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東方錦坐在安傾然的身邊,臉上陰陰的,看起來很是不爽。
安傾然只當他又驚又嚇又累到,所以還寬言以對,而他還是那副樣子,安傾然知道他非慼慼小人,這樣做一定有原因的,便笑了一下:「在想什麼?」
東方錦抬眼,突然嘟著嘴,一把將安傾然攬在了懷裡,反身壓到了床上,眉眼裡帶著酸意。
這個時候他這樣的表情,實在將安傾然弄糊塗了,她苦笑著:「怎麼了?難道我哪裡做錯了?」
東方錦也不回答,只是撕扯她的衣服,動作有些急,一直嘟著嘴,又萌又委屈,安傾然有些哭笑不得,他很少鬧小孩子脾氣,這個樣子,讓她心疼又迷糊,東方錦終於開口:「我都聽到了。」
「聽到什麼了?」
「聽到你和樓挽月的談話。」
「哦,你怎麼偷……你的意思是說,你以為東方世子和我之間有什麼?」安傾然好歹算是反應過來了。
若是他替樓挽月擔心,才不會這樣。
安傾然這會兒更是不知該說什麼了,聰明睿智的東方錦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一味的吃醋撒潑不成?
可是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被東方錦吻得暈頭轉向了……
半個時辰後,安傾然躺在東方錦的懷裡:「東方世子……」
「我知道,只是他單相思罷了,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別的男人惦記著你。」
「那又不是我的錯,你如此對我!」安傾然故意板起了臉,雖然剛才他藉著吃醋的借口佔她便宜,但他一直很溫柔也很賣力。
「那難道讓我這樣對東方潤?」
安傾然再忍不住氣,邊笑邊捶打東方錦的前胸:「讓你胡說,樓挽月已經夠可憐的了……」
東方錦握住了她的小手,又吻上了她的臉頰:「小東西,所以你不要再存別的念性,告訴你以後遇到東方潤,不許和他說話……」想了想,好像不太現實,便又改口道,「不許單獨說話。」
安傾然板起了臉孔。
東方錦忙又道:「那可以單獨說話,只是不許讓他留著什麼念性。」
「你不相信我?」
「我都相信,包括也相信東方潤,可是一想像你們站在一起,我就不開心。」東方錦說出了真心話,表情無奈眉頭糾結。
安傾然歎了口氣:「相比於東方潤,我更在乎樓挽月的感受,她夠可憐的,上一……」她想說上一世的事情,但想想上一世的淒慘,想想上一世是樓挽月與東方錦走在一起的,她又不想說了,如果自己說出來,東方錦會不會對樓挽月有特別的感情?
這樣一想一下子原諒了東方錦所有的怪行為,原來換作自己也是一樣的。
「上一什麼?」
「上一個月,她整整的一個月都在討好東方潤,可是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東方潤仍舊對她不理不睬。」
「是呀,這個傢伙也太過份了些,不喜歡何必娶回來,娶回來,又何必讓她傷心。」東方錦幽幽地道。
安傾然也是這樣想的:「也許他還未發現樓挽月的好,等他發現了,就會愛上她的。」
「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局。」東方錦終於恢復了神智,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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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宮。
太后吃下了一粒梅子,酸得皺起了眉頭,但隨即笑了一下,往樓挽月的面前推了推:「你來嘗嘗,看看酸不酸。」
樓挽月平時也不吃這個,但見太后讓她,便也笑了一下,捏起一顆送進了嘴裡,卻酸得幾乎吐出來,只是眉毛擰得好幾道彎,太后看完,無聲地歎了口氣,眼底的期待明顯變成了失落,樓挽月非常不解。
太后隨即一笑:「這個梅子確實酸,不過,等你到時候,就想吃這口了。」
「到時候?」樓挽月眼神無辜又單純地看著她,隨即好像明白了過來,臉便熱了起來,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才好。
太后見狀笑了:「到底年輕,還這般害羞,但你可知道,我懷……懷皇帝那時候,可是盡撿酸的吃,那是冬天,先皇特特的讓人從邊域那裡送來的酸棗子,都是樹上干了的,那地方的人都不愛吃,結果都送到宮裡來了,自從那年後,那棗還改名了,改成了貢棗,好像倒成了貴玩意了……」
樓挽月很是尷尬,也不知道如何接話,只是淺淺的笑著。
