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高亢,聽在雲啟帝的耳朵裡就特別的刺心,他看著小心翼翼的喜公公,不由地氣極反笑:「你……你去告訴她,願意跪就跪,若是不想活了,朕成全她!」
喜公公不敢原話說,只得讓賢妃的宮女勸她的主子回去,並給她們遞眼神,可是賢妃這會兒也連命都不要了,什麼都不管,繼續梗著脖子道:「皇上若是不允,臣妾便在這裡跪死罷!」
「隨你!」雲啟帝冷怒的時候透窗而出,賢妃的身子晃了一晃,她咬著牙,唇已經洇出血來,她聞言又將身子往起挺了挺「皇上,臣妾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
說著,一頭就沖牆衝了過去,等宮女抱住她的時候,額頭已撞出血來了,宮女嚇得直哭:「娘娘,您不能想不開呀,娘娘!」
她們兩個又哭又鬧將雲啟帝氣得臉色鐵青:「來人,把她們架回去,若再不從……」
喜公公見皇上要動極怒,不由地慌忙而飛快地道:「奴才這就勸賢妃娘娘,讓賢妃娘娘回去……」
他喊了幾個宮女,半扶半拖的總算是將賢妃勸走了,賢妃一路行一路哭,那額頭上的血一路流下來,宮女忙用帕子探試,抹得左一塊右一塊的,很是狼狽,她哪裡顧得上這些,只知道皇上不要她的兒子了,怕是她真的死了,皇上也不會看一眼,想到這裡,倒覺得她不能死了,她若是死了,她的兒子就再沒有人能救了,她也不回自己的院子,直接奔鳳宮而去。
見到太后,她立刻跪在地上:「太后,救救寧王,您若不救寧王,寧王便沒命了,皇上好狠的心,他要不管寧王,那些賊人惱羞成怒,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呢?」賢妃涕淚橫流,哭得不可自抑,幾乎昏了過去。
太后擺了擺手:「你先別哭,聽哀家說,哀家不會讓皇上不顧天倫,要是他繼續一意孤行,我這命就交待在他身上吧,我索性陪炎兒一遭去了……」
太后邊說邊拍桌子,臉色鐵青,那聲音因為激動,而高昂起來,賢妃一聽她這樣說,一下子止了哭聲,眼裡全是希望:「太后……」
太后擺手:「你不必說,炎兒是我的孫兒,我不救他救誰!自從這孩子去了肅安,我就夢到過好幾次,每次夢醒了我眼淚就濕了枕頭,又怕你難過,就沒有和你說過,總之,我不會讓他出事的,這次不管那些人要什麼,大不了我不吃不喝,把這宮裡的東西都折騰了,又有什麼關係!」
聞言賢妃又哭了起來:「多謝太后……」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沒怎麼樣呢,自己先折損了,倒是何苦呢,一會兒我讓太醫去給你瞧瞧,切不可再上火,明白吧?我現在就去找皇帝,拼了這老命,我看看他許還是不許。」太后說完,就起身往外走。
榮嬤嬤緊走了幾步跟上,扶著太后的胳膊,一路快步走到皇帝的寢宮,雲啟帝一聽太后來了,心裡明白是什麼事情,但仍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迎了出去:「太后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不能來?你狠心,不要你的兒子,我狠不下這心來,我不能不要你,也不能不要我的孫兒,要是你不管炎兒了,你說,這樣,我去,我去見那些賊人,我跟他們談,讓他們把炎兒放了,讓我做人質吧,看看你管我不管,你不管我,讓天下了恥笑,看你怎麼以孝至國。」太后沒有剛才那樣激動了,反而心平氣和,大有不如她意不罷休的架勢。
雲啟帝聞言,心裡糾結,歎了口氣:「母后,這件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樣簡單,如果當真答應了,那麼多的糧草會助惡賊成事,兒子常要求臣子為國盡忠,輪到自己的兒子便又是另一番做法,讓群臣寒心,再者,我們可以當寧王戰亡沙場,兒子到時候會恢復他的封號,靈柩歸京……」
「靈柩歸京?怕是連個骨頭渣子也不剩了,還歸什麼京?」
雲啟帝便不語了。
太后坐在那裡沉著臉,她知道皇帝這樣的表情就是不同意。
她有些尷尬。
她看著雲啟帝突然歎了口氣:「你是皇帝,哀家不該過問政事才是,就是因為炎兒是我的孫兒,我是以祖母的身份來向你替他求情的,哀家也不難為你,你自己做主吧,只是若當真不要炎兒了,哀家便……便出家為尼!」
太后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雲啟帝送了出去,太后卻理也不理,走得很是著急。
賢妃立刻就收到了這個消息,知道太后為了東方炎做了很多,心裡不禁萬分感激,也起了希望,老太后都這樣說了,雲啟帝難道一點兒面子也不給?
