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江南的柳絲早已嫩葉吐翠,微風拂著細柳,目極之處,不知誰家的牆中,杏花紅艷,讓人陶醉!橋上,行人匆匆,橋下,遊船往來,櫓聲悠悠!
一抹蕭索的身影杵立橋上,目光卻不知落在何處!她穿著藍布棉襖,手上舉著糖葫蘆串,紅艷艷各色各樣的冰糖葫蘆,讓人饞涎欲滴!她的目光呆呆,不知落在何處!她已經找了三年了,鞋子都走破了不知道幾雙了。依然沒有找到女兒,人人喜歡的春天,對她來說,卻是隆冬!不由想到,春來時,她蹣跚學步的樣子!如今,她已經虛歲五歲了。東星夜寒都已經過了她的腰際,不知道她有沒有吃好!一想到,可能被人折磨,她的心就糾得難受……她在哪兒呢?不是說王安在這一帶出現嗎?為什麼找不到這個惡賊的人?
「傾城,你在這裡啊!走,快回家,發現了王安的行蹤……」蕭子歌提著袍擺,提步上前,只是在她的身邊立下,輕聲道!
「真的嗎?在哪兒?」夜傾城呆滯的目光,突得綻放奪目的光芒!「剛剛得到了消息,他就住在春風樓的妓院裡!從妓院裡探到了消息,那妓院裡有不少的殺手,可能是他的斂財的一個地方!最近幾年,出現一批江湖大盜,專劫往來的船隻!聽說,官府查不出頭緒……聽倖存者說,這夥人心狠手辣,個個蒙著黑面……」
「就算是虎穴,我也要去闖!走,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怎麼可以不去!」夜傾城舉著糖蘆葫,她知道春風樓在哪裡!她曾經經過,的確覺得有些奇怪。那春風樓是柳州最有名的妓院,大的離譜,幾進幾出,聽說裡邊的姑娘也是風華絕代。許多的達官貴人,都是慕名而來!那王安說不定,想利用妓院賺錢,然後收斂錢財,可以起兵造反?也或者,他想如此逍遙下去!因為蒼龍國也在搜捕他,這只臭老鼠,她已經找了三年了,總算有了眉目……
「可是我們的人太少了,是否調動官兵來協助?」蕭子歌深怕有危險,她若有個閃失,他死一萬次也不夠!這幾年,她親力親為,專賣孩子的玩具,還有孩子喜歡吃的糖果,想要能引出孩子。更是不辭辛勞,騎著馬去村落叫賣。爬山涉水,去偏遠之地尋人!她的毅力折服了所有人,其實她不必這樣,大可派別人去!也許,這就是娘親的偉大之處!
「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免得打草驚蛇!」夜傾城眸光如劍,咬著牙,心口的恨意足可以讓她毀滅一切!這個王八蛋,她的劍已經快要從劍鞘裡跳出來了!
路人驚恐地看著她,紛紛避讓!她這才回過神,恢復了神色!回到了住處,東星夜寒正在院裡練劍,滿頭大汗的。見她回來,輕歎了聲,撇了撇嘴角:「娘,你怎麼一日比一日丑了?難怪,沒有買你的糧葫蘆……」
滿臉的黑斑,看到都能吐出來!夜傾城沒有多語,逕直進房!東星夜寒詫然地探向了蕭子歌,見他也是一臉嚴肅。小臉也不由地肅然幾分,撿起地上的劍鞘,將竹劍瀟灑插回了劍鞘,緊跟進房!他的臉上帶著孩子的稚氣,尖俏的下巴,一雙明亮如星的眸子,高高的鼻樑,除了那雙杏眸,比東星遨的桃花眼看起來正直了幾分,其他的似乎從東星遨那裡複製過來的!
「舅舅,發生什麼事了?找到妹妹了嗎?」他的小臉微仰,單手握著劍,一副俠客的氣度!
「還沒有,天明舅舅呢?」「剛剛,夏荷跑回來說,發現了一個人,身影很像一個人。舅舅便跟著她追出去了……」
「什麼?他怎麼將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就出去了?」蕭子歌一臉驚色,莫非他們也發現什麼?「那又如何,我又不怕!」東星夜寒微撅著嘴,這些大人總當他是小孩子,他已經五歲了!他已經會讀書,會寫字,還會作詩呢!而且,也會武功……
「天明他們也出去了嗎?看來,這個惡賊真的在這裡!」夜傾城換上了男裝,貼了兩片小鬍子。手裡拿著折扇,翩翩少年的模樣……
東星夜寒眨巴著眼睛,娘這身打扮肯定會迷倒一片花癡女,只是他還是喜歡天明舅舅的氣質。男人就應該剛勁冷漠,才有氣質吧!不過,他娘親夠冷!夜傾城讓蕭子歌留下來,照看孩子,獨自出門去了!蕭子歌像是熱窩上的螞蟻,不停在來回走動!
