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東方錦又睡著了,安傾然卻睜著大眼睛,盯著金黃色的床幔,眼底的驚恐慢慢地又湧了起來,剛才,安嫣然和連瑾蓉一起來找她,她們要的是自己的命!
她清楚地記得,她被她們割破了肚子,那樣撕心裂肺的疼,現在雖然醒來,但她仍舊心驚,太真實了,她握緊了拳頭,手心一痛,藉著燭光一看,原來手心已被指甲刺破,洇出血來,很疼。
她捂著自已的小腹,心裡暗恨,為什麼最近總是夢到她們呢?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日有所思?
是這樣的嗎?
她有些恍惚?
惡夢以前不是沒有做過,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逼真呢。
那樣子,就像是自己的魂魄被她們抽走了一樣。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
一向篤定的她,第一次迷茫起來,也許是自己的身體哪裡出了問題吧。
可是太醫們說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不但沒有問題,而且還非常好。
而且她自己也是沒有檢查出有什麼問題,只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肯定哪裡出了問題。
想到這裡,她做了一個決定。
很快,將自己的書信發了出去,然後安靜地等待。
這些日子,因為身子的原因,很多事情,她都放權了,只是讓忍冬幫著處理一下,自己並不事事躬親。
所以,她並不知道鍾靈兒已經被送進了宮裡來。
這是太妃和太上皇決定的。
東方錦根本不關心這些事情。
秋風起。
瑟瑟的寒意傳來,安傾然算了算孩子的臨產日期,已是年後了。
今年即將到來的這個冬天,她希望不要太冷。
她不喜歡冷。
現在越來越畏寒了。
九月二十六。
秀女已入宮一個月。
初選後還剩一百二十六人。
這一百二十人,讓安傾然很是驚訝,她竟然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
她記得一些看不過眼的,都被她給刷下去了。
竟然還剩下這麼多。
初選的時候,是她和太妃一起出場的。
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鍾靈兒,她想是這一個月在皇宮裡受到的訓練起了作用,整個人看起來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卻已不像是在壽王府中天真活潑的樣子,而是內斂高貴,一如皇親貴戚。
安傾然眉頭微蹙,心裡微微地不舒服,那個鐘靈兒,她只覺得她過於精明,心思不純良,現在她的樣子,與之前在壽王府裡看到的不一樣,但不管是哪個樣子,看著她,她就是本能的不舒服。
不過也無所謂。
她願意進宮,便由她吧。
安傾然又和太妃選了一遍,剩下三十人,賜了住所,配了宮女,封了七品,六品,最高的便是鍾靈兒和張御史家的女兒張宜,被封為從五品,鍾婉容,張容華。
忙完所有的事情,又是過了半個月。
安傾然這日正坐在前廳處理事務,倚在軟榻上,有些累,便閉著眼睛養神,卻聽得腳步聲,半晌睜開眼睛,眼見著鍾靈兒安靜地垂手一邊,見她醒過來,忙笑著上前施禮:「見過皇后娘娘……」
「哦,你來了,有事?」安傾然仍舊覺得一陣的疲憊,不由地扭了扭腰身,鍾靈兒見狀忙上前,要給安傾然捶肩,安傾然擺了擺手,忍冬到近前,輕輕地給她揉肩。
鍾靈兒開口:「娘娘,妾身新得了兩副好畫,想請姐姐幫著鑒賞一下。」
身後的宮女將畫卷捧了上來,緩緩地展開,卻見是一幅五子登科圖,還有一幅百蝶圖,都是寓意極好的。
安傾然點了點頭:「還好,這是前朝陸狀元之畫,倒是富貴有餘,很喜慶的。」
「姐姐身懷有孕,這五子登科恰恰地適合。」鍾靈兒笑著道。
「是嗎?」安傾然淡然地道,「我想,天權神授該更合適些吧。」
她此言一出,鍾靈兒的臉上一陣的驚駭,忙跪在地上:「姐姐恕罪……」
是呀,安傾然的孩子可是皇子和公主,若是他們來登科,那江山又歸誰家了呢?若是計較,她可是有大逆之罪呢。
安傾然看著她惶恐的樣子,突然笑了:「知道你是好意,我不會想歪的,這畫收下了」
鍾靈兒聞言謝恩不止,又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安傾然待她走之後,看了看那畫,對忍冬道:「收起來吧。」
