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死一般地寂靜,讓人魂魄開始抽離身體般的寂靜。彷彿殿中的人,全都是泥塑的木雕的!跪在身前的,汗水如珠般,滴落了下來,手心的汗水涔涔。站在一旁的人,目光低垂,不敢偷窺夜傾城,深怕看到是一張惡魔般可怕的臉!
「娘……娘,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皇上……不知情,孩子也是無辜的,求娘娘放孩子一條生路!娘娘饒命啊!」冬梅終於熬不下去了,原本她想否認,她將孩子藏起來,等東星遨回來再說!可是,夜傾城的樣子分明是一清二楚了!
「你的意思是本宮極其惡毒?」夜傾城冷漠低語,卻像刀一樣,當著她的項首劈下!她不在宮裡,這些女人全都蠢蠢欲動,想趁機,撈上點名份!
「不,不是,奴婢不敢,是……皇上太思念娘娘,喝了醉酒,錯將奴婢當成……娘娘饒命啊!」
「哧,皇上喝醉了酒,你也喝醉了酒?既然你懷了孩子,為什麼不上報?你在算計皇上與本宮的狠毒,你以為生了皇子,虎毒不食子,你就可以憑著孩子,一步登天?別告訴本宮,你沒有!你真是個自私卑鄙的女人,沒有本事,還帶孩子來這世上受罪!我不會動手,你跟你的兒子就在太子宮住著吧!從今天起,太子宮更名為廢宮!歸你們母子所有了……」夜傾城淡淡地說完,冷斜了她一眼,起身便走!
「娘……娘,皇后娘娘,都是奴婢的錯,那是皇上的子嗣,你可以將奴婢關在這裡,千萬不要……」冬梅撲上前,抓住了她的裙擺,哭求出聲!這是要將他們一輩子軟禁在了太子宮嗎?這跟殺了他們有什麼不同?
她的兒子是二皇子,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憑什麼她可以替皇上身孩子,她生的孩子就不可以?她不是說,皇帝若是背叛她,就離開的嗎?
憑什麼後宮只能她獨佔?她連皇上的兒子都生了,就算不是嬪妃,也該有自己的院落,可以在後宮自由行動……
「呵,如果不是皇上的子嗣,本宮會讓你們住在宮裡?放手,本宮既然回宮了,絕不允許開這樣的先例!除非皇上休了本宮,本宮與皇家再無瓜葛!」夜傾城用力地往前走,她依然抓著裙擺不放。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過了侍衛手中的刀,似閃電般地劃過了裙擺。嘶的一聲,裙擺割去了一塊。將刀扔回給了侍衛,留給眾人一個挺拔而冷漠的背影!
冬梅揪著那一塊碎布,怔怔地跌坐在了地上!侍衛們眼中只有怪異,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同情好,還是可憐好。只歎是,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的確是不能惹的,也許皇上根本不敢承認這個孩子,而且清昭國也需要皇后!退一步說,皇后這樣做,也許也是為了國家能長治久安,避免後宮爭鬥,外戚奪權,避免同父異母的兄弟相殘!
出了太子宮,夜傾城厲喝了聲,讓人不要跟著她。她想一個人走走,靜靜地走走!心口說不出的鬱悶,像是一團烏雲盤居在心湖,驅之不散!
可是她忍住了,也許東星遨不在宮裡,他什麼都沒有說,反而讓她冷靜!如果現在,帶孩子離開,孩子們就是願意跟她走,也是歷經割捨父愛之痛!
「娘娘……你怎麼獨自一人?」玄武十二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迎面而來!玄武十二聽說,有人在太子宮生下皇子,也是震驚萬分,不敢置信。可是,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玄武十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會再度離宮吧?東星遨還有二三天就回京了,萬一她不見了,清昭國永無寧日了!
「我想一個人走走,靜一靜!」夜傾城淡淡地道!「娘娘去過太子宮了?真的有孩子?這件事還是等皇上回來,確認一下吧!臣可從來沒聽皇上提起過……」
玄武十二彈了彈手,讓侍衛們遠遠地跟著!皇后的精神十分的萎靡,她是接受了,還是在思慮著什麼?
「娘娘,皇上對娘娘的情誼,絕對不是假的!倘若是真的,還請娘娘想開點,娘娘三年不在宮裡,皇上也許喝多了……也許……」
玄武十二欲言又止,倘若站在東星遨的立場上,就算有過女人,也很正常!三年了,苦等了三年,這樣的帝皇千古難尋了!
