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慘的叫聲從那血光之中傳了出來，從那模模糊糊的影子中，燕虹看到了極為驚恐的一幕。
她的師兄，焚香谷的天才李洵，在那血光之下就如同跳上岸的魚一般拚命地掙扎著，然後整個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來。
「救、救我！」
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來，李洵看向燕虹的目光中滿是懇求，他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
燕虹苦笑地搖了搖頭，以她的眼力自然不難看出李洵已經沒救，莫聞那一擊最起碼抽乾了他身體裡七層以上的鮮血，就算她現在出手，元氣大傷的李洵也絕活不過今天的晚上，況且她也沒有辦法去救，以那東西的威力，李洵現在還活著，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就是為了誘她出手，然後把她也吸成人干。
「——不！我詛、詛咒你們，莫、莫聞你修煉邪法，不得好死！燕虹、虹，你見死不救，谷主不會放過你的我、我不甘啊！我是焚香谷的第一弟子，我還沒有我不甘啊！——」
片刻之後，在李洵驚駭、絕望而又怨毒的詛咒之中，在那六尾白狐快意的目光中，李洵，這個焚香谷的第一天才被徹底吸成了一堆枯骨，那殘骸從空中滑落摔在了岩漿之中，化為了一團飛灰。
手一招將棒身上血絲愈發鮮艷的噬魂召回手中，莫聞看著燕虹就是一笑。「看樣子燕姑娘你和你師兄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嗎，剛剛竟然見死不救！」
對此燕虹卻是一聲冷笑，將青色的仙劍收回。反手取出一塊青色的石頭，戒備地看著莫聞，「這和閣下無關，倒是閣下你身為青雲門弟子竟然將八百年前黑心老人的嗜血珠煉化成法寶，還以此加害李洵師兄，就不怕被正道中人追殺嗎？」
這幾百年來，以吸血特性聞名的法寶本就沒有多少。而其中能一擊將李洵這等修為的人吸成人干，也就只有大名鼎鼎的嗜血珠了，雖然不知道此物為何形象大變。又是如何落到莫聞手中，但燕虹確信那就是魔教的至寶嗜血珠無疑。
悠閒地將噬魂握在手中，隨意一轉，莫聞輕笑了起來。「那又如何？燕姑娘可是覺得自己今日能活著出去嗎？死人是不會洩密的。走出這石洞，我依舊是青雲門中最傑出的弟子，正道的翹楚，而燕姑娘你恐怕就要陪著你的師兄長眠與此了，說不定哪一日焚香谷的後輩會偶爾提起你們倆的名字，作為不自量力、除妖不成反而被殺的蠢貨代表——不要試圖逃跑哦！在你們和那個三尾狐狸交手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那洞口前布下了陣法了，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讓我有時間輕易斬殺你了！」
並不急於出手，莫聞反倒是有閒情和燕虹聊了起來。
聽了他所言。燕虹卻是抿了抿嘴，低聲喝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還不動手恐怕不是想和我說這些廢話的吧！直說吧，如果能保住一命的話，我也會考慮一下的！」
聽著此言，莫聞的眼中笑意卻是更濃，不禁拍了拍手，「聰明，燕虹姑娘還真是一個聰明人，比你那個師兄強多了，除了修為以外，簡直就是一無是處！」
「簽了它，我就放你離開！否則，就留下來陪你師兄吧！」
手一劃，一張非金非玉、但卻又閃著亮光的紙張出現在了莫聞的手中，隨即便扔給了燕虹。
雖然只接觸了兩面，但莫聞卻發現這個燕虹卻是一個聰明人，而大凡是聰明人必然是比較惜命的，他也不是沒有機會招攬對方，況且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今天這裡除他以外，就不會有別人能活著出去。
燕虹接過那紙張，看了兩眼，隨即臉色大變，然後咬牙切齒地看著莫聞，「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將身體和靈魂都獻祭出去？」
莫聞卻是毫不在意，撿起地上的玄火鑒，卻是朝著那六尾的白狐走去，嘴中輕聲說道：「我要是你的話就會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在我這頭都處理完之前給我一個答覆！」
「其實那條件也不算是太差，最起碼不知多少代前輩孜孜以求的長生就擺在你的面前，要知道那可是長生啊！道、魔、佛三家追尋數千年都不可得的至高境界，你只是失去了自由而已，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燕虹的臉色一陣變化，卻是始終拿不定注意，畢竟眼前的一切太過驚世駭俗，沒一樣都是她之前從未考慮過的事情，雖然很懷疑那紙上所寫的是不是真的，但直覺告訴她，那人所說不假。
而莫聞這時卻已經走到了那六尾白狐身邊，他的神色有些複雜，將地上那具三尾白狐的屍體放入了對方懷中，然後輕聲說道：「老實說我蠻羨慕你的，你們作為禽獸，卻是能為了愛不顧一切，但我作為人，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體會到這種感情了吧！我有很多女人，但卻沒有一個能讓我為了她而不計代價！」
「主人！」英靈神座之中，原初雙手微微合十，卻是低語道：「原初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地老天荒，這寰宇走向終結！神座不在，英靈隕落，你也永遠是我的主人！原初，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巖洞之中，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懷中的同伴，六尾白狐那白色的尾巴蜷縮在了一起，將它包裹在體內，似乎是在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此時聽著莫聞的話，卻是微微苦笑，「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沒有遇見過她，這樣她現在就還是狐歧山上一隻無憂無慮的小白狐，能快快樂樂地生活著！」
兩人無語，半晌之後，那白狐再次開口了，它看了一眼懷裡的女子，靜靜地道：「少年郎，幫我一個忙，把我們兩個，一起扔到下面的岩漿裡去吧！」
莫聞點了點頭，用手輕輕一握，那白狐與那女子就一起飛了起來，朝著岩漿那裡緩緩飄去。
>
「你恨我嗎？」就在兩具身軀即將被烈焰所吞噬的前一刻，莫聞忽然開口問道：「之前，我其實是有機會救下她的！」
那白狐搖了搖頭，「不，我很感激，因為你，最後的最後，自己能走的這麼平靜，毫無遺憾！」
淡淡的光芒閃過，在空中，那白衣女子褪去了人世的衣裳，現出了真身，一隻美麗的三尾狐狸。
兩隻失去生命卻依然美麗的狐狸，緊緊擁抱，在空中翻滾著，向下落去。直到伴隨著一聲低沉的聲音，他們溶入了那個湖面，再也不見蹤影。
目光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在兩道身影消失之後，莫聞忽然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燕虹。
「你的答覆呢？」
他臉上毫不表情，但燕虹卻能從中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意。
咬了咬牙，這位焚香谷的弟子卻是低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真能長生不老？」(……)
ps：感謝宇止水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