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府衙裡,異常的熱鬧,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嚴顏一一把來賓迎入了大廳裡面,滿堂賓客,座無缺席,所出席的賓客,也都互相認識,一經坐下來,便開始談天說地的。
大廳裡聲音嘈雜,人聲鼎沸,正在這時,嚴顏帶著劉瑰、鄧賢、冷勝三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本來嘈雜的大廳,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而進入大廳的劉瑰、鄧賢也在分別用自己的目光掃視著在座的賓客,萬萬沒想到,嚴顏的號召力居然如此之大,滿堂賓客少說也有五六十人,其中多數都是川中名士,甚至是知名富紳,還有各地的官員們。
短暫的片刻靜寂之後,嚴顏便朗聲說道:「老夫今天真的感到很榮幸,萬萬沒有想到,前來給老夫祝壽的人居然會有這麼多,甚至連劉都督、鄧都督、冷都督家的公子都來了,真的是讓我這裡蓬蓽生輝啊!」
劉瑰、鄧賢、冷苞三人都是川軍中屈指可數的都督,而他們也向來以張任為首,張任和嚴顏明合暗不合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兩人早年為了爭奪蜀郡太守一職曾經鬧得非常不愉快,後來劉氏父子偏向性格謹慎、為人穩重的張任,以至於嚴顏落敗。
後來,張任便向劉氏父子建議,說嚴顏是勇冠三軍的猛將,不可以留在身邊,否則的話,會有殺身之禍,除此之外,更藉機削弱了嚴顏的權力,外放到江州當了巴郡太守,但實際控制的地方,卻只有江州和另外兩個偏遠的縣而已。
當時許多人都為嚴顏鳴不平,益州從事王累便是其一,但可惜的是。劉璋根本不停從王累的建議,還杖責了十大板子,以示懲戒。從此之後,那些為嚴顏鳴不平的人。也就是敢怒而不敢言了。
所以。當劉瑰、鄧賢,以及冷苞之子冷勝出現在大廳裡時。所有人的都傻眼了,並且心理面都覺得這三個人一起前來,準沒有什麼好事。
不過,眾人聽嚴顏這麼一說。也就隨聲附和了兩句,但是接下來誰也沒有再說話,本來好端端的一個喜慶的宴會,卻因為這三個不速之客的到來而告一段落了。
嚴顏像是看出了眾人的心裡想法一般,便朗聲說道:「劉都督、鄧都督、冷都督是我派人去請來的,本來不報什麼希望的,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三位都督在百忙之中還能有空來我這裡為我祝壽,真是讓老夫感激不盡啊。」
劉瑰、鄧賢相互對視了一眼,齊聲說道:「老將軍說的哪裡話,老將軍大壽。我等即便是再怎麼忙,也要來為老將軍祝壽才對。」
冷勝也不甘人後,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顏老將軍,家父被主公派出去了,根本不在家裡,但是母親一聽說今日是顏老將軍的壽辰,便讓我代替家父前來向老將軍祝壽,不管怎麼說,老將軍的壽辰,我們是絕對不能不來的!」
嚴顏喜笑顏開的說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快請入座吧!」
劉瑰、鄧賢、冷勝三人先後落座,劉瑰、鄧賢分別坐在了左右兩列的最前面的,而冷勝雖然是冷苞的兒子,但是卻沒有什麼官職,在座的人大多數都是各地官員、富豪鄉紳,他自然而然的就被安排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片刻之後,家丁便開始將菜餚、美酒一一端上了桌子,除此之外,門外還站著幾名全副武裝、身強體壯的士兵,面部表情非常的冷峻,而且在大廳裡面,不知道什麼時候,眾人的背後,多了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一個個也都是面無表情的,左手緊緊的按住刀柄,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大廳裡在座的有六十多人,酒菜一端上來,嚴顏先是說了一番祝酒詞,然後又開始勸酒,眾人便開始開懷暢飲,所有人都沉浸在嚴顏的壽辰當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笑容。
但是,只有一個人始終保持著清醒,這個人就是劉瑰,他的臉上雖然保持著笑容,但大廳裡無端出現的一些士兵,卻讓他變得警覺了起來。多年來從軍的經驗告訴他,這些突然出現的士兵,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劉瑰掃視著整個大廳,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有任何的異樣,就連和他一起前來的鄧賢還在開懷暢飲,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知。
而且,劉瑰也留意到,在鄧賢的背後,緊密的站立著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目光時不時的會落在鄧賢的身上,像是在監視著鄧賢的一舉一動,更讓劉瑰警覺的是,這四名士兵的手緊緊的握著腰中繫著的刀柄,稍微有一點的風吹草動,這四名士兵就會一擁而上,將鄧賢剁成肉泥,到時候想躲都躲不掉。
劉瑰越想越害怕,心理面總覺得這次嚴顏的壽宴就是一次鴻門宴,而且嚴顏不是項羽,如果真的要動手的話,估計他很難有存活的機會。
劉瑰假裝打個噴嚏,然後不經意的扭了一下頭,用眼睛的餘光掃視到了自己背後也同樣站著嚴陣以待,全副武裝的四名士兵,而且就在他打個噴嚏的一瞬間,他清晰的看到那四個士兵的手朝著刀柄移了移,似乎有拔出佩刀的衝動,但隨後卻又恢復了原狀,若是不留意覺察的,恐怕會錯過這些細節。
劉瑰驚出了一身冷汗,看來自己若不盡快想辦法的話,只要嚴顏一聲令下,自己肯定會一命嗚呼的。但是劉瑰想不通,嚴顏為什麼要殺他們?難道是嚴顏想造反?
