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你沒事吧?快回去了,洌……」夜傾城停在了他的身邊,見他趴在了地上,心口一緊!
「我……不行了……」歐陽洌舌頭發硬,艱難地咬著字。心跳急劇的加速,如果十分鐘內,打不了針,他真的要死了……
「你真的被蛇咬了?」夜傾城將他翻了個身,拿起他手裡的手機,摁了鍵,透著微弱的光,看到了他痛楚扭曲的臉。探了探他的額頭,汗水如雨……
「安安……我愛你……我……死……了,你也少一個糾纏的人……」
「你在胡說什麼……洌,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去下一個站口等你……」「你閉上嘴吧,你要這樣就死了,下輩子我也不會愛你的……」「你……」歐陽洌咬著牙,咬字模糊,眼前一片模糊,意識也混亂了起來……
「洌……」夜傾城眸子微紅,該死的應該是她!夜傾城咬破了手指,用力地擠著血,另一手扯開了他的嘴,驚聲道:「洌,將嘴張開……」上天保佑,一定不能死……一滴滴的鮮血,滴進了他的嘴裡,他本能地舔了舔。清純的香氣帶著一點甘甜,在他的嘴裡溢開……他像飢渴的人,張開了嘴,一滴滴……如強力漂白粉一般,血液所到之處,毒素化為了虛無……海腦再一次的清晰,浮腫的腿慢慢的消腫,痛楚一點點的減輕……突得,腦海裡閃過了一幕幕的記憶……倏地睜開了眼睛,瞪大了眸子。清昭國,他的腦海裡竟然浮現了清照國的記憶……紅蓮花,海浪如山,她跟東星遨一起,消失在了眼前……
「洌,你覺得怎麼樣?洌,你說話啊?」夜傾城輕撫著他的臉,輕輕地拍打。見他沒有回聲,急忙攥起了他的手,將他拉上了肩。難道她的血不能救人了,那不是耽誤時間嗎?且不是以前,如果不是他救了她,也許她早就被暗夜的人抓回去,或者被清除了……
「傾城……」歐陽洌輕呼了聲,聲音沙啞,掙扎著下來,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夜傾城愣了愣,這種感覺好奇怪,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哭了。歐陽洌是外冷內熱的人,這種人顯少會在別人的面前哭的……
「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夜傾城以為他被救而激動,輕拍著他的背……
「傾城……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雖然他沒有萬年前的記憶,可是他現在,卻有了千年前的記憶。歐陽洌喉嚨一梗,聲音更加的沙啞:「我想,我是誰了……」
「誰?天明嗎?」夜傾城眼眶一熱,突得抬起了頭,又驚聲道:「你還想起什麼?清昭國怎麼樣了?」如果是荊天明,他應該在清昭國,還活了很長時間!她現在的異能,竟然能破解孟婆湯的忘情?
「清昭國很好,太子與公主也很好……太子娶了丞相的女兒,公主嫁到了西家……」
「寒兒娶了玄武十二的女兒?他多大了?就娶親了?雨兒才六歲,就嫁人了?」夜傾城驚愕,難道為了天下太平,寒兒竟想到了聯姻!愧疚的淚水奪眶而出,這個世上也許只有歐陽洌知道,千年前的事!