「娘娘,這鍾婉容只是討好您,到底年齡小,連門楣都摸不清楚。」
安傾然笑了一下:「是啊,不過也難為她的心思,只是希望,她的心思一直單純才好。」
「她才不過十五,再複雜也複雜哪裡去了……」忍冬笑著搖頭,「太妃能封她從五品,倒是奴婢沒有想到的。」
「她合太妃的眼緣吧,聽說,前個兒,她給太妃唱了一上午的小曲兒,難為她的孝心,太上皇心情也不錯,她若是一直能哄得他們開心,這宮裡也不是沒有她的地方,只是……」安傾然歎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她不知道東方錦會不會一直堅守他們的諾言,如果他堅持了,她卻覺得這三十名女子也是夠悲哀的了。
她沒有心力再想下去,身為皇上又如何,還有一份無奈跟著呢。
「我瞧這個鐘婉容倒是一個有心的,娘娘不可掉以輕心。」
「她能掀起什麼風浪……什麼樣的事情本宮沒有見過。」安傾然又往後靠了靠,「只是最近越發的累了,孩子還有四個月才出世呢,我倒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生,這胎比上一胎累得很。」
「表舅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這些太醫竟然無用至此,什麼都看不出來,連補藥都不給開些,娘娘,您自己也診了,奴婢想,這一次這樣累,可能是因為雙胎的原因吧,兩個孩子,自然累些。」
「可能是吧,只希望表舅早些到,他來了,我就能放心了。」安傾然說話的時候,神情慈愛地撫著自己的小腹,這一次是雙胎,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蒼天何等厚愛自己呀!
她掐算著日子,發出信件已經快一個月了,表舅也該到了。
想是有什麼事情牽住他的腳步了。
安傾然又累得躺了下去,忍冬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地服侍。
只片刻間,安傾然突然地坐了起來,她額頭上冒了一層的冷汗,忍冬驚得上前:「娘娘,您怎麼了?」
「做了一個惡夢。」安傾然幽幽地道,「最近總是做惡夢,睡得不安生。」
「奴婢這就去太醫院……」
「等等,不用去,只把安神香點上些,我沒事。」安傾然不想讓他們擔心自己,她把一切的症狀歸結到了自己懷的是雙胎的根由上。
可是說起來,她說服不了自己,因為自己剛才只是一閉眼睛,就看見安嫣然抱著一個嬰兒,來到她床前,讓嬰兒也跟著來索命。
結果一恍惚,那嬰兒就變成了小小的骷髏,滿眼流血,很是嚇人。
她還記得安嫣然笑得得意,說她很快就跟他們一樣了,會來陪著他們的。
這一切景像不像是惡夢,倒像是白日見鬼。
她甚至還能看到他們母子身後的忍冬在收拾那畫卷。
她無法淡定。
如果只一次兩次的做了惡夢,還可以解釋,可是每次的惡夢,都是連續的,接著以前的,她還不知道人類還可以如此做夢呢。
難道真是中邪了?
對於安嫣然的死,她一直問心無愧,可是畢竟她是自己接生的,她生了,對自己也是有怨恨的,她或者會想,自己沒有盡全力吧。
她再睡不著,只得讓忍冬陪著自己去御花園走走。
御花園裡,秋花正絢爛,各色的菊花開得很艷,蝶蜂纏繞,很是美麗。
她坐在涼亭中,賞著花樹,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的笑聲傳了過來,御花園裡,很少聽到這樣的笑聲,放眼望去,卻是一群曼妙的女子,綵衣飄飄,行動間如柳扶風。
一行人邊走邊賞花,不知道是誰發現了安傾然在這裡,笑聲斂了,立刻結隊上前覲見,安傾然告訴她們免禮了,讓她們隨意自在。
張容華確實姿容比其它人出色,她於人群中,便是姣姣者。
現在後宮中的新選的妃子們,她和鍾靈兒算是首位了,她與鍾靈兒相比,卻是更沉靜大方,張御史,人比較鯁直,他的女兒也不會差的吧。
安傾然暗暗地觀看,卻見眾人確實以她為馬首是瞻。便不禁微微點頭,希望她是省事的。
張容華帶領眾人退了下去,在不遠處賞魚賞花,很是開心。
安傾然坐在那裡,看著那些年輕的身影,竟然覺得自己已經老了。
突然地剛才那群人中,一陣大亂,眾人呼喊救命,水裡有人撲騰著,安傾然起身往那邊走去,近前才知道,恰恰地是最沉穩的張容華落了水,已被人七手八腳地救上來,衣衫薄透,安傾然讓忍冬把自己的披風披到了她的身上,然後看著那一群忙亂的女子們,沉聲開口:「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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