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哪個劉公子?」冷勝愣在了那裡,心裡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父親見到自己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擔心那個什麼所謂的劉公子。
冷苞道:「還能是哪個劉公子,是主公的大公子劉循!」
冷勝一臉的驚訝,這個人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公子了,至少比他的地位還要高。於是,他急忙問道:「父親,劉公子不是在成都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冷苞道:「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劉公子帶著妻子龐氏來到廣漢探親,你也知道,公子的妻子龐氏,是廣漢郡太守龐羲之女。兩個人本來探完親就應該回去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公子反而讓人把龐氏送回去,自己帶著親隨去白水關遊玩。白水關是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張魯的軍隊時常就駐紮在白水的對岸,哪知公子剛到白水關,張魯的軍隊就襲擊了白水關,公子反被困在了裡面,後來白水關被攻破,公子更是成為了俘虜。敵軍更是撿到了一封主公寫給公子的信,一下子讓敵軍知道公子就身在俘虜當中,但是具體是哪一個,只怕敵軍現在還摸不清楚。於是敵軍便派人送過來了一封信,要用我的性命來換取公子的性命……」
「這怎麼能行?父親你千萬不要答應!」冷勝聽後,急忙說道。
冷苞道:「公子有難,我豈能見死不救?」
「可是父親的性命也很重要啊……」冷勝道。
「少廢話,該怎麼做,我還用不著你來教我!」冷苞道。
突然。冷苞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用一種極其疑惑的眼神望著冷勝。問道:「勝兒,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不要來這裡,否則的話,我們冷家會有災難的。」
不等冷勝回答,一個極其渾厚的聲音便從冷苞的背後傳了過來:「冷都督,別來無恙否?」
冷苞聽到這個聲音,只覺得很是熟悉,很像一個人。但他又不敢確定,於是便扭過頭來,果然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身後,正是巴郡太守嚴顏。
「顏老將軍?你怎麼來了?」冷苞對於嚴顏的出現,感到十分的驚訝,萬萬沒有想到,嚴顏會來到這裡。
嚴顏笑著說道:「我是和令郎一起來的。」
冷苞扭頭看了一眼冷勝,見冷勝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中似乎對嚴顏還有幾分懼意,便回過頭。對嚴顏拱手道:「顏老將軍,不知道你是怎麼和犬子遇到一起的?」
「沒什麼。令郎去參加老夫的壽宴,結果老夫給俘虜了,是老夫力薦之下,我家主公才饒了令郎一命,並且同意放他回來……」
「你家主公?是什麼意思?」冷苞打斷了嚴顏的話。
嚴顏道:「老夫現在已經不再是益州牧劉璋的部下了,已經徹底歸順我家主公了。」
「你家主公是……」
「張飛。」
「就是那個萬人莫敵的張飛張翼德?」冷苞好奇的問道。
「正是此人。怎麼,冷都督也聽說過?」嚴顏問道。
冷苞不答反問道:「那這麼說來,顏老將軍就是逆賊了吧?」
嚴顏毫不避諱的笑道:「如果劉璋的角度來說,我是反叛的賊子,但若是從我的角度上來看,你們就是賊子。」
冷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等到笑聲一落,便朝兩邊喊道:「把嚴顏這個逆賊給我拿下,就地正法!」
聲音落下,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無比,愣在那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動彈。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嚴顏是軍中宿將,其中不少人都曾經在嚴顏手下當過差,而且嚴顏武藝過人,勇冠三軍,即便是自己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看看能否對付的了嚴顏,免得自己剛一出手,就被嚴顏給法辦了。
「你們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怎麼還不動手?」冷苞暴怒道。
嚴顏呵呵笑了笑,站在那裡像是沒事人一樣,只是不住搖頭的說道:「可悲啊,真是可悲啊……」
這時,冷勝突然站了出來,擋在了嚴顏的面前,張開雙臂,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冷苞,朗聲說道:「誰都不許動顏老將軍,誰要是敢動他,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啪」的一聲巨響,冷勝的話音一落,臉上便多了五道血紅的指印,半邊臉更是火辣辣的疼,腮幫子登時腫起了高高的一大塊,嘴裡面也被打出了血,順著嘴角向下流淌,不僅如此,就連冷勝的整個身體都向一旁傾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反了天了!你個小兔崽子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在老子面前撒野!來人啊,趕緊把他給我拉進去,給我關起來,沒有本督的命令,誰敢放他出來,本督就殺了誰!」冷苞看著被自己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的冷勝,胸口起起伏伏的,歇斯底里的沖冷勝怒吼道。
冷勝從小到大,從未挨過冷苞的打,冷苞常年帶兵在外,冷勝是跟隨自己的祖父、祖母、母親、姐姐們一起長大的,冷家也就這麼一個男丁,在那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的地位是崇高的,所以冷勝從小就被捧上了天,也被家人慣壞了。
如今,冷勝突然挨了冷苞一大嘴巴子,臉上火辣辣的疼,疼的他撕心裂肺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衝著冷苞大聲叫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這就回去告訴祖父去!」
話音一落,冷勝轉身便跑,衝開人群便朝府門外奪路而出,府中的士兵攔都攔不住,一群人在後面追趕著,大聲喊道:「公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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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苞見冷勝如此,緊皺著眉頭,也是長歎了一口氣,都說虎父無犬子,但是他怎麼就生了一個這麼懦弱的兒子呢?
