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訴自己不要緊張,拔出銀針在先紮了幾個止痛的穴位,讓自己的娘親緩合些疼痛,她這幾針下去,連瑾瑜就覺得渾身輕鬆多了,她看著安傾然道:「傾然,你這是什麼穴位?」
安傾然苦笑:「娘親,你當時學醫的時候再認真點,就什麼都知道了!」
連瑾瑜也是苦笑:「當時不過是應付差事而已,哪裡想到可以用得上,倒有你一半的鑽研之心就好了!」
安傾然一邊說話安撫她娘親,一邊做著準備工作,外面的人更別提有多提心吊膽了,安忠濤一直守在外面,他心裡告訴自己,不該相信安傾然,可是內心還有另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這個女兒能給他,他想要的結果。
而那幾個大夫仍守在那裡,他們是將軍讓留下來以備萬一的。
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瞧著天都黑了,大概過了能有五六個時辰了,原來在這裡的丫環們都走了,老太太和沈碧雲也早走了。
北苑裡的所有人都在等著這邊的消息,當然,他們不會盼望這邊傳來好消息,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孩子保住了,那又如何,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就算是嫡子也是一個不成氣候的,老太太算準了,本來有大夫在這裡,她還想著會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呢,這回安傾然進去,她都不用想了,八成是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她不禁輕鬆起來。
而沈碧雲一直有點神情恍惚,一會兒想著他們平安,自己的罪孽就小些,一會兒想著如果出事,她就更加有機會,只是怕表哥怪她。
總之,她是恍惚了。
現在夜都深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睡,都在等著消息。
安忠濤已經敲了好幾次門了,裡面連呼痛的聲音都沒有,很是安靜,根本不像是在生孩子,外面的大夫也不看好安傾然,心裡在說她胡鬧,也等著看熱鬧。
連太醫過來都說沒有希望保住兩個,她一個小孩子能成什麼氣候?
安忠濤有些後悔,好在現在暫時沒有出什麼事情,安忠濤敲門,洪嬤嬤出來告訴他一切都好,很正常。
事實上,並不正常,羊水破了,宮口開了,而嬰兒先伸出了一隻右腳!
安傾然知道,如果嬰兒這樣出來,自己娘親的命就沒有了,她給娘親止了痛,所以,娘親並不太痛苦,而且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安傾然看見那隻小腳的時候,腦袋也是一暈,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不能慌,她回憶著書上載的這種情況是什麼原因,最後心有成竹將銀針紮在了孩子的腳上,幾針下去之後,那隻小腳終於縮了回去!
忍冬驚喜地叫了起來,而洪嬤嬤也是念了幾聲佛號,這簡直是老天在保佑,連瑾瑜知道自己有救了。
很快,孩子順利出世了,果真是一個小公子,當聽到嬰兒響亮的哭聲時,安傾然笑了笑,然後暈倒在地……
安傾然立刻被洪嬤嬤帶人送回了棲梧院。
等人走後,忍冬一個轉身,嚇得幾乎失聲叫出來:太子正站在她的面前,當然,他不是來見她的,只說了聲別怕,就從她的身邊經過,看著躺在床上安傾然;「她怎麼樣了?」
「小姐累暈了,一會兒太醫會來瞧的,太子您……」忍冬雖然不知道太子為什麼會在小姐的房裡出現,但她知道如果被人看見,這就是一個大問題。
太子只回頭給了她一個手勢讓她禁聲,忍冬也不想出聲,但是實在得提醒他:「太子,一會兒太醫他們會過來替小姐診治,剛才太亂,將軍只是吩咐先將小姐送回來……」
「我明白。」太子言簡意賅,他只看著安傾然,他不過是順道經過,卻發現將軍府正在發生著大事,其實,將軍去宮中請太醫,他就知道發生事情了,而他並不知道安傾然是這個大事件的絕對經歷者,甚至還起著多大的作用。
他問忍冬:「到底發生了什麼?」
「太醫都說夫人和小少爺只能保住一個,可是小姐不同意,她親手接生,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忍冬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明顯帶著自豪。
太子看著床上單薄的小身影,他不知道她這小小的身軀裡到底蘊藏著多大的能量,她到底還能創造多少奇跡。
忍冬看著太子偷跑到她們的院子才是最大的奇跡,他到底是怎樣避過眾人的,原本以為他能在深夜的時候進來不被人發現,現在看來,他倒是隨時想來就能來,好像真的沒有人發現他。
太子還要問什麼,突然聽到外面有人聲。
是管家帶著太醫他們進來。
那東暖閣現在喜氣盈天,那新來到世上的小生命承載著太多的使命,同時也帶來了滔天的快樂,或者,不只是快樂,應該說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現在只有管家來管安傾然,安將軍在東暖閣,老太太等在北苑,其它的妾室姨娘也在東暖閣,沒有人管她了,事實上,安傾然也從來沒有用其它人管過,
原本要給連瑾瑜接生的太醫開始診治安傾然,對於這個讓他們丟了面子的小丫頭,他們也說不出是什麼感情。
不過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他們心裡的不快早沒有了,診治過後,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小女孩兒真不一般,這麼小的年齡竟然得了大人的病:思慮過度!
她平時到底有多勞心呀?
忍冬知道太子在房樑上,剛才她嚇了一跳,不知道太子在小姐的房裡可怎麼是好,只是一個轉身就沒有了,她才鬆了口氣,忍冬聽見太醫的診治,知道自己的小姐問題出在哪裡,她就沒有見過這麼用功的小姐,成天的研究各種東西,好像她要往太醫院考似的,不過,現在她終於理解了,如果不是小姐那樣用功,將軍府裡今天就不會這樣喜慶了。
太醫們開完藥後都走了。
忍冬將其它的小丫環也趕走了。
這裡不需要其它的人。
她不知道太子為什麼來這裡,但是她知道若是外人看到了,可就不得了了。
跟了小姐這麼久,別的沒有學會,謹慎倒是第一的。
她出去親自煎藥,然後將房門輕輕地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