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本公子再添一把火好了!」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莫聞眼中精光閃爍,他打量了站在身前的楊文干一眼,「你功夫還算湊合,等下跟我出去辦事!」說罷就起身走出了房間。
「是!」
楊文干頓時大喜,立刻就跟了出去,他本來就是伺候皇帝的人員,現在有機會討好莫聞這個天下間最具實力的豪強自然是樂不得,諂媚之色溢於言表。
而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屋裡剩餘之人都是鬆了一口氣,畢竟莫聞的氣場實在是太過強烈,僅僅是那種天生的尊貴之氣就讓他們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香貴、池生春深吸了一口氣,兩人瞥了一旁的香玉山一眼,臉上就是露出一陣厭惡之色,雖然香家本身都不是什麼好人,但被人出賣沒人會感到舒服,他們雖然借此機會搭上了莫聞這條大船,但香家之人對香玉山當初的舉動還是耿耿於懷,只見池生春嘲笑道:「果然廢物就是廢物,最早做狗也沒受人重視,真難為你當初把自家人賣得乾淨了!」
香玉山暗自握緊了拳頭,臉色顯得格外猙獰。他年幼之時,香貴從魔門長老那裡求來一本武功秘籍,本指望他能出人頭地,誰知那長老竟然沒安好心,不知是秘籍本身的問題,還是關鍵之處沒有說明,香玉山竟然練功走火,自此成為廢人,無法習武。這一直是他的心病,此時被池生春揭穿自然是惱怒異常,但更讓他心寒的卻是剛剛對方所言,他這裡為了溜鬚拍馬不惜從江南趕到長安。可莫聞卻一點也沒理會他的意思,反倒不如對楊文幹這個只見過一面的莽夫親切,這叫一向自詡聰慧的香玉山如何甘心,況且他也明白,自己除了有一肚子壞水也沒有其他的本事,要是再不得寵。估計以後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別看香貴、池生春和他是一家人,真到了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絕不會吝嗇把他幹掉。
只能那樣了嗎?心中雖然有些不捨,但為了今後的前途,香玉山咬了咬牙,暗自下了決定。
那邊池生春見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父親拉住,後者搖了搖頭,兩人對視一眼,也先後離去——
六福賭場外。一家酒樓的二層,李靖坐在靠窗戶的座位上,一邊喝著茶,一邊朝對面的賭場望去,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什麼煩憂之事。
不知為何。今天李靖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仔細想想卻又一無所獲,天策府最近的情況雖然不算太好,但有佛門在背後支持倒也能支撐得下去,這裡又是大唐的都城,他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夫君,你怎麼了?」這時一個紅裝麗人走了過來,行走間顧盼生姿,自有幾分姿色。見李靖此時的樣子頓時開口問道。
李靖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焦慮,反問道:「查清楚打探我們的是什麼人了嗎,紅拂?」
紅拂女眼中就有幾分困惑,「查是查清楚了。是六福賭場的夥計,可是這文墨不過是莫聞手下一個騎兵伍長,他怎麼會和六福賭場有聯繫,而且就算六福賭場是揚州軍的暗子,也不應該這麼敏感才對,我們只是跟蹤一下,對方就立即做出了反應,看那小心討好的架勢卻像是揚州軍中極為重要的人來了一樣」
語氣中帶著幾絲疑慮,紅拂女的秀眉微微蹙起。
那邊李靖卻是莫名地煩躁,心中的不安一直刺激著他,「好了,不管這個文墨是什麼身份,我們只要按照秦王和房大人的安排,試著接觸著這小子一下,看能不能挑撥他和太子打起來,那時我們天策府才有翻身的餘地,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被太子府的人生生壓制下去,再無出頭之日!」
