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歎了口氣,又走到那盆米蘭面前,花早已落盡,一盆綠油油的小葉子,看起來翠綠可愛,她心情好像好多了:「榮嬤嬤,最近宮內可是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回太后,新鮮事倒沒有,只是這幾天太子妃都沒有來請安,太后有什麼吩咐沒有?」
「我不是讓她不要來了嗎?她不來便不來,哀家看不到她,心裡倒舒服些,賢妃的病還沒好嗎?」
「賢妃娘娘好像不太吃飯,但常日閉門戶,對外仍稱病。」
「嗯,你去把哀家的那棵紫參拿來,並告訴她,寧王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說嗎?」
「老奴知道,自然說壽王保護了寧王平安到達封地,讓賢妃放心,有事太后會為她做主。」榮嬤嬤說完後,觀察太后的表情。
太后算是微微點頭,比較滿意。
榮嬤嬤回來後,回復說賢妃很感謝太后,改日身體好了,會前來請安。
「她的身體真的弱了?」
「看臉色,很蒼白,寧王離京,賢妃傷心肯定是真的,但聽太后這般關心,她好多了。」
太后微微點頭:「對了,宮裡發了年例沒有?」
「回太后,年例並沒有發。據說今年國庫空虛,所以還得等些時日。」
「那你再去瞧瞧世子妃,看看她的身體如何,你親自去,我怕別人瞧不明白,若是她有什麼需要,盡快回宮來告訴我,讓她平日好好休息,讓潤兒不要勒掯她,若不是考慮到她的身子問題,不能生氣動怒,我還真想給潤兒再指一門媳婦……」
「太后,兒孫自有兒孫福。」
「對,你說的有道理。哀家就等著好好享福才是,這還得七八個月才能見到我的重孫兒,真是有些等不及了……呸,瞧我這話說的。」這怎麼能急得了了,都是十月懷胎,若是早,可不是好事。
再說東方錦。
率著一萬人馬從京中出發,就生了警惕,他知道這一路上不會消停的,那些想讓他消失的人,現在可是找到了好機會。
所以,他一路食行都加大了小心,更加上貼身侍衛李深等人的先行探放,他好歹也算是有驚無險。
當然,最後幾天,在住宿的時候,也出現了兩撥刺客,只可惜沒有留住活口,東方錦也是沒有受傷,但是他心頭更是生了怒氣,更知道此次雷泰國犯邊很可能還另有隱情,沒準與宮中的誰有聯繫。
若是讓他查出去,他定不饒。
對付他倒也罷了,不該為自己的私利而置萬民於水火之中。
那一萬精兵隨東方錦出征,本來都嫌太子年輕,怕沒有經驗,那麼他們一行就很可能是有去無回,不過經歷了安營住寨,又殺了刺客,再加上太子的行為行是親民,大家對他的印象慢慢地有了改觀。覺得太子可以信任。
大部隊到了岳山的時候,離泰安兩日行程,前行的探子來報,遇到了敵軍。
抓到了雷泰國的一個探子,拷問之後才知道,有一夥人已經埋伏在了路上,等著他們進套。
大軍上路,他們竟然得到了這麼準確的消息,讓東方錦不由地一面懷疑,一面氣惱,更加地擔心,既然他們已經深入到了岳山,那麼安將軍豈不是有危險?
再審問,那探子就不說了。
東方錦非常著急。
這雷泰國人也太囂張了。
那個探子被斬殺,也於事無補,好在東方錦派出去的探子很快探明了情況,前方有敵軍埋伏在山坳裡,大約萬餘人,正好與他們的隊伍數量相當,再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那山路是必經之路,再無繞路可能,所以怎麼著也得闖過去。
看著那高聳的大山,東方錦覺得那像一塊大石頭,正好壓在了自己的胸口。
好在他隨即和副將們一起商量了一個法子,找到了當地的獵戶,帶著他們從後山的一條小道上摸了過去,東方錦帶的一百多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是他訓練的暗衛,以一當十,先摸到了那方的弓箭營,一把火給掀了老營,然後後續的隊伍又衝了過來,倒是將沒有防備的雷泰人打得蒙頭轉向。
喊殺聲震天,山谷中的兩隊人馬殺得昏天暗地,那跟在東方錦身後的殺手們也被這慘烈嚇到了,並沒有趁機作亂,反而遠遠地躲了起來,當東方錦身著血色戰袍衝殺在陣前的時候,一呼百應,敵人很快被沖得零碎起來,當清點戰場的時候,東方錦笑了,自己只損失不到千人,而對方留下了五千多具屍體,還有一千多傷兵,逃跑的有一部分,這一戰,東澤國完勝。
東方錦站在山腳,那些將士振臂高呼,叫他將軍。
這比叫太子,更被承認。
東方錦只留下一千人善後,大軍披星戴月趕路,他擔心安忠濤的大軍已被……
他不敢想。
可是如果大軍還在,那這些人是怎麼進來的?
