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山。
穿過黑森林,再翻過七座險惡山脈,就是一座終年黑氣環繞,陰風呼嘯的黑山,而在這座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一棵草的高山之下,赫然有一個大洞,洞口高三丈,寬丈五,終年不停地有陰風從中呼嘯而出,更夾雜著尖銳異響,彷彿是某個狂熱靈魂,在永不停歇地咆哮著。
洞口正中,端端正正地立著一座石像,如真人大小,看去正是個美麗女子,面向鎮魔洞深處,默默佇立。
而洞口前此時卻發生著一場不同尋常的戰鬥,一個全身白氣組成,右手持巨劍,左手握大盾的高大男子正在那裡瘋狂地咆哮,不斷地進攻著。
這是一個罕見的凶靈,乃是修行高深之輩捨棄來生,徘徊陽世所化,乃是萬中無一的凶悍鬼物,普通的修真之人根本不是對手,但可惜的是此時他面對的卻不是普通的修真之人。
噬魂閃著淡淡的幽光,一次又一次地從那男子身上傳過,每一次碰撞,男子都有一絲白氣被攝魂的棒身吸收過去,噬魂的速度極快,幾乎編織了一個閃著幽光的巨網,不停地圍繞著那男子旋轉。
咆哮著、撞擊著,無論那男子怎麼反擊,怎樣不甘,莫聞就只用了一根噬魂棒就將其玩弄於鼓掌之中,從始至終,他甚至只是搖晃了兩下手指。
噬魂乃是由嗜血珠和攝魂合力所煉,其中攝魂乃是幽冥鬼火焚燒陰靈厲魄千年才得以形成。天生對諸般陰靈有著克制之效,這凶靈雖說實力遠勝同濟,但畢竟也還是陰靈之身。自然也要被噬魂所克。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那男子原本高大的身形不斷地縮小,氣息也是越來越弱,但眼中的瘋狂與決絕卻絲毫沒有改變。
「哈!」
伴隨著一聲怒吼,那陰靈竟是完全捨棄了防禦,一手將那盾牌撇開,雙手握劍朝著莫聞斬殺過來。
噬魂直接紮在了他的身上。如一個黑洞般吸收著男子的身軀,但他卻恍若未知,眼中只是倒映著莫聞的身影。一劍劈下。
砰!
沙土飛揚,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在了洞口之前,整個古洞的石壁紛紛顫抖,看著就像要坍塌一般。
但——長劍所斬之處。空無一物。
一團漆黑的煙霧出現在了男子的身後。莫聞再一次顯出了身形。
「和你那兄弟一樣蠢!」
伴隨著那無情的話語,噬魂上吸力猛然大增。
身形像燭火一般搖晃,整個身軀漸漸透明,那男子卻絲毫沒有恐懼之意,而是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那個石像。
「娘娘,我來陪你了……」
低低的哽咽,來自隔世的悲涼和滄桑,帶著隱約一絲解脫。在天地間,悄悄迴盪。而他的身影,也漸漸飄散,化作一團白霧被噬魂所煉化,只留一截漆黑的棒身懸浮在空中。
莫聞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良久之後卻是收回了噬魂,對著一個方向一招手,「可以了,麻煩都解決了,現在進去吧!」
一個嫵媚動人的女子從林間走出,看了一眼那石製的雕像,隨即既似感歎,又似幽怨地說道:「這南疆勇士守衛了巫女的任務千年,也算是忠貞之士,就這樣被你隨手殺了,你這人莫非是鐵石做的心腸?」
莫聞卻是聳了聳肩,「我倒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這人守衛獸妖的洞穴已經幾千年了,怕是早就厭倦了,我殺了他,反倒是讓他解脫了,你沒聽他最後說的是『娘娘,我來陪你了』嗎,顯然他可沒有恨我的意思!」
小白撅撅嘴,沒有反駁莫聞的意思,反倒是臉色一肅,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他問道:「你確定了嗎?你知道你將獸神放出來,將給整個天下帶來什麼嗎?被困了幾千年,我懷疑那個傢伙可能早就瘋了,說不定一出來,就要禍害整個天下,你確定你要這樣做?」
對此莫聞卻是毫不在意地撓了撓腦袋,輕鬆地說道:「無所謂,我只要能得到八凶玄火陣的咒語就好了,至於獸神要做什麼與我無關,雖然修為不算高,但我還是有信心能保住我在意的幾個人的,而且真要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能把他放出來,也就能再毀了他!」
小白眉頭一皺,一雙嫵媚的眼睛中滿是憂慮,「你根本就不知道獸神的真正實力,這天下間沒人是他的對手,而且他還是不死之身!你根本殺不了他!」
對此莫聞卻是冷笑,「不死之身?以前或許是,但現在卻未必了!」
瞳孔一縮,小白的眉頭皺得更緊,「你確定?獸神可是天地戾氣所化,怎麼會失去不死之身?而且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莫聞撇了撇嘴,沒有限制手段就是這點不好,話又多又會生疑心,根本就不會老實幹活。
「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的是我要做些什麼!」
隨意應付了幾句,莫聞轉身就朝著那洞口走去,小白詢問未果,氣得一跳腳,但也只能跟了過去。
