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側頭,就能看到那幾乎刺得人無法呼吸的破爛袖口,她似在跟他說話,又似在喃喃自語:「小寒,對不起,沒有發現你受傷。」
肩頭的人好像聽到了她的聲音,垂下的腦袋好像動了一下,她似乎聽到了他像往常一樣嘲弄十足的笑意。
左亦寒傷口發炎,附近全都被泗水幫的人包圍了,那些人還在全城範圍內搜捕他們,醫院是沒有辦法去了,柯幻葉沒辦法,亞秋池那邊肯定指望不上了,她最後還是厚著臉皮給那天接她的司機大叔打了電話,她早在那人走後就打聽了一下,這邊是南宮家的大本營,上次接她的人,是南宮家的管家。
她不想再跟他們扯上任何關係,可最終,還是躲不過命運捉弄,還是要去求人家,而且這次,她也不得不求,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左亦寒死在自己面前,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多受了傷的兄弟們因為沒有治療而出事。
南宮家的人來的很快,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聽到這個廢舊的倉庫的,畢竟連泗水幫的人都沒能找到這裡,還是上次的那個大叔,這次大叔還帶了十多個人,開來了十多輛車子。
凌晨三四點,遙遠的東方已經泛起了淺淡的天光。
柯幻葉站在廢舊的倉庫門口,看著公子幫的小弟們一個個坐上了車子,左亦寒也被人小心的抬了上去,十多輛車子一溜兒的排開,排場十足,她勾唇嗤笑出聲,緊跟著抬著左亦寒的人坐進了車裡。
南宮家在這邊,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縱使沒有辦法直接跟泗水幫對抗,可救了他們,終究是會被泗水幫的人盯上的,柯幻葉倒是沒有想到,她只是讓人家幫忙找家靠譜的醫院好給他們處理傷口,而南宮家的人則直接把他們拉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醫院,好像根本就不擔心會被連累一樣。
柯幻葉剛剛下車,就迎上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卻一臉慈祥的笑容,他看到柯幻葉,擔心的打量了一下,緊接著抱怨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這麼野。」
柯幻葉看著眼前的老人,心裡突然莫名的酸澀了起來,聲音都哽在了喉嚨裡,眼前的老人,並沒有第一次見面的生疏,好像她就是他的親生孫女兒一般,在外面惹了事,回來家裡爺爺想要狠狠的教訓一下,卻又捨不得責備,捨不得說狠話。
她突然扯起了嘴角,由衷的喚了一聲:「南宮爺爺好。」
對面的老人臉上明顯浮現了一抹吃驚之色,下一刻卻又心疼的瞪了她一眼,上前去扯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往醫院裡走,邊走邊道:「還愣著幹什麼,快點去處理一下你這一身的血,你自己不覺得瘆的慌我這老頭子看了還難受呢!」
柯幻葉看著眼前的老人,眼前突然就浮現出了南宮靜那張溫柔的面龐,心裡越發的難受,葉無極不欠她什麼,南宮靜更是不欠她,他們沒有必要為她做到這樣的。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麼有自知之明,她頓了一下腳步,停了下來,老人奇怪的回頭,她努力的扯起一抹看起來不是那麼難看的笑:「南宮爺爺,就到這裡吧,您回去吧,您願意幫忙葉子已經感激不盡了,若是因為我連累了您就不好了。」
她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該怎麼做才是最好,自己找人家幫忙已經是承了一份大情了,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受到牽累。
老人的臉色驀然一變,氣的身子都有點兒發抖,指著柯幻葉道:「你這丫頭說話忒沒良心了,連累,老頭子答應幫你的時候就已經被你連累了,你現在才說這個不覺得晚了嗎,你不想連累我打電話找我幹嘛!!」
這脾氣,還當真和無極那臭小子一個兒樣,怪不得小靜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自己一定不能來硬的,最好軟硬兼施,再不就使點兒軟的,見到她剛剛那麼聽話的就跟著他走,他還為自己剛剛的表現喝彩了一把,沒成想這還沒走出兩步,這茅坑裡的臭石頭脾氣就出來了。
柯幻葉哪裡能想到老人的回答那麼奇葩,一時間竟然沒有想到要怎麼回答,她是連累了人家,在找人家幫忙的時候就連累了,連她自己也開始鄙視自己了,捫心自問,她在找到南宮家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做好了和葉無極他們扯上關係的覺悟,現在再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了。
想清楚了之後,她就釋然了,對著面前的老人粲然一笑:「那南宮爺爺就要被我連累到底了,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南宮爺爺為難的。」
南宮翼第一次不是以一個長輩看小輩的目光看著她,突然爽朗的笑道:「好女孩,比你爹有出息。」
他剛剛還以為面前的小傢伙也是個倔牛脾氣呢,沒想到倒是個七竅玲瓏能屈能伸的,在她這個年紀,還是個女孩子,能有這般性情著實難能可貴。
柯幻葉聽到爹這個詞,下意識的排斥,她蹙了蹙眉,卻沒有反駁,只淡淡道:「爺爺過獎了,葉子就是一個野慣了了瘋丫頭而已。」
她本來就沒受什麼傷,要說傷,就只有左亦寒拖著她掉下地道的時候擦到的一點兒小傷,處理的很快,南宮翼讓她跟著他一起回南宮家,柯幻葉以要看著左亦寒的借口拒絕了,她不能這麼得寸進尺不是,能找到醫院治傷已經很感激人家了,再說讓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大半夜的還過來接自己,她多少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南宮翼見她那麼堅決,也不再勉強,囑咐了她一下就走了。
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柯幻葉才從別人嘴裡得知這家醫院是南宮家的,不光是這家醫院,整個y省四分之三的醫院都是南宮家的,除了醫院之外,還壟斷了幾乎九成的醫藥資源的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