劉瑰心裡著急了,趁著人不注意,便沖坐在他對面的鄧賢開始擠眉弄眼,但可惜的是,鄧賢只顧著喝酒吃菜,根本沒有看到。
劉瑰又擔心被嚴顏看到,索性也不再向鄧賢打招呼了,任其自生自滅好了,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一想到這裡,劉瑰當即便站起了身子,沖嚴顏拱手道:「老將軍,人有三急啊……」
嚴顏隨手指了一下劉瑰背後的兩個士兵說道:「你們陪劉都督去入廁,劉都督對這
裡不熟悉,萬一找不到茅廁,豈不是會白忙一場?」
「喏!」兩個士兵齊聲答道。
劉瑰急忙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夠找得到……」
「府中地形複雜,劉都督又是初次到來,還是讓人帶路吧,省的劉都督到處尋找了。」嚴顏道。
劉瑰執拗不過嚴顏,而且自己又是客人,自然是客隨主便,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劉都督,請!」兩個士兵上前說道。
劉瑰起身離座,在兩個士兵的「護衛」下,一直來到了茅廁。劉瑰走進茅廁後,兩個士兵則在外面守著。
劉瑰在茅廁裡面,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以逃跑的地方,最後只好又硬著頭皮又回到了大廳,但是心理面的戒備卻絲毫沒有鬆懈。
大廳裡面,依然是歡天喜地,但只有劉瑰一個人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而且一旦來臨,就是非常猛烈的。
大約一炷香後,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突然從外面將整個大廳給包圍了起來,刀槍林立,劍拔弩張,大廳內原本一派祥和的氣氛戛然而止。而二十多名原本在大廳裡站著的士兵也忽然抽出了腰中佩刀,二話不說,朝著大廳內在座的幾個人便衝了過去。
劉瑰一直在時刻提防著,當那些士兵衝他衝過來的時候,他一個翻滾,便衝了出去,僥倖躲過一劫。
但是鄧賢和其餘幾個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士兵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鄧賢和其餘幾個人都血濺當場,估計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此時,劉瑰瞪著大眼睛,望著嚴顏,怒斥道:「嚴顏!你敢造反?」
嚴顏理都沒有理劉瑰,二十多名持著佩刀的士兵一擁而上,將手無寸鐵的劉瑰給包圍了起來,揚起手中的刀便是一陣亂砍。
劉瑰畢竟只有一個人,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而且對方手中還有武器,只躲閃了兩下,身上便接連中刀,到處都是傷痕,整個人霎時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啊……」
劉瑰一連串的慘叫後,大廳內瞬間變得安寧無比,而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其餘沒有被殺的人都是一臉的驚慌,全部躲在了角落裡,有的甚至嚇得渾身哆嗦,尿了一褲子。
冷苞之子冷勝從未見過這種鮮血淋漓的場面,居然被嚇得昏厥了過去,屎尿更是拉了一褲子,弄得全身上下都臭烘烘的。
這時,張飛帶著部下從大廳外面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大廳裡的情況,滿意的點了點頭。
嚴顏見張飛來了,便從上首位置走了過來,朝著張飛拱手道:「啟稟主公,事情已經全部辦妥了,該殺的都已經殺了。」
張飛點了點頭,只是輕輕的說道:「老將軍,這裡一切都交給你了,該怎麼辦,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嚴顏道:「我知道該怎麼辦。」
話音一落,嚴顏轉過身子,沖在場的所有人說道:「現在站在我身邊的就是張飛張翼德,我已經投降了,你們若是願意跟我一樣投降主公的,就請站到那邊去,如果不願意投降,就請站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