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陌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黃昏時分.
睜眼,入目的是熟悉的陳設。原來,他竟已經回到周府了!
「陌引,你醒了?」周父一直坐在床邊,此刻看到周陌引睜開眼睛,立刻狂喜的呼喚出聲。
聞言,一直坐在桌前愁眉不展的司馬逸和司馬敖連忙湊上前查看。
「陌引,還好嗎?」司馬逸緊接著詢問出聲,眼中的紅血絲更深了。
周陌引抬頭看了眼司馬逸,輕輕點頭道,「皇上,父親,微臣沒事,你們無需擔心!」
一旁,司馬敖氣急敗壞的吼道:「沒事?虧你說的出口這樣不負責任的話,若不是你現在這副模樣,本王定要將你拎起來狠揍一頓。你知道你那樣做是在幹什麼嗎?你若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皇兄和皇嫂這輩子還能安心麼?」
面對司馬敖的指責聲,周陌引顯得平靜多了。他微微張口,只說了一句話,一句足以讓司馬逸和司馬敖都震驚的話!
他說:「若我不那樣做,皇后娘娘定然恨我蝕骨。讓她背著亂lun的污點,倒不如我死了的好!」
司馬逸一怔,「陌引,你這是何苦?」
周陌引抿唇,擠出一絲難看的笑,「皇上,微臣是真的冤枉啊!」
司馬逸輕輕拍了拍周陌引的肩,低聲道:「朕知道,朕相信你!」
司馬敖在一旁頓了頓,也插言說道:「還有本王,本王也願意相信你!」
周父更是斬釘截鐵篤定道:「陌引,為父也相信你不是那樣的卑鄙之人。」
周陌引輕歎了口氣,很久才艱難的問道:「皇后娘娘呢?她,可願意相信微臣?」
「相信,她相信你了。」司馬逸和司馬敖紛紛搶著點頭。他們沒有告訴周陌引,就算周含煙此刻相信了周陌引沒有碰她,也依舊陷入痛楚之中。
因為,周含煙是篤定了她被人侮辱了的。是周陌引也好,別的人也罷,結果都是一樣的。她依舊是髒了,亂lun和強bao,意義不同,可是造成的傷痛卻是相等的啊!
如今的周含煙,情緒極度失控,不讓任何人靠近觸碰。司馬逸無奈之下,讓太醫開了凝神的湯藥給她強行灌下。如今,還被丟在乾清宮,由莫顏親自守護著!
這些,司馬逸和司馬敖都沒敢告知周陌引。因為周陌引被金釵所傷及的位置靠近心臟,太醫千叮萬囑不能有大的情緒波動,不能勞神傷心過度,否則大羅神仙也難相救!所以,兄弟二人隱瞞了部分事實。畢竟,周陌引若真出了事,周含煙以後走出陰霾也會自責一輩子的!
果然,周陌引聽到司馬逸這般說,面露欣喜之色。周含煙願意相信他了,那麼他今天做的事情就值得了!
他倍感欣慰道:「如此,微臣便是真的一死,也無憾了!」
司馬逸和司馬敖安慰周陌引好好養傷,關於這次明顯有人設局的事情,他們均表示會暗中調查,絕對不會讓那惡毒的幕後兇手逍遙法外。
臨走前,周陌引再次提及了他所懷疑的對象周小柔。鑒於周陌引一再提及她,司馬逸為了安撫他,只得表明會派人調查西宮。
司馬逸與司馬敖離開周府後便分道揚鑣,逕自回了皇宮。
腳步匆忙的朝乾清宮飛奔,才一走到外殿門口就聽到周含煙的叫喊聲和莫顏的勸慰聲。
司馬逸心下一窒,立刻抬腳走進去。
「你滾開,別碰我,滾啊!」周含煙哭泣的聲音,字字如尖刀刺在司馬逸心口。
穿過珠簾,只見床榻上周含煙緊緊抱著被子哭泣,莫顏則蹲在地上收拾摔碎了的瓷碗碎片和灑在地上的粥飯。
「發生什麼事情了?」司馬逸上前,頭疼的詢問出聲。
莫顏站起身,輕聲道:「皇上,娘娘她不肯吃東西,我想勸她少吃些,可是她」
說到後面,眼眶一紅,哽咽起來。
從司馬逸將她和風十一喚來那一刻,他們夫妻就知道了所有事實。對於皇后娘娘,莫顏和風十一同情的同時,也忍不住憐惜她。他們,很痛恨那個幕後黑手。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毀了皇后娘娘,讓她的天空從此塌陷,世界變的一片灰暗,對方到底能得到什麼?
「莫顏,你你先回吧!明日,朕還要上早朝,到時你早些過來陪她。」司馬逸揮揮手,示意莫顏先退下。
莫顏應了聲,大步離去。走到珠簾前,她不忍的回頭看向床榻上瑟瑟發抖抱著被子哭泣的人兒,心下痛如刀割。
莫顏離開後,整個偌大的乾清宮內殿只剩下司馬逸和周含煙兩個人。
空氣中,滿是傷心的因子,還有周含煙低低的抽泣聲。
她像一隻受了傷的小鹿,獨自躲在角落裡面舔舐傷口。司馬逸遠遠看著,心口堵得厲害,愈加透不過氣!
