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沁雨聽到司馬逸虛弱的聲音,卻全當沒聽到。
她繼續看著面色空洞的周含煙,言語中盡顯譏諷,「周含煙,其實你真該死的!你知道嗎?就你現在這幅樣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還不如死了的好,一了百了,免得牽扯我們這麼多人為你勞心勞力的傷神又傷心。你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是吧?所以,你快點死吧,你死了,我們傷心一時。可最後,這個世界沒了誰太陽都照樣轉,我們會慢慢遺忘你的。總好過你現在這樣活著,讓我們看了跟著傷心絕望!」
「夠了,諸葛沁雨你閉嘴,你當真要逼死煙兒嗎?司馬熙,帶著你的王妃滾出皇宮!」司馬逸氣急了,伸手去推他身旁的司馬熙,喝令他去將諸葛沁雨帶走。
諸葛沁雨揚手拔下頭上的金釵,對上周含煙的玉頸,「誰敢過來,我就殺了她!」
「雨兒,你在幹什麼?」司馬熙整個嚇傻了。他原以為諸葛沁雨與周含煙關係甚好,定會好好前來開導他的,卻沒想到她來了竟是弄巧成拙,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笨蛋!現在,她更是用金釵挾持周含煙,也不知道這樣子皇兄會不會治她的罪啊!
諸葛沁雨此舉果然沒人敢靠前,她嗤笑一聲,慢慢在床上坐下,緊貼著周含煙。當然,她手上的金釵也緊貼在周含煙的玉頸上沒有離開半寸!
這時候,莫顏帶著太醫走進來,準備給司馬逸診脈。
司馬逸黑著臉,斥退太醫。他現在哪有心情診脈?他滿腦子裡裝的都是周含煙,還有那個膽敢用金釵挾持周含煙安危的諸葛沁雨!該死的,這個諸葛沁雨,他一定要殺了她,虧煙兒將她當做姐妹,可是她卻
司馬逸憤怒的瞪視著諸葛沁雨,眼神蓄滿陰冷的殺意。如果眼神能將一個人凌遲刺死,那麼諸葛沁雨無疑就是死得極慘的那個!
可惜,眼神無法殺人。所以無論司馬逸眼神多陰冷多可怕,諸葛沁雨都直接無視掉。
她看著周含煙,冷聲詢問道:「周含煙,你說,你要是死了,你的孩子也跟著死了,他會不會恨你?他多大了?兩個月了吧?難道你真的忍心帶著他離開這個世界,然後讓司馬逸每天陷入痛苦中,最後也追隨你們而去嗎?」
諸葛沁雨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她輕歎了口氣,娓娓說道:「你這傻瓜,總是不惜福,也不知道將心比心的想一想。你說你出了這種事情,有人責怪過你嗎?有人說過你要以死謝罪嗎?沒有!我們每一個人,尤其是你的老公司馬逸,我們只會心疼你,我們比你還心痛你明白嗎?」
氣氛,陷入沉靜中。因為諸葛沁雨說話不再凌厲難聽,所以大家都沒有說什麼。並且,他們想說也不敢說的,因為諸葛沁雨手中的金釵在周含煙脖頸上。
此刻,似乎成了諸葛沁雨自己的演講典禮,只聽她一個人在說話。
她吸吸鼻子,歪頭詢問道:「煙兒,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上初中的時候看的《神雕俠侶》?你記得是吧?冰清玉潔的小龍女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尹志平姦污了。那個情節,傷碎了我們這些少女的心。可是你看,後來我們把整個電視劇看完了,得出的結論是什麼?」
司馬逸等人不知道諸葛沁雨口中的《神雕俠侶》是什麼,更不知道小龍女和尹志平是誰。不過,聽諸葛沁雨話中的意思,周含煙肯定是認識的!
可是,周含煙還是不吭聲,面上也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諸葛沁雨見周含煙不吭聲,也不著急。她長長的歎了口氣,低聲嘮叨道:「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小龍女是個幸運的女人,因為她遇到了楊過。楊過沒有嫌棄過她,甚至更加疼惜她,憐愛她,不忍她受傷。你想想,若是小龍女當年像你這樣自怨自艾,她和楊過還能譜寫愛情傳奇嗎?其實你想一想,你跟她一樣,因為你有司馬逸啊。你受到傷害,傷心的不止是你一個,最自責的,最悔恨的,其實是司馬逸啊!」
一番話說完,內殿裡更寂靜了。司馬逸眼中,多了幾分異樣之色。諸葛沁雨,原來她不是個個性衝動的魯莽女子,其實她是個心細如塵的。雖表面大大咧咧,實則是個心中有數的!