「在你們看來,這很正常吧!」夜傾城輕哼了聲,她出宮三年,是去旅遊了,還是為了事業,不顧家庭了!她是去尋找女兒了,她在外面風餐露宿,不是在享樂!
「不,娘娘,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也覺得皇后娘娘提倡的,一夫一妻比三妻四妾的好!可是人有時候,也有許多不能控制的時候……」
「本宮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東西……」下半身膨脹了,就什麼也管不住了!只怕是清醒著,也管不住了!
玄武十二額頭佈滿了黑線,輕拭額頭的汗水,嘴角微微抽動!身為男人的他,真是汗顏,聽著臉紅!皇后居然跟他說這樣的話!不過,他卻沒有能力反駁,這句話聽著,似乎很有道理!
輕歎道:「娘娘,皇上是一國之君,意味著權利與財富,很多大臣都會送女兒進宮,想讓家族受享皇恩!可是,皇上毫不動搖,堅決不納妃!聽說娘娘的行蹤,就馬不停蹄的,去尋找娘娘!這三年,其實皇上過得很苦,很孤獨……」
夜傾城深深地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際。若非想著他還有一點良心,還有一點癡狂,她根本不會回來!是,她沒有忘記他的好!
從小的陰影一直追隨著她,對她好的人,她都會深記在心!她也明白,這是古代,不是現代。
就算是現代,有錢有勢的男人出軌也是十之**了!可是,憑什麼男人做了這些,卻還是理所應當!她更恨自己這樣的想法,替他開脫的想法!
「謝謝你的關心,這麼晚了,還勞你進宮,你回去吧!我已將承認那一對母子,而且將太子宮賞給她們母子!我沒有見到孩子,我怕我見到了孩子,我會心軟!」
東星遨不在,所有的政事玄武十二代理,他已經夠忙的,夠累的了,還要照顧太子,又讓他擔心宮裡的事,實在有些過意不去!不過,聽著他溫婉磁和的聲音,就像清風拂面,讓她心裡好受多了!
「這怎麼可以?太子宮怎麼可以賞給他們呢?」玄武十二詫異,他還以為,她會駁然大怒,沒想到,她會如此安排?
「丞相別誤會,太子宮從明天起,就是廢宮了!呵,既然她料定本宮不會手軟,那本宮也無需手軟,不用內疚!本宮就是讓所有人知道,想用這種手段,跟本宮較量,這就是下場!」
玄武十二惡寒,無語,也覺得恐怖!只怕,這不僅僅是警告別的女人,最主要的是在警告皇上吧!皇帝此時說不定,還在連夜趕路,想要一家團聚!可千萬別撞在刀尖上,今晚已經回京,想給她一個驚喜,給自己一個驚嚇!
看來,他還是幫幫他,立刻派人去,讓他至少過二天再回來!否則,夜傾城這股火,能燒得他皮焦肉熟的!
夜傾城與玄武十二分手後,回到了椒宮殿。東星夜雨負手立在了月台,見她回來,奔上前,驚聲道:「母后,太子宮裡真的有女人生了父皇的兒子嗎?」
「你還小,不是你管的事!」夜傾城提步進房,在炕上躺了下來!緊蹙著眉,闔上了眼瞼!
「母后,你別難過了,兒臣不會輸給那個小孩的,有兒臣在,誰也撼動不了母后的地位!」東星夜雨舉起了手,握了握拳頭,撅著嘴,冷哼了聲!
一定是那個女人,勾引父皇!可是母后是怎麼了?好像被人打敗了一樣,那個女人這麼厲害,連母后都敗下陣來了?
「母后,你打不過她?」「你吵死了,能不能靜一靜?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母后,你不會又要離開父皇吧?」東星夜雨趴在了她的身上,丞相讓他看著母后,勸勸母后,不要再出宮了。
如果母后再離宮,父皇會瘋掉,國家也會大亂!
夜傾城突得睜開了眼睛,對上兒子擔憂的臉,坐了起來,淡淡地道:「如果我走了,你跟我走,還是在宮裡呆著?」
「不要啊!母后,你別走,兒臣還有很多東西想學,兒臣還想見父皇……」「那你就跟你父皇過!」夜傾城微慍,沒良心的,是不是當太子上癮了?
「不要,沒有母后,兒臣會瘋的!母后,你就原諒父皇嘛,再說……再說母后不也跟別的男人親親嗎?」東星夜雨怯怯地瞟了她一眼,越說越輕,卻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夜傾城的耳朵!
「東星夜寒……」夜傾城厲喝了聲!真是東星遨的好兒子啊,居然拿這件事威脅她!
「母后,我錯了!我……我……」東星夜打了個寒戰,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