鎮魔古洞前又回復了平靜,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只有那個女子石像依舊安靜地佇立在那裡,還有永不停歇的陰冷呼嘯,從鎮魔古洞深處,不停地呼喊著。
那聲音,彷彿更加淒厲了——
十三具骷髏圍繞著白骨的祭壇,三寸高的白玉台之上,安靜的躺著一具真人大小的白骨,上面蓋著絲綢,也知經歷了多少歲月時光,在幽光照耀之下,那絲綢的眼色竟仍然是鮮艷無比。
bsp;陰風咆哮,如惡魔無數的觸手。席捲而來,但莫聞卻只是輕輕地伸出一隻手來,金光乍現。大梵般若之下,那些陰風就像炎陽底下的雪花一般,飛速地消失不見。
搖了搖頭,莫聞就是輕笑,「獸神大人,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現在還未脫困而出。就憑這點小手段可搶不走我手中的聖物的!」
陰風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帶著冰冷寒意,輕輕迴盪。
「你是誰。黑木和青石呢?……」
尾音很長,迴盪在這個古洞巖壁之間。
「我?」莫聞聳了聳肩,「我只是一個想和你做交易的人,至於那對難兄難弟。我送他們輪迴去了!」
那個聲音沉默了片刻。隨即再次問道:「你想要什麼?」
兩位故人的離去,似乎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影響。
「八凶玄火陣的咒語!」莫聞也沒有拐彎抹角。
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那聲音忽然帶些玩味地說道:「你既然知道八凶玄火陣,也知道我知道它的咒,那也應該知道此陣乃是我的剋星,你覺得我會把它交給你嗎?」
「那獸神大人不想出去了嗎?」莫聞反問道。
獸神輕笑,「我可以等,我是長生不滅的。你雖然道法高強,以我現在的情況。幾乎沒什麼希望從你身上拿到那兩件聖物,但你終歸是會死的,我的時間足夠長,我並不著急!而且這世間也從不缺乏想要我力量的人,我總有機會的——」
獸神的聲音有些悠然,也帶上了一絲調侃的意思。
但莫聞卻也不急,而是淡淡地問道:「你可以等,但玲瓏巫女卻未必了!」
玲瓏,兩個字似乎有著奇異的魔力。
霎時間整個洞穴中陰風大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似乎有猙獰的野獸在瘋狂地咆哮。
「你說什麼?玲瓏她還活著?她在哪?」
陰風滾滾,朝著莫聞整個席捲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在黑暗之中。
第一次,獸神的聲音不再那麼平靜,語氣中滿是急促。
「她本人我不知道,但她的石像,還站在外邊的洞口上……」
陰風平復了下來,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石像,石像,原來玲瓏你說陪我是這個意思嗎?可你為什麼不讓我看看你」獸神低語,似乎有些茫然,有些懷念。
但隨即他的聲音就是一凝。
「你以為憑借一個石像就能讓我退步,將八凶玄火陣的咒語交給你嗎?」
莫聞卻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你會的!玲瓏巫女逝去已經幾千載了,這世間對她的記載極少,說不定這雕像就是最後能讓你看見她的東西了,而且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以來看護那個雕像的凶靈已經被我滅掉了,現在隨時都可能有什麼天雷地火、飛禽走獸之類的東西啊將那個雕像毀了,畢竟只不過那終究是一個雕像。」
莫聞說道這裡,就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重了幾分,連帶著溫度似乎又下降了不少,洞中的幽光也是忽明忽暗,看得出來,獸神已經動搖了。
嘴角勾出了一絲笑意,莫聞卻是補上了最後一擊。
「而且我看那雕像栩栩如生,不像是能讓人用手雕刻出來的,我倒是傾向於是有人用某種秘法將活人硬生生地變為了——」
「夠了!」獸神忽然大聲地咆哮了起來,「我將八凶玄火陣的咒語交給你,你放我出去!」
得知有關玲瓏的一些消息,他再也無法忍受困在這裡的日子,一分一秒也無法忍受。
不過隨即他又補充道:「不過你要先放我脫困,我不相信你!」
莫聞搖了搖頭,「可我也不相信閣下,你實力那麼高強,萬一脫困之後要我的小命該怎麼辦,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該死的!那你說怎麼辦!」獸神有些氣急敗壞,大聲地咒罵道。
嘴角的笑意更濃,莫聞緩緩地開口說道:「所以我找了一個你我都還能信任的中間人,我們可以通過她的手來交換所需。」
「小白,出來吧,該你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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