騎在馬上,帶血的戰袍都沒有換,陣陣的腥氣入鼻,他抹了把臉,卻不想也抹到了血,再看看身邊的將士,大家都差不多的表情,倒是那些戰馬還個個的精神抖擻,毛色光亮,因為在山谷中並沒有粘到鮮血,東方錦暗笑,若是有人趕夜路,碰到自己的大軍,定會以為鬼兵過路,嚇死過去。
第二天早上,裡光初現,他們已經看到泰安的山城了。
也看到了安忠濤軍隊。
張副將親自來迎接東方錦,一見到他們大吃一驚:「太子,怎麼會這般慘烈?」
是呀,本來英俊的東方錦現在如同地獄裡的修羅,東方錦第一句話就是:「安將軍呢?他現在身體如何?」
「將軍……」那張副將臉帶悲色,欲言又止。
東方錦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他飛身下馬,一把抓住張副將的肩頭:「快說,到底怎麼了?將軍他?」
「哦,不是您想的那樣,將軍他現在身體極度虛弱,已經昏迷大半日了,軍醫看不出毛病來,這病來得實在詭異……」
他話沒說完,東方錦已在一丈之外了,飛快地衝進了軍營,才發現大軍並沒有開始攻城,安將軍就病倒,而隨後,戰鬥就停了下來,那些雷泰人可能繞過大軍,從另一處他們不知道的小道進入國內的吧,幸虧自己帶了一萬人馬,這是父皇強烈要求才帶上的,否則後果真是不敢想。
東方錦徑直衝進中軍大帳,安忠濤躺在床上,臉色鐵青,他喚了兩聲,一點兒反應都沒。
東方錦問軍醫:「到底是什麼原因?」
「將軍看起來像虐疾,可是那藥吃了好多副一起不見效果,又有些像傷寒,一會兒高燒一會兒冰冷,現在整個症狀看起來又像是……」
東方錦抬手制止了他的敘述,他算是聽明白了,這些人根本沒有診斷出來,在這裡算命呢!
「李深,你來看一下。」東方錦沉聲道。
那軍醫如蒙大赦,立刻退到了一邊,看著,這些日子他的腦袋都要掉好幾回了。
李深上前搭上了安忠濤的脈,又翻開了眼皮,眼白竟然有兩條隱約的藍色細線,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到。
東方錦目不轉睛地看著李深的動作。
李深眉頭一直在皺著,檢查完畢悄聲道:「太子,將軍中毒了。」
「什麼毒?」東方錦在路上倒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否則他也不會特意將李深帶在自己的身邊,他相較於其它的暗衛,功夫在其次,解毒醫毒的本領是極高的,當然,比不上安傾然。
這個時刻想起了安傾然,腦海裡浮現了嬌美的容顏,他有片刻的怔忡,隨即回過神來,聽李深道:「是藍葵星。這種毒很少見,發病時與虐疾和傷寒很像,若非看不到那藍線,屬下也不敢確認……」
「能救嗎?」東方錦只關心這個問題。
「能。」李深答得很乾脆,「只是屬下需要一味藥,這附近的山上該有,屬下現在立刻去採來。」
「是什麼?為什麼你不在身邊備著?」
「是蛙卵……」
東方錦往外看了一眼:「估計這蛙都睡著了……」
「正好,要的就是這個時候的,也該著將軍有救。」李深越說越興奮,飛快地奔了出去。
下毒?
東方錦知道那下毒之人肯定是他身邊的人,所以所有的吃用全得留心。
他一定要把那人捉出來。
東方錦一直守在安忠濤的身邊,張副將進來報告情況,雷泰國已經佔據了泰安城,城門加固,城中百姓都被列為人質,不時地會在城門被示眾,外面的親人見了揪心,安忠濤到這裡一仗未打,就病倒了,他不敢輕易開戰,城中百姓有一萬多人呢。
這個消息讓東方錦頭疼起來,他立刻開口:「李深……」
卻想起李深去找解藥了,好在張雲在,這也是他的死士之一,連安傾然都不知道。
當然不是他特意隱瞞,只是覺得沒有公佈於眾的必要。
「張雲,你回去迎接後續隊伍,讓他們立刻將俘虜的人清點人數上冊,看都是什麼人,有沒有份量重的。」東方錦皺著眉頭,幸好這一戰,否則他手裡真是一點籌碼都沒有。
「還有什麼情況?」東方錦問張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