太后見她如此,便開口:「瞧瞧,我不該和你說這些,只是哀家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能活幾年,不就是在有生之年,想著可以見到再下一代,哀家也指望不上誰了,這太子妃一直沒有動靜,明明自己學醫的,這點兒事情還弄不准,所以,你不要讓哀家失望才是。」
樓挽月苦笑了一下:「太后,想這子女也是有緣分在的,我們還是緣分未到。」
「嗯,能這樣想,倒也好,只是你們也著點急才是,雖然說是緣分,但到底也有一句老話叫事在人為。今天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等哪天,我悶了,你們到宮裡來陪我這個老太婆,除非你行動不利,否則我可不放過你們!」太后半開著玩笑,半站了起來。
樓挽月陪著笑告辭了。
回到壽王府。
東方潤正好要出門,一個腳邁出大門,一個剛下馬車要往裡走,走到對面若不說話,倒是讓人笑話,是以,樓挽月先開口:「夫君這是要出去嗎?」
東方潤愣了一下,神情舒展:「太后可好?」
「她老人家精神著呢。」
「她要你去,可是說了什麼?」
「她……倒沒有什麼,只是聊些家常裡短,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樓挽月哪裡好意思說出太后的願望來。
東方潤見狀溫和地點了點頭:「這樣啊,我走了。」
樓挽月說了聲小心,然後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他們這副樣子,任誰看來都是情深意切,相敬如賓,可是她心裡隱隱的痛,如果他能對自己大吼,發脾氣,她反倒會感覺到一絲暖意,那樣才像是一家人,而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像個陌生人。
東方若雪正在院子裡打鞦韆,一身水藍的裙子,隨風而飄蕩,她仰望著天空,身後的丫環推著她,鞦韆高高揚起又落下,她好像就要乘風歸去,樓挽月看著她的樣子,心裡慌慌的,這個一向開朗的小姑,此刻為什麼離她這樣遠?她心裡疼了一下,也許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那樣的開朗只是裝給別人看的嗎?
她有什麼心事呢?
她有什麼愁事?在自己的眼裡,她該就是天真無邪的。
東方若雪停了下來,看見樓挽月,臉上露出了笑容:「嫂子,你回來了,可是帶回了什麼好消息?」
樓挽月沒有笑,而是扯著她的手:「真涼,怎麼不多穿些?」
東方若雪搖頭:「我問你呢,怎麼不回答我?」
「能有什麼好消息?不過是要我多吃些。」
「就是,你太瘦了,對了,你去看太子妃沒有?她們可是受了傷?那天,哥哥身上的血不是救他們留下的嗎?當時哥哥雖然沒有多說,但我仍是覺得情況不一般,所以一直擔心來著,卻不知道你進宮,竟然不和我說一聲。」她半是嗔半是笑的,一臉的明媚,彷彿剛才那個憂傷的她根本不存在。
樓挽月一聽東方若雪提起這茬,她的心裡沉了下來,是呀,那天,他又救了他們一次,他與她又相見了,她不知道自己和安傾然說過那樣的話之後,她會如何待他,當然,東方錦在現場,她該是什麼都沒有說吧。
現在她有些後悔了,也許那件事情爛在自己的心裡就好,說出去能有什麼用呢。
「嫂子,你在想什麼,到底去沒有去東宮呀?」東方若雪很是著急。
樓挽月終於回過神來,她尷尬地笑了笑:「太后催著我早點回來,我並沒有去東宮,倒當真是失禮了。不如我們明天特意去一趟,可好?」
「好呀,也不知道大家知道這個消息後,會不會都去看望他們……」東方若雪若有所思。
樓挽月心裡一動,笑了:「大家指的是誰?你可有想見的人?」
「哪有,嫂子,你真是討厭,和你說的好好的,來打趣人家。」
「這哪裡算是打趣呀,也許你想見九公主,或者哪位夫人……難道你心裡想的是別個?」
「不行胡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記得明天我們一起去東宮。」東方若雪說完,提著裙子跑得飛快,拐了個彎就沒影了,丫環們跟在身後也急急地的跑了回去,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樓挽月半垂著頭,歎了口氣,才慢慢轉身,滿眼的秋色,便是紫紅的芍葯在她的眼裡,也看出了老氣橫秋來……
翌日。
東宮可謂熱鬧異常,安氏夫婦帶著安明辰一起進宮來,連暮寒也在,他站在院子裡,先是一陣的捶胸頓足,各種自責:「我怎麼就這個時候生病,若是我在的話,打不跑那些傢伙,至少也可以替你們擋擋刀劍,是不是?」
他比比畫畫的,一轉身,正好看見樓挽月和東方若雪一紅一白的俏生生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