莫聞此時表面上的身份特殊,一旦因為太子的原因,導致大唐和揚州軍起了衝突,那對天策府來說絕對是有利之事,先不說會不會對太子有懲罰,僅僅是為了同時對付薛舉和莫聞兩方勢力,李淵就不得不再次啟用李世民,那時有兵權在手,李世民絕不會像今日這麼被動。
紅拂女輕輕歎了一口氣,自從洛陽天津橋一戰,天策府每況愈下,雖然有佛門的支持,但那畢竟不是自身的實力,大不如之前人才濟濟的氣象,府中之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自那以後一個個都是愁眉不展,面容慘淡,自己的夫婿也是有幾分憔悴,終日不見笑容,就連今日出來辦事也是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麼,當即也只好安慰道:「夫君,放心好了,秦王他是真命天子,連慈航靜齋的仙子也說他濟世安民的賢君,此時雖然處境困難,但日後一定會一展宏圖的!」說道這裡,她話音又是一頓,「不過我們也得小心一二,剛剛我發現太子府的符真、符彥也跟了過來了,恐怕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李靖點了點頭,眼睛不自覺地朝窗外看去,下一刻就見他豁然站起身來,看著賭場中走出的一個身影,輕聲說道:「那小子出來了,我們跟上!」
一路悄悄地在小巷中前行,看著周圍越來越稀疏的行人,越來越簡陋的房屋,再看看不遠處的那個繼續往小巷中鑽的背影,李靖眼中就有幾分疑惑,這裡是長安最偏僻的地方,這文墨不回尚秀芳的驛站,來這裡來幹什麼?
怎麼也想不通其中的緣由,和紅拂女對視了一眼,兩人最後一咬牙也只能繼續跟上。
又是一個小巷的拐角,李靖匆匆地趕了過去,不知為何看著周圍那寂靜的小巷。他心中總是有些不安,那極度壓抑的感覺讓他不自覺間加快了腳步,和紅拂女拉開了一點距離。
轉過那個角落,看著眼前的景象。李靖的眼睛就是一縮,那左右低矮的一排平房間空蕩蕩的,哪還有一絲人影。
「不好,上當了!」
李靖頓時運起輕功朝著著巷尾衝去,趕到那十字形的路口左顧右看,卻再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該死。我們被那小子耍了!」
此時哪還不明白自己兩人被發現了,李靖的臉色格外難看,回過頭來對著身後趕來的紅拂女低聲說道。
紅拂女原本還落後李靖幾步,發現『文墨』不見的她同樣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聽聞此言,臉上就有幾分焦慮。
看著愛妻趕來,兩人越來越近,李靖下意識地就放鬆了警惕。
但就在這一刻,只見紅拂女臉色忽然大變,身形猛地一竄。原本還有幾丈的距離急劇縮短,同時嘴中驚呼起來。
「小心!」
李靖就聽腦後一陣門板的破碎聲,然後就是一道清靈的劍鳴聲,伴隨著一陣惡風朝自己腦後襲來。
有人偷襲!
李靖頓時明白了此時的情況,奈何來者潛伏的本事實在太高,他之前毫無察覺。偷襲的時間又太過巧妙,就在他放鬆心神,回頭這一剎那,他此時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一邊勉強將頭扭了回來,李靖的身子立刻飛快地向後退去。
但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道刺眼的劍芒,整個天地都被那光芒充斥著,再無一物,肌膚微冷,李靖就覺得劍身上那刺骨的冰寒一寸寸朝著他逼近。
該死!
李靖心中大急,卻絲毫沒有任何辦法。對方這一刻的身法遠在他之上,他只能絕望地看著那劍芒朝著自己射來。
兩寸、一寸。
那寶劍已經來到了李靖面前,眼見這位天策府大將就要葬身劍下,忽然在他身旁一柄紅拂猛地殺到。
「給我住手!」
紅拂女就是一聲嬌喝,拂塵猛地纏繞上那劍身。用力一拉,將那劍身拉歪,終於在最後的時刻將李靖救下。
看著那擦身而過的寶劍,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這才有時間打量起偷襲之人,那是一個彪形大漢,眉宇就有幾分猙獰,身穿皂衣,手中舉著一柄啄劍。
「符彥,是你!」
李靖頓時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想到符彥敢在此時對自己動手,他就不怕引發天策府和太子府的衝突嗎?