「不,寒兒十六歲娶的親,雨兒十八歲出嫁的。」「十八歲?十六歲?他們已經長成大人了?」夜傾城唇瓣哆嗦著,帶著濃重地哭腔!他們已經是大人了,那一世,已經過去很久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你別哭,他們都很幸福,且是兩情相悅……皇后賢慧,他們還生了一個兒子……」「真的?」夜傾城聽到孫子,覺得不可思議,她才二十多歲,感覺不到當祖母是什麼滋味……
「當然是真的,你放心吧,玄武十二是丞相,蕭子歌是戶部尚書,而我是御林軍侍衛統領,邊關有西雲虎父子。寒兒幼時,就處理國事,井井有條,京城裡有醫院與學校……蕭子歌在全國各地辦了作坊,開了商舖,每年為國家收上了很多的稅收,這些錢還之於民,百姓生活安頓……」歐陽洌打開了回憶的閘門,粗略地訴說……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夜傾城禁不住探問!「我本來就在這裡,我現在是歐陽洌,不是荊天明!只不過,有了前世的記憶……」荊天明愛了她一輩子,終身未娶,鬱鬱而終。
「死了?你不是吃過火蓮嗎?」夜傾城驚聲道!「所以我活到了五十,要不是火蓮,也許我早就死了!」
「五十?葉老頭不是說,可以活到百八十歲的嗎?」夜傾城暈了,雖然五十在古代已經算是長壽,可是他都五十了,那麼她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葉老頭只是道聽途說,民間的以訛傳訛……或許也是我命中的劫數,沒有你,我早就死了……」「沒有你,我也早就死了……」夜傾城又急急地探問別人的事,扶著他,一起往亮處走去!歐陽洌一一道來,夜傾城欣喜地道:「子歌也成親了?他能走出陰影,真是太好了!那麼你呢?」
「你覺得呢?」歐陽洌的聲音淡然了幾分!「你現在想起來了,你跟朱雲雀是親兄妹……」「荊天明不是朱家的人,蕭子歌是你的親兄弟,荊天明不是!前世不是,今世也不是……」歐陽洌的語氣恢復了原狀,荊天明已經成為過去了,他愛她,卻一直沒有說出口。他是歐陽洌,他不會憋在心裡到死……
「不是?荊天明不就是你嗎?」夜傾城微愕,難不成,他在騙她!「那是過去,過去的,就已經過去了。就像孩子時代,就算再痛苦,也已經成為歷史。人是為現在與將來活著的……我是歐陽洌,不會像荊天明一樣,愛一個人至死,卻從未出口!東星遨並非我想的這麼愛你,你對他來說,更多的是需要……」歐陽洌沉冷的聲音,彷彿那凌霄花剝落的聲音。
「天明,的確不會像你……愛一個人,只要她幸福……」「東星遨背叛你時,你為什麼生氣?他幸福不就是你幸福嗎?」歐陽洌毫不留情地指正,為什麼她要氣得傷口都裂開了。那個男人一次次地傷害她,背叛她,她都忍了。見她不吭聲,隨即又肅然地道:「你可說,那是古代,形勢之逼,為了孩子!現在不是了,也沒有孩子,孩子都成家立業,都老了,也許轉世投胎了……你應該醒醒了,你應該為自己而活,否則,你只會像掉進沼澤地一樣,越陷越深……將愛你的人,一起拉進了泥潭……」
夜傾城像木樁一樣,杵立在那裡!怔怔地低著頭,似被一陣焦雷劈的暈頭轉向!他的質問聲,令她啞口無言,無力反駁!歐陽洌又道:「就因為,你念及以前的事,才會跟莫雲海也糾纏不清!他不是東星遼了,他是莫雲海。就算東星遨到了這裡,那也是莫雲天了!否則,他怎麼會打理公司的事?知道莫雲天的事,那是記憶,他就是莫雲天……」
「別說了……」夜傾城輕喝了聲,只覺得心口鬱結。東星遨是莫雲天?是莫雲天在騙她,怎麼可能?不會的,莫雲天是莫雲天,東星遨是東星遨……就好比,荊天明也不是歐陽洌,不是嗎?
歐陽洌卻攥住了她的手,夜色裡又響起了肅然的聲音:「傾城,拿出你從前的氣勢來,不管是殺手夜傾城,還是皇后夜傾城,絕對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孩子已經過去了,清昭國已經過去了……不管你最後如何選擇,我永遠都守在你的身邊……」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是殺手夜傾城,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以為自己已經振作了。原來不是,曾幾何時,她變得如此柔弱寡斷!扯開了走,緩緩地往前走著。走出了幾步遠,突得花海裡的燈火全都亮了,燈火將花海照亮,如同繁星墜落……
「走吧,這是滅蟲的燈……」歐陽洌摟過了她的肩,他知道他今晚說的話,冷厲了些!不過,也是為了她好!不管是前世如何,就像戀愛一場,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夜傾城沒有吭聲,靜靜地走著。心裡卻是五味雜陳,莫雲海說自己變了,眼前的歐陽洌也變了,莫雲天如果就是東星遨,也變了!她也不是朱雲雀,變了,全都變了……
「少爺,你沒事吧……小姐怎麼了?」王管家提著電筒,氣喘吁吁地趕上了前,見他們一直沒有回來,歐陽洌說是沒事,可他還是不放心!打量了歐陽洌一眼,氣色很好,不像是中毒的。他們兩人一起走著,真像是金童玉女從天上降落,歐陽洌的眼中更是盛著愛意!王管家只是淡淡一笑,這是主人家的事,他管不了!只是奇怪,歐陽安怎麼跑得這麼快,連槍都打不到……
「沒事,走吧!」歐陽洌淡淡地道,依然他酷酷的表情!「沒事就好,少爺是不是騙小姐,騙得小姐拚命的跑,跑得好快,可見小姐都關心你啊!兩個大孩子,還開這種玩笑!」王管家瞟了夜傾城一眼,以為她生氣,是因為被騙!