他一步步走到床前,血紅的雙眸,澀的讓他想閉都閉不上。
「煙兒!」他上前,坐在床榻上,輕輕呼喚出聲。
周含煙死死咬著唇瓣,低泣著沒有應聲。
司馬逸大著膽子,又湊近了些,然後伸手想要抱住周含煙。
哪知,指尖還未觸碰到周含煙身前裹的被子,周含煙就警覺的縮了縮,然後劇烈掙扎。
「不!不要碰我!」她只重複著這一句話,撕心裂肺的重複著。
司馬逸忍無可忍,不管不顧的跳到床上將周含煙緊緊納入懷中。他那麼緊那麼緊的抱住周含煙,不給她掙脫逃避的機會。
「煙兒,不要拒絕我,是我,是我啊!」司馬逸抱著她,在她耳畔極盡溫柔的喚她。
周含煙搖頭,根本聽不進去的樣子,「走開!別碰我,你放開我,很髒,我很髒!求你,我求你別碰我!」
「煙兒,我不准你這樣說。你不髒,你真的不髒,你是我的妻,是我的老婆,我只會疼你寵你,怎麼會嫌你髒?」司馬逸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窮盡所有的詞彙,才勉強組成這麼一句撫慰的話。
可是周含煙已經魔怔了似的,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推司馬逸,抗拒他的擁抱,抗拒他的靠近,拒絕他的擁抱。
「煙兒!」司馬逸真的沒辦法了。
他最終喚了句她的名字,然後大手扣住周含煙的後腦,毫無徵兆的吻上了周含煙的唇。雖是霸道的不像話,卻異常溫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周含煙一怔,徹底愣住。但僅僅是一瞬間罷了,她便更猛烈的掙扎起來。
司馬逸的吻令她想到自己骯髒的事實,她只覺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被司馬逸逼的!
「司馬逸,你放開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真的真的求你了,你別碰我,你要逼死我麼?嗚嗚嗚!」周含煙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推開司馬逸,之後,她跪在床上,給司馬逸頻頻磕頭乞求。
司馬逸望著那不停給他磕頭的人,只覺得心口在滴血,痛楚蔓延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經!
這個夜晚,周含煙抱著被子坐在床腳,一夜未睡!
司馬逸站在床前,如雕像一樣目光執著的看著周含煙,也是一夜未睡!
翌日清晨,莫顏在司馬逸上早朝之前便匆忙趕了來。她看到司馬逸站在床邊,雙眼紅的已經不成樣子。而周含煙則倒在床上,臉上掛著未干的淚痕乏的睡了。
「皇上,您一夜沒睡?」莫顏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司馬逸抿抿唇,開口說話時,嗓子全啞了。
他說:「無礙!煙兒就交給你了,朕去上早朝。」
話落,抬腿朝外走去。可是這一抬腳,高大的身子一晃竟是險些栽倒在地。
「皇上,您還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然,今日便不上早朝了吧。」莫顏心中擔憂,司馬逸這個樣子上早朝,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司馬逸固執地搖搖頭,轉身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
莫顏歎了口氣,坐在床邊掏出錦帕給周含煙擦拭臉上的淚痕。也不知道這一陰霾什麼時候才會過去,若一直這樣下去,莫說皇后娘娘,就是皇上也要吃不消了啊!
周含煙再次醒來後,依舊是抱著被子默默地流眼淚。
莫顏看的實在心疼,端了稀粥過來勸她吃下,可是無論怎麼勸,周含煙都不肯吃!
「娘娘,您這樣不吃不喝,您腹中的小皇子可怎麼受得了啊?就算不是為了您自己,也要為了您和皇上的孩子少吃些啊!」莫顏不知道該如何勸了,最後想到周含煙還懷有身孕,便以此為借口勸她。
可是,讓她失望的是,周含煙現在什麼都沒能聽進去,包括她腹中的孩子。
都說母愛是偉大的,可是周含煙現在連孩子都不在乎了。可見這次的事情對她打擊有多大!
司馬逸下了早朝,來不及用膳便來了乾清宮看望周含煙。得知她沒吃東西,司馬逸只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他說:「煙兒,你不吃,我也不吃。我們是夫妻,理應同甘共苦!」
他想用這樣的方式喚醒周含煙,他堅信周含煙對他的愛,不會忍心看著他死!
這一天,周含煙一口東西沒吃。最後太醫們擔心她腹中的龍種有事,所以調了安胎藥和滋補身體的參湯,一樣一碗,點了xue道統統灌進去!
倒是司馬逸,只喝了點白水,什麼東西也沒吃!
這天夜晚,周含煙也許是因為被強行灌了凝神的參湯和安胎的藥物的緣故,亦或者是因為連日來折騰的實在受不了了,竟是早早的就睡了。
司馬逸褪去外衣,輕手輕腳的鑽進被窩,緊緊擁住周含煙嬌小的身子,與她緊密貼附。短短的兩三天時間,他能清楚的感應到周含煙瘦了!
輕輕在周含煙後頸落下一吻,司馬逸為自己能擁著周含煙入睡而安心著。她在他的身邊,他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