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青雲門的各位,今日在下先走一步,就不必相送了!」
斬龍劍帶著奪目的碧光揮過天際,一劍就將一位手持長劍的青雲弟子分成兩半,大笑聲中,莫聞化為了一道青光消失在了天際。
沒有人追趕,青雲門剩下的人眼中一片茫然,面面相覷。
就這樣結束了嗎?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屍體,細細數來,足有三十多具,青雲門此行的精銳弟子中竟然有近四成永遠地留在了這裡。
莫聞只有一個人,哪怕他修為不俗,兼修魔、道、佛三家功法,並且一隻腳踏入了太清境界,也絕不是此地幾十位精英弟子的對手,因此最後他只能退走,但僅僅為了逼退他,青雲門卻付出了慘烈無比的代價。
不知從誰開始,人群中開始有人啜泣。
在十年內新近入門的弟子,一個個臉色發白,莫聞,過去這個名字在他們看來只是代表著一段隱秘,一段恥辱,哪怕長輩們多次強調此人的危險,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只是一個背叛的弟子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青雲門可是正道第一大派,又豈會怕一個宗門叛徒?
但今天血淋淋的教訓卻告訴他們,莫聞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意義,那絕對是青雲門眾人心中最深處的夢魘,只要他在的一日,就沒有一個青雲門弟子能放下心來。
一隻手捂著胸前。看著那條狹長的傷口,曾依舊是心有餘悸,那凶殘霸道的一劍。只差一點點,他就要被一分為二來,已經達到了上清境界,他面對著那人,卻是那麼的無力,若不是同門救援及時,他恐怕早就死在了對方的手裡吧!
深吸了一口氣。曾將恐懼壓在了心底,朝著同樣面色發白的齊昊問道:「齊師兄。我們這次損傷不小,你看我們還要繼續嗎?」
心中十分不甘,此行齊昊乃是領隊,他本想藉著這次機會樹立自己在眾位弟子中的威望。為日後鋪平道路,但卻沒想到才剛剛進入死沼,就被莫聞硬生生斬殺了近三成的人手,餘下之人更是膽戰心驚,再無鬥志,可以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哪怕有千般不願,此行的任務也已經失敗了。
歎了一口氣。齊昊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揮揮手說道:「現在諸位師兄弟都有傷勢在身,而魔教的大批人馬也不知去向。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會回青雲!」
此言一出,剩下的弟子一陣沉默,意氣風發而來,抱頭鼠竄而去,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恥辱。但此時卻沒有人反對,——他們已經被剛剛那癲狂的身影殺怕了。只要能離開這裡,離開那個惡魔,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麼。
但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就聽人群外圍,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齊師兄,我還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們回青雲了!」
臉色已經稍微恢復了一些,陸雪琪的目光看向了死沼的深處,眼中滿是堅定。
齊昊眉頭微蹙,有些不悅,他看了陸雪琪一眼,「陸師妹,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魔教的大隊人馬可能隨時趕到,剛剛那個惡魔傷的也不是太重,隨時有可能返回,你是想叫這些弟子為你的任性陪葬嗎?」
陸雪琪卻絲毫沒有動搖,「齊師兄你誤會了,我可沒有說要讓其他人跟著,只是我一個人想去死沼裡面看看而已,和他人無關!」
「胡鬧!你一個人又能幹什麼,豈不是白白送死!」
齊昊更加羞惱,這個女人為何就如此不知好歹,處處逞強,是想反襯我齊昊沒有膽量嗎?