周含煙眼皮子輕抬了抬,雖然只是一下下,但是諸葛沁雨卻捕捉到了。
她趁機繼續補充道:「煙兒,你心裡比我清楚司馬逸有多愛你對吧?你說,你出了這種事情,他心裡多難受,多自責啊?他是一國之君,卻連自己的女人都沒有保護好。你三天不吃不喝,他也跟著你三天不吃不喝。為什麼啊?因為他覺得是他沒保護好你,他愧對你啊!人都說,有花須折莫待空折枝。你想想,你跟司馬逸走到今時今日心靈交融的地步容易嗎?這麼件小小的挫折,就能讓你尋死覓活,不在乎司馬逸的安危生死,不在乎你腹中小寶貝的生死了?」
「雨兒,我」周含煙潸然淚下,她輕喚了聲諸葛沁雨的名字,然後重重的搖頭。
諸葛沁雨心下鬆了口氣,將金釵插於頭上。她伸手,緊緊地攥住周含煙的雙手。
周含煙潛意識又想躲避,可是諸葛沁雨死死抓住不讓她有機會躲避。周含煙咬了咬唇,最終忍住叫出聲的衝動,沒有抗拒諸葛沁雨握她手的動作。
這一幕,看的司馬逸等人錯愕萬分。他們為周含煙此刻不懼怕被人觸碰而暗自欣喜!
諸葛沁雨鬆開周含煙的手,湊近她,輕輕的擁抱住她。
她輕輕拍撫她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孩子,「煙兒,別犯傻了。你不能把自己朝絕路上逼,人活一世要懂得把握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司馬逸不是一個虛浮的男人,他對你好,他值得你不顧一切只為他而活著。為了他活著,為了你們的孩子活著,活給設計陷害你的人看,讓她知道你是打不倒的小強,讓她知道就算她如此枉費心機的陷害你,你仍然是你,仍然是司馬逸心中的至愛,是無人可替代的存在!」
周含煙垂在兩側的雙手一點點的抬起來,最後緊緊地,緊緊地將諸葛沁雨抱住。
「雨兒,謝謝你!」周含湮沒有說過多的話,只說了一句很簡單的感謝的話語。
被諸葛沁雨嘰裡呱啦的數落了這麼久,周含煙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處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光亮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有多過分,但是那個時候她是真的絕望了,認為天都塌了。她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讓任何人觸碰她,也拒絕吃任何東西。她腦子裡只固執地認為自己髒了,徹徹底底的髒了,再也不能與司馬逸在一起了。
可是現在被諸葛沁雨這一番言語敲打,周含煙突然腦子清明起來了。是啊,活了兩世了,她竟是越活越渾了!
司馬逸那麼愛她,她怎麼忍的下狠心讓他陷入痛苦的自責中去?又怎麼捨得不吃不喝虐待他們共同的結晶?
活著!她要活著!她要勇敢的活著,為了司馬逸活著,為了他們的孩子活著。死,是懦弱者逃避的做法,她的確不該選擇那樣的絕路。
抬頭,看向那廂唇角還沾染血跡的司馬逸。這是自從出事以後,她第一次勇敢地抬起頭看人。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周含煙心底狠狠的抽了一下,疼的渾身發顫!
她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會將她的男人折磨成這幅鬼樣子了?
「老公!」周含煙張張唇,半晌才啞著聲音,呼喚出聲。
司馬逸渾身一僵,似是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真是假。
「皇上,娘娘喚您呢,您快些過去吧!」莫顏在一旁看著心急,便出聲催促起來。
司馬逸看了眼莫顏,明顯還是不敢相信。
莫顏肯定地點點頭,示意他快些應聲過去。
司馬逸這才腳步踉蹌著朝床邊走去,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周含煙下一刻再次爆發尖叫,然後抱著被子嚷著『滾開』。
終於,他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床前。
「老婆!」司馬逸喚了聲,步滿紅血絲的眼眶更紅了。
周含煙看著這幅模樣的司馬逸,怎會不心疼?心疼的都快要痛死了,比一萬把匕首插在她身上還要痛似的。
諸葛沁雨很識相的鬆開周含煙,然後起身下床,讓司馬逸坐到床上去。
偏生,司馬逸這時候倒是蠢笨了,遲遲不肯上前。
諸葛沁雨翻翻白眼兒,附在他耳畔低聲道:「皇上,你這樣會讓煙兒誤會你嫌棄她髒的。從現在開始,你要盡可能的抱著她膩著她,最好跟連體的並蒂蓮那樣。到時候,煙兒好,你也好,懂?」
司馬逸歪頭,還沒等開口回答懂還是不懂,諸葛沁雨已經伸手一推,令司馬逸整個身子傾倒在寬大的床榻上。
諸葛沁雨伸手一挑,床幔落下。她高興地打了個響指,對一旁傻了的司馬敖、司馬熙還有莫顏說:「走吧,總要給人家小夫妻留點私密空間嘛!福郡主,帶咱們幾個去你的郡主寢宮溜躂一圈兒唄!」
莫顏一愣,隨即腦袋瓜子直點,「好啊好啊,王爺和王妃能前去,是我的榮幸!」
是的,確實是她的榮幸。因為這一刻,諸葛沁雨在莫顏的眼中不是人,那就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啊!
這麼多人苦勸周含煙兩三天都沒用,諸葛沁雨來了又是吵又是摑耳光子,最後還用金釵傷了周含煙,卻輕易的令其平復下來,並且跟皇上開口講話了?這不是神仙這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