其實,這也怨不得別人,也與冷家的教育方式有關,冷苞曾有三個胞弟,但都戰死在沙場上了,只剩下冷苞這麼一個,自從有了冷勝之後,冷家上上下下對其寵愛有加,更是反對冷苞要把冷勝扔到軍營去鍛煉,讓其學,不讓其學武,免得以後打打殺殺的,萬一戰死沙場了,那麼冷家就絕後了。
正因為這個原因,冷苞也只得放棄培養冷勝為武將的打算,可是他是個粗人,只會打打殺殺的,要想把冷勝培養成士,他根本沒有那個能力。無奈之下,只好在川中聘請名師,從小便教授冷勝四書五經。但偏偏冷勝又不是那塊料,即便是有名師教授,卻也無法成才,只能碌碌無為。
說句實話,冷苞對這個兒子是徹底失望了,但為了冷家能夠傳宗接代,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而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未來的孫子身上。可是冷勝現在才十六歲,又是貪玩的年齡,對女人也沒有多大興趣,也只有等到行冠禮以後再談及婚嫁了。
冷氏父子的情況,嚴顏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看到冷苞為這個不成材的兒子而苦惱,便走上前去,說道:「冷都督,你曾是老夫的部下,雖然現在你貴為白水都督,但當年若沒有老夫的推薦,你也不會出人頭地。說起來,老夫對你有知遇之恩。有道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難道這就是你報答老夫對你的恩情的方式?如果是的話,那麼就請你親手拿走老夫的項上人頭,老夫絕對不會有半點怨言,只能怪老夫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冷苞道:「顏老將軍,你確實對我有知遇之恩,但是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我冷苞絕對不會因公廢私。你反叛劉使君,反叛主公,就是造反,就得就地正法。另外,我會給你留個全屍,並且祈求厚葬,而且也保證你的事情不會牽連到你的家人,也算是我報答老將軍的恩情了。」
嚴顏哈哈笑道:「好一個不敢因公廢私。我倒要問問你,你所謂的公事,是誰的公事,是劉璋的,還是張任的?」
冷苞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老夫與張任有過節,張任早就想置老夫於死地。即便是老夫真的因為造反被抓了,也要帶到劉璋面前發落,還輪不到你隨意在外處置。你之所以敢這樣做,無非是張任給你下了命令,說到底,你聽從發號施令的人,不是劉璋,而是張任。是也不是?」嚴顏道。
冷苞愣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嚴顏居然看破這其中的事情。他之所以敢殺嚴顏,完全是張任的意思。當年嚴顏出任巴郡太守時,張任就曾預言過,說嚴顏早晚都會反叛的,建議劉璋殺掉嚴顏。可是劉璋顧及嚴顏的功勞,以及嚴顏在整個川軍中的威望,一直不敢動手,只是同意張任用巴西軍、巴東軍來鉗制嚴顏的建議,把嚴顏的兵權分出來而已。
不過,張任卻暗中給冷苞、劉瑰、鄧賢等人下過命令,如果有一天嚴顏真的反了,那麼就把嚴顏的人頭提來。
嚴顏見冷苞如此反應,就知道他猜測的**不離十了,於是接著說道:「冷都督,你以為,你這樣死心塌地的跟著張任,他就會放過你嗎?現在你已經大難臨頭了,你卻渾然不知,真是可悲啊可悲……」
聽話聽音,冷苞覺得嚴顏話裡有話,便問道:「顏老將軍,冷某是個粗人,聽不懂老將軍話裡面的花花腸子,最好請老將軍把話說的明白點,我怎麼大難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