她一個女子敢孤身闖死沼,那別人又將如何看下令撤退的我的?當即就想出言打消陸雪琪的心思。
可陸雪琪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是不是白白送死是師妹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師兄掛心了,我意已決,先走一步!」
說完天琊劍出鞘,陸雪琪整個人化作一道藍色的光芒往著死沼深處飛去。
「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著陸雪琪遠去的身影,齊昊最後卻是一聲冷哼,帶著青雲門眾多弟子拂袖而去。他雖然喜歡美人,但從未想過要為此將自己的命搭上——
死澤的另一端。
魔教長生堂門主玉陽子一身白衣,靜靜地看著前方,眼中閃過一陣掙扎,沼澤裡的夜風吹過,拂起他的衣襟微微飄動,看去氣度不凡,彷彿仙人一般。
除了他的左手,衣袖空空蕩蕩,平添了幾分莫名的滑稽。
那是當年在青雲山一戰,他不幸傷在世間第一奇劍──誅仙之下的標誌,也是命運對他無情的嘲弄。
夜風微有些涼,空氣裡瀰漫著水汽的味道,但玉陽子卻覺得嘴中一陣發苦。
他的身後,黑暗中,隱約傳來緊張的呼吸聲,那是他長生堂之人。
但他的眼前卻是密密麻麻、一片血紅的眼睛,隱隱間還有著嗤笑之聲,那是鬼王宗之人。
為首的那個身著黃裳的少女,淺淺地一笑,嫵媚得讓人心動。
「玉陽子前輩可曾考慮好了?鬼王大人說了,只要前輩你能率眾歸降,那麼門中長老必有你一席之地!」
「長老嗎?」
玉陽子自嘲地一笑,「我還以為以鬼王的胸襟會給在下一個副教主當當呢,不想卻是如此小氣,那不成是看不起老夫這個殘廢?」
金瓶兒眨了眨眼睛,一聲輕笑,「副教主的位置鬼王也不是不能給,只是現在我魔教只有一位副教主,玉陽子前輩可是想和莫副教主相爭?」
「哼!一個有些天資的小鬼而已,還真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嗎?」臉上不自然地一動,玉陽子卻是別過頭,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這些年來莫聞斬殺毒神,覆滅天音寺,威震整個魔教,玉陽子自然不會不知道,只是此時卻是萬萬不能落了氣勢,傳承七代,歷經八百年的長生堂,今夜已經到了生死關頭。
鬼王宗已經吞併了魔道兩大門派,現在毒手已經伸向了他長生堂,十年前的一戰,長生堂元氣大傷,連他本人都丟了一隻手臂,已經無力再抵抗日益壯大的鬼王宗。
可要他現在放棄,拱手將長生堂八百年的基業讓人,玉陽子也是不願,尤其是幾日前,死亡沼澤之中突然出現異寶出世的奇兆,如能得到一件如青雲門「誅仙古劍」一般的奇寶,長生堂就可轉危為安,然後再徐圖發展,日後未必就沒有翻身的可能。
戰,還是降?
兩個念頭不斷地在玉陽子腦中權衡,然後就見他微微一沉吟,朝著金瓶兒問道:「此次來找老夫的就你一個嗎?你師尊三妙夫人,或者是鬼王宗的四大聖使都沒有人來嗎?只你一個小輩,有何資格跟老夫談?」
金瓶兒甜甜一笑,「我師尊和四大聖使均是另有要事,此時卻是來不了了,還望前輩勿怪,至於小女子是否有這個資格,就還請前輩問問我身後這幫弟子了!」
似乎是為了配合金瓶兒的話,她身後猛的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之聲,宛如群魔亂舞,在這寂靜的深夜,聲音傳去極遠。
「是嗎?」聽著金瓶兒的威脅,玉陽子心中就是一陣冷笑,已是下定了決心,既然鬼王宗的高層一個也沒來,那就別怪他手下無情了,在這裡解決了眼前的黃毛丫頭,然後他就帶部下去死沼尋寶,與其去鬼王宗當個不上不下的長老,他更願意憑自己的本事去搏一搏。
「小丫頭,敢威脅老夫,就讓老夫稱稱你有幾斤幾兩!」
眼中閃過一絲厲芒,玉陽子招出一面黑白兩面的奇異鏡子,就要動手。
然而這時,黑夜中猛然傳來一聲低喝,「幾斤幾兩,玉陽子,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鬼王宗那些人忽然安靜了下來,無聲無息地,人群中閃開了一個通道。
腳步聲,漸漸響了起來,彷彿從無盡的黑暗深處傳來,慢慢地走出,氣氛凝重到了極點,受此影響,對面長生堂之人居然也不敢大聲說話。
一身白色的長袍已被鮮血浸染,手中握著一柄碧藍色、紋有長龍的利劍,一個少年緩緩地走出。
敬畏、仰慕、恐懼,鬼王宗眾人眼中閃過種種的色彩。
而玉陽子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陰沉了下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沒有回答玉陽子的話,莫聞歪了歪脖子,掃了他一眼。
「『一個有些天資的小鬼而已,』剛剛這句話是你說的?」
玉陽子臉色一僵,隨即就是一聲冷哼。
「不錯,是老夫說的又如何?想當年我與你師尊毒神平輩相交,哪有你一個小鬼插話的餘地?真是不分尊卑!」
莫聞臉上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你承認了,那就好!——老匹夫,現在就給我去死吧!」
下一刻,龍吟聲震天,一道碧綠的光芒沖天而起,將半個天空都映成了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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