「舅舅,我的眼睛都花了?你能不能不走啊!急有什麼用?娘的武功這麼好,不會有事的!」
「你……寒兒,你說,舅舅要不要去通知官府?」蕭子歌一臉黑線,這小子是不懂,還是沉得住氣。居然喝著茶,信心十足!
「通知官府,不要暴露我們的行蹤了嗎?」「你怎麼知道?」蕭子歌惡寒,東星家的子孫難道都有神童的天分?八個月會走路,說話。十二個月會識字,十八月能背三字經了。去年,還寫了一首詩,贏了五十兩銀子。跟著荊天明習武,還有模有樣的!這哪像是五歲孩子,比人家七八歲的還要長的高,有注意!說不準,明年可以去考秀才,七歲中舉,八歲可以當丞相了!
「你們說的這麼響,我能不知道嗎?我早就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東星夜寒撇了撇嘴,童音很脆,但沒有一點孩子的嬌氣!
「那你想他嗎?想回去找他嗎?」蕭子歌心口微涼,其實,在夜傾城讓東星夜寒叫他舅舅時,他知道她跟他還是不可能!可是,他還是幻想著,也許能日久生情!可是,她的心裡只有一念,尋找孩子,瘋狂地尋找孩子!還有,有時,看到她發呆,她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或許,是回憶過去……
「娘要是回去,我便回去!娘若不想回去,我要留下來,保護娘!」東星夜寒認真的表情,讓蕭子歌心酸,也許他的如此懂事與乖巧,也是這幾年見得多,識得廣。還有夜傾城刻意的磨礪吧?不住最好的客棧,也不吃山珍海味,普通人家的粗布衣。在馬背上,風吹日曬!他看了都心疼,可是夜傾城卻說,不吃苦哪知甜!也許,夜傾城有意地鍛煉他的毅志,讓他知道民間的疾苦,有一天會送他回宮,會繼承皇位……蕭子歌摸了摸他的頭,坐在一旁,心也平靜了一些!夜傾城獨闖敵宮的軍營都沒事,區區幾個毛賊,的確不是她的對手!再說,她手上有暗器!
春風樓前,車來車往!那金字招牌在陽光下閃閃奪目,裡邊琴聲悠揚,不時傳來了女人的嬉笑聲!天下妓院,十座九座同!夜傾城搖著扇子,提步進門。淡淡地掃了一眼大廳,只見廳堂寬大,台上舞女,姣姣yu體,花姿招展。與別家不同的是,這妓院裡,端茶送水的,很多僕人都是身形魁梧的人!她可以斷定,這些人肯定會武功!通往後院的過道上,也立著人!以此看來,這春風樓人氣這麼旺,想必有自己的一套!
「見過公子,好是眼生啊,是第一次來嗎?」翠衣女子上前,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她的容止端莊,打扮得體。更無半點的妖媚,反而如官家小姐,微露笑意,讓人賞心悅目!
「是啊,聽聞春風樓大名,本公子想來見識一下!這氣場果然不凡,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夜傾城折肩一打,遮住喉間的破綻!
「小女翠兒,那麼,請問公子,想要聽曲,還是包房,還是……我們這裡玩的東西很多,公子,也可以先去後面的銀房!」「淫房?」夜傾城極力地壓抑住躁熱,真想立刻端了這個鬼地方,如果他是王安這個死太監的地盤的!可是,沒有摸清狀況,她怕孩子也在這裡,讓她涉險……妓院裡,果然是藏身的好地方!
「呵呵……公子,翠兒說的是銀子的銀,就是讓你賺銀子的地方!我們這裡除了銀房,還有金房,不有銅房。銅房嘛,你是在此聽聽曲,看看歌舞!銀房嘛,就是賭房。倘若你贏了錢,才可以入金房喲!」剛剛看似端莊的女人,此刻說到金銀,已露怯三分!
「原來如此?可是本公子不善賭,逢賭必輸,直接去金房不成嗎?寧可將錢,分給各位姐姐!」夜傾城摟住了她,笑睨道!這些傢伙在妓院裡設賭房,真是一本萬利了。贏了,讓妓女幫他賺回來,輸了讓人立馬滾蛋……而且,看賭識財,也能看出這些人的來歷……如果她去賭,說不定會被人認出來……不過,進了賭場,她先前有些杞人憂天了。房裡一股男人的渾濁的氣味,個個都賭紅了眼。而且聽得有人喊,押三千兩!夜傾城眸光迅速地掃過眾人,抬頭瞟了樓梯一眼。那裡站在幾個彪形大漢,說不定樓上,是賊窟!
「公子請,公子想押哪兒?押多少……」翠兒繞著手指,一臉天真無瑕的模樣。夜傾城從懷裡掏出了一疊銀票,抽了兩張,淡淡地道:「就押這裡吧,贏了歸姑娘,咱們就去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