結果第二天,她沒有聽到雲啟帝妥協的消息,不禁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再去請示皇上也是白搭,不由地想去找太子。
她來到了東宮,安傾然挺著大肚子出來迎接,賢妃未說話,倒一眼瞧見了她的肚子,眼神哀怨地看著:「若是寧王妃的孩子還在,已經出生了……」
說到這裡,好像覺得不對,因為那件事情與安傾然之間的關係鬧得很僵,幾乎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往,她這會兒卻忘記了。
安傾然倒沒有在乎,她只是陪著歎了口氣:「見過賢妃娘娘,寧王和王妃,暫時不會有事的。」
「是呀,你也說暫時,只是他們被人綁架,怎麼會有好日子過呢?我這正是來找你,讓你和太子說說,想想辦法,救救寧王……」賢妃滿臉的哀色。
「娘娘,我可以和太子提提,只是這件事情父皇若不吐口,我們無法強來,但我想,娘娘不用擔心,父皇便是不答應條件,也會想辦法查出這件事情的始末,派暗衛救出寧王,父皇不會不管他們的。」安傾然不好直接拒絕,只是勸解道。
在心裡,對寧王及寧王妃沒有半點好印象,但是她也不想讓他們影響了朝中的正常秩序,所以她寧願他們好好的。
「你這樣說,本宮何嘗不知,只是話雖如此,但到底皇上太冷情了,我去怎麼樣苦求都不理我……」賢妃坐了下來,左右的看屋子,她還是第一次來東宮,「我再沒有別的門路,太后那邊也替我求過了,若是太子能替他說句話,皇上一定會聽他的,最近大家都知道,國事大半已經由太子處理,他的意見很重要。」
安傾然心裡暗恨,寧王刺殺他們夫妻的時候,賢妃沒有過來道歉,任何人都沒有,不管是不是寧王所做,她所求的只是一個公平人心,推已由人,這種臨陣抱佛腳的行為她很討厭。
「你很快就要做娘親了,看在同是娘親的份上,我知道,可能以前他們夫婦做了一些事情,讓你討厭,不看他們,看我這個婦人的面上,下半輩子我做牛做馬的任你差使,只求你能救救他們……」賢妃早已不顧及身份,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倒讓安傾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看來她是真的走投無路才會如此。
自己也是當娘的人。
她這個樣子,她確實很同情。
所以開口:「娘娘放心,等太子回來我一定會和他說的,娘娘也須放寬心才是。」
賢妃沒有想到安傾然這樣痛快就答應了:「到底太子妃是大度之人,若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怕只會看笑話,怎麼可能……說到底,都是我們母子做的不對,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讓寧王他們向你道歉。」
「不必了……」安傾然沒有想到自己這樣就原諒他們了,許是做了娘親的人,所想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孩子積福?
對於賢妃來求情的事情,安傾然確實和東方錦談了,東方錦聞言後深思良久,他突然認真的看著安傾然:「你希望我為他求情嗎?」
「希望。」安傾然深吸了口氣,臉上是淺笑,「無論於公於私,你都該去和父皇好好商量一下,於公,那些賊人我們得促住之前,至少得先穩住,於私,他是你的兄弟,也是父皇的兒子,父皇現在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他堅持著不和賊人談判,但是你不能這樣,我們可以有其它的法子,便不要硬拚……太子,你不會認為我在干涉朝政吧?那臣妾可真是萬死不辭了……」
聞言,東方錦近前,攬她入懷:「傾傾,記得,我們與決不能夫妻唯一的區別,就在稱呼上,所以,按理說,這國事也是我們的家事,倒勞你費心了,為夫心裡難過。」
「這樣就好。」安傾然看著他灼灼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東方錦卻有自己的考慮,第二天又找到了雲啟帝,將自己和安傾然商量後的想法都說了出來,雲啟帝聞言有道理,雖是不情願,但也算是答應了。
他一為歷練他,二也是有了私心,希望他可以救出寧王,便讓他全權處理此事。
東方錦得到首肯後,立刻找來心腹,要他們外鬆內緊,暗中調查那一切可能,但是兩天後,仍然沒有一點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