不過下一刻李靖臉色就是一變,怒喝道:「紅拂,小心!」
原來此時他兩人一退一衝,位置竟然顛倒了過來,紅拂女為了救李靖此時全力前衝,一時間竟停不下來,而李靖也制不住後退之勢。
嘴角帶著一絲笑容,只見符彥猛地一手拍出,直接打在了躲閃不急的紅拂女身上,紅拂女頓時一口鮮血噴出,倒飛了回去。
「混蛋,我殺了你!」
見愛妻為了救自己而受傷,李靖頓時急紅了眼,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刀,朝著符彥劈去。
「烽芒畢露」、「輕騎突出」,自創的血戰十式帶著沙場的慘烈氣勢朝著符彥捲去,原本就一往無前的刀法配合著李靖心中的怒氣威力大增,剛剛還佔據上風的符彥被逼退了回去,一步步地向後退去。
轉眼間雙方已經交手了幾十回合,符彥被打得節節敗退,毫無還手之力。
「君臨天下!」
伴隨著李靖的一聲怒喝,那灌注了全身真氣的刀鋒頓時橫著掃過,強烈的力道竟將符彥的啄劍磕飛出去。
「給我去死!」雙目赤紅的李靖就要再補上一刀,將符彥斬於刀下,卻見後者一陣輕笑,一邊朝後躥去,一邊開口道:「李靖,你該不會忘記什麼了吧!」
看著符彥嘴角的冷笑,李靖陡然間心中就是一涼,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顧不得許多,立時回頭看去。
只見在他身後,一個和符彥有幾分相似的大漢正拉著嘴角溢血的紅拂女一步步走來,手中的矛斧穩穩架在紅拂女纖細的脖頸之上。
「符真!」
李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才想起『長白雙凶』這次也是兩兄弟一起行動的。他剛剛怒火攻心之下竟然忘記了提防符真,已被符彥重創的紅拂女如何是暗中襲來的符真的對手,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被對方生擒了。
「嘖嘖,李夫人還真是個美人呢!」
撿起落在了地上的啄劍。符彥毫不畏懼地從李靖身邊,來到了自家兄長身邊,上下打量了臉色蒼白的紅拂女一眼,然後回頭朝李靖輕笑道,「真是我見猶憐呢!」
「『長白雙凶』你們想怎麼樣,還不快放了紅拂。你們如此作為就不怕挑起天策府與太子府間的爭鬥嗎?」
李靖看著符彥那放肆的目光,氣得渾身直抖,但還是暗自壓下怒火質問起來,雖然天策府與太子府早就水火不容,但畢竟外面還有著諸多豪強的壓力,雙方雖然爭鬥,但還未完全撕破臉,至少未出過人命,可今日之事一個處理不好,李閥內估計就要先來一場內鬥。
聽著李靖之言。符彥卻是一陣冷笑。
「就憑你們天策府剩下的那幾個臭魚爛蝦,還想和我們太子府鬥?真以為還是之前那種形勢嗎?不掂量掂量自己現在的份量,老實跟你說吧,太子殿下發話了,今日你們夫妻倆要麼棄暗投明,報效太子殿下。要麼就讓我們兄弟倆送你夫妻一程!」眼中帶著冰冷的殺意,符真目不轉睛地看著李靖。
李靖心中一片冰冷,之前的不安迅速在心中擴大,之前的一切似乎都在他腦中串聯了起來,那個文墨不過是個騎兵伍長,就算有揚州軍在背後撐腰又如何敢那麼放肆,當眾得罪大唐儲君,再想想長安的地頭蛇六福賭場奇異的態度,再看看自己被引來的地方,李靖忽然『恍然大悟』。這根本就是陷阱,太子府要對天策府動手了。
「那個文墨根本是你們的人!」李靖頓時又驚又怒地喝道。
對面符彥卻不置可否,反而一臉不耐地說道:「李靖,你的答覆呢?」
可這種默不作聲的方式反而讓李靖心中更加確信,頓時冷喝道:「白日做夢!我李靖身受秦王殿下的厚恩。如何能——」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李靖的話,只見符彥正一臉淫笑地握著紅拂女胸前的飽滿,大力地揉捏了起來。
「李靖,你可要想好了再說,不然就可惜了李夫人這樣的尤物了,我們兄弟倆也算是逛過不少煙花之地了,不過像令夫人這樣的極品可還真沒玩過,你要是不答應太子殿下的要求,說不得我們兄弟今天就要嘗嘗鮮了!」
