的目光冷了下去,「你不在乎自己的名節,我卻不能不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既已瞧過你的身子,不管你如何逃避,你薄歡便已是我的人了!我雖不能給你正妻的名分,但待我娶了薄清屏後,自會挑個好日子將你抬進顧府,你我此生便好好過吧!」
言罷,甩袖向大門忿忿走去。
薄歡陡然回神,急急跟上去。
顧裴猛地一個回身,伸開雙臂將她攔住,「你要去哪裡?」
薄歡慍怒地蹙眉,揮手欲推開他橫在面前的手臂,「我要去找子莘!」
「貴人既然將你置於死地,又怎還會留下薄子莘的性命?」
「你閉嘴!」薄歡怒道:「不許你詛咒他!」
顧裴冷然一笑,「阿歡,我與你實話說了吧,貴人昨日已經離開陽城,我聽說郊外那莊子已經是人去樓空,薄子莘自然也不會在那兒。貴人行色匆匆,怎麼也不會帶上薄子莘那個累贅上路的,他至今也未見蹤影,不是跟你一般,被暗暗處置了,難道還會是……」
「啪!」
他未說完的話,再一次被一巴掌給打斷了。
薄歡冷冷睇著他,目光幽寒,一字一句地說:「我說了,不許你詛咒他!」
顧裴一天連被扇了兩巴掌,而且扇他的,還是他一直以為溫柔體貼且還在骨子裡有些瞧不起的女人,恥辱的感覺頓時將他徹底湮滅了,抓起她的皓腕,緊緊捏著,額角青筋暴突。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猛地將她往後用力一推,咬牙切齒道:「薄歡,你不要不識抬舉!你為貴人所拋棄,名節已受損,除了我,陽城沒有一個男人再願意要你!你但凡有點腦子,便該跪在我身下求我收納你,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以怨報德,簡直是愚不可及!」
說完,大步走出門,在她衝上來之前將門關上,落了鎖,並回頭冷冷地吩咐守在門外的一個婢女和一個小廝,「好生看守著她,先餓她兩餐,讓她吃點苦頭,明兒再給她吃的!」
「是!」
薄歡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扇緊闔的大門,沉默許久,放在身側的雙掌慢慢攥握成了拳頭。
冷靜,她一定要冷靜。如今子莘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她要先想法子離開這兒。
蕭玠……縱使他惱恨她十分,但是,總也不至於言而無信,非要對無一點反擊力的子莘下死手吧?
可是,他那個人陰晴不定,又難保不會在一怒之下……
思及至此,她用力搖了搖頭,不會的,子莘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
顧裴回到顧府,才下馬車,站在門口四處眺望的小廝目光一定,旋即小跑了上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公子回來了?薄三小姐早早便過來了,在您的院子等著您呢!」
一聽說薄清屏來了,顧裴的眉頭蹙了蹙,下意識地想起了那晚在梅園那個閣樓,她揪住秦知縣那個光著身子的美妾大打出手的潑婦狀,心底湧起了一股厭煩,「她來做什麼?」
小廝原本以為他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卻沒想到是一臉的厭惡,一時愣住,直到被他狠狠瞪住,這才恍然回神,道:「奴、奴才也不清楚……許是、許是幾日未見,對公子想得緊了罷……」
顧裴現在雖然對薄清屏已是深惡痛絕,但聽小廝如此一說,男人的虛榮心還是被滿足了,由薄歡和薄清屏二人帶來的鬱結也散了些許,當下勾唇一笑。
但是,對於薄清屏,他深覺得還是能不見便不見的好。
故而,抬腳跨過門檻,卻不是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而是調轉了方向,向顧府的花園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