歐陽洌撇了撇嘴,睨了夜傾城一眼,也不解釋!一起回到了別墅,莫雲昔抱住了歐陽洌,哽咽道:「歐陽大哥,擔心死我了……」「我太累了,先上樓了!你們先吃吧!」夜傾城淡淡地道!
「我也先上樓了,管家,安排雲昔小姐先吃!」歐陽洌扶正了莫雲昔,禮節性地淡淡一笑,便上樓去了!「歐陽大哥……你們怎麼了?」莫雲昔覺得怪怪的,他們是什麼意思啊……
「雲昔小姐,小姐與少爺都受了驚嚇,你先吃吧!」王管家招呼著女傭上菜!
「受了驚嚇了?受什麼驚嚇了?」莫雲昔追問不休!
「少爺只是被普通的蛇咬了一口,小姐不信,以為少爺騙她……」
「啊?呵,想不到,他們也會吵架啊!」莫雲昔捂著嘴,輕笑了聲。
說不定,歐陽洌根本沒有被蛇咬,歐陽安被騙才不高興……真有趣的一對兄妹,越來越羨慕她們……
剛剛她還打電話給了莫雲海,這回他要怎麼謝她呢?
還是她聰明,先入,再有借口,找莫雲海一起來……
兩兄妹對兩兄妹,一定更好玩。歐陽安有了她哥哥的保護,歐陽洌才會歸她所有……
夜傾城靜靜地盤坐在了床上,腦海裡卻亂成一團漿糊。
歐陽洌說的對,她要忘了,將一切都忘了。孩子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也該重新開始。只看眼前,只看未來……
這一夜,莫雲海卻不像莫雲昔預料的,他並沒有來,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沒有來……
夜傾城吃了早飯後,獨自騎著馬去海邊了。
她發現,海中的礁石才是她最寧靜的避風港!
歐陽洌卻被莫雲昔纏著,帶著她看花,他知道夜傾城去海邊,沒有帶她上前。
而莫雲昔卻以為,他在跟她獨處,心裡一陣陣竊喜……
下午,導演、攝影師還有化妝師、服裝師全都來了。看到夜傾城,導演連連讚歎。衣服是純白的飄逸的紗質短裙,從花海間緩緩而來。
眸然回頭,嫣然一笑,傾國傾城……一次通過,導演連說ok,又拍了一組洗髮產品的廣告……
隨即換上了婚妙,剛出換衣棚,見歐陽洌一身白色的禮服站在一旁……夜傾城詫異地挑了挑眉,歐陽洌只是淡淡一笑。
「歐陽大哥好帥啊,安安好美啊,別人以為你們真的要結婚呢?」莫雲昔癡迷地望著歐陽洌,看到夜傾城時,她的心是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夜傾城一條抹胸的婚紗,露出誘人完美的事業線,梔子花開滿了一身,純靜的白佩上她那白肌紅潤的臉,美的讓所有人垂誕……
「太完美了,如果你們不是兄妹,我覺得是天生的一對!好了,大家準備了,花雨揚起……新人在花海裡奔跑……要高興,要親密,你們沒問題吧……希望也一次通過……準備……」導演特別地激動,大嚷門一直地嚷嚷。
歐陽洌似笑非笑,伸出了他修長的手臂,直直地凝視著她的眸子,她這張精緻完美的臉。
邊上的化妝師依然有些激動地說著,他基本都沒有撲粉,實在是太玩美了。
還有設計師,也許她可以憑藉著這一套婚紗作品,擠身大牌的行列!衣靠人裝,她的氣質透著空靈,說不出的飄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