當著自己夫君的面,被其他男人大力揉捏著自己的飽滿,紅拂女頓時羞憤欲死,兩行清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惡賊,你們殺了我吧!」
而對面李靖已是雙目赤紅,「你敢!符真,不殺你,我李靖誓不為人!」
那聲音宛如九幽來的厲鬼,讓人聽之心寒,但符彥卻不受影響,反而大喝道:「放肆!——李靖,你想殺誰!看來你是不想要你夫人的命了!」
猛地用力一撕,紅拂女胸前的衣襟頓時被符真撕破,露出了雪白的一片。
「啊!——」紅拂女刺耳的尖叫頓時傳遍了整個小巷。
「我殺了你!」李靖見狀再控制不住自己,握著手中的刀就想撲過來,但符真卻是猛地一提手中的矛斧,紅拂女那雪白的脖頸頓時被劃出了一道紅線。
那刺眼的紅色頓時讓李靖腦中一清,停下了腳步。
「給我跪下!」見李靖投鼠忌器,那邊符彥卻更加猖狂,對著李靖喊道。
「你!——」李靖的眼睛頓時瞪大了起來,如此羞辱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了,可看著被劫持的紅拂女,他心中又是一片苦澀。
「我說給我跪下,你沒聽到嗎,李靖?」符彥卻是步步緊逼,朝符真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那橫在紅拂女脖頸間的矛斧又提高了一些,鮮血頓時流了下來……
看著面如死灰的愛妻,李靖心中就是一陣抽搐,想著過往兩人那相濡以沫的日子,膝蓋就是一軟,竟真得就要下跪。
「不要!」
這時卻聽紅拂女一聲嬌喝,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卻紅潤了起來,只見她朝李靖喊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李靖,你不要讓我瞧不起你!」看著愕然停下動作的丈夫,她又是湛然一笑,「夫君,紅拂相信你一定能幹一番大事業,還有不要忘了為紅拂報仇啊!」
李靖心中的不安迅速擴大,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紅拂,等等!——」
可惜太遲了,只見紅拂女的臉色詭異地潮紅起來,然後一下子撞上了面前的矛斧,纖細的脖間頓時被拉出一道血口,一道血箭噴射了出來,然後就見她身子一歪就朝地上倒了過去。
「紅拂!——我殺了你們!」李靖頓時雙目一片赤紅,握著手中的刀就衝了過來。
血戰十式帶著比以往更加慘烈的氣勢殺了過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同歸於盡的戰法,猝不及防的符彥、符真立時節節敗退,轉眼間雙方又交手了十幾個回合,李靖渾身浴血,到處都是傷口,但卻愈打愈是凶悍,完全不惜性命,對面符彥、符真雖然傷勢還在李靖之下,但氣勢卻完全被壓在下風。
看著越來越不要命的李靖,符彥暗自就對符真使了一個眼色。
「走!」
然後兩人同時發力,架開李靖就同時朝後面逃去,身影不一會就消失在了低矮的房屋之中。
李靖緊追了幾步,但看了一眼地上紅拂女的屍體卻又停了下來,踉蹌地走了過來,也不顧自己的傷勢,跪坐在地上,抱著紅拂女的屍體就開始無聲地痛哭起來。
寂靜的小巷,無人注意到這淒慘的一幕。
良久之後,就見李靖猛地抬起頭來,彷彿被逼到絕境的孤狼,眼中是一片血海,然後就聽他恨聲說道:「紅拂,你放心,我一定殺光太子府那幫畜生為你報仇,走,我這就帶你去見秦王,求他為我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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