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夫人,喝藥。」
「閉嘴,我不是你的什麼夫人。」木蓮厲聲呵斥道,眼中帶著殺氣,隨即掀開被子,作勢要起床,艷兒神色一驚,單手就將木蓮的手反扣在床上,那力度,大的驚人,以至於,她不得不回躺在床上。
「被顏緋色指令,潛伏到燕子軒身邊的人,身手果真不錯啊。」她再度諷刺道,下腹的疼痛,讓她沒由力氣和艷兒來一場對決。目光又掃視了一下屋子,她問,「這裡是哪裡?」
「回夫人,這裡是京城!」艷兒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淡淡的說道。
「京城……」木蓮身子一抖,乾澀的唇頓時顫抖起來,「江州,江州呢……我們不是在江州嗎?怎麼會在京城。」白衣,她要去找白衣,不能讓他睡在那冰層之下。
「夫人,您昏睡了七日,我們昨日就已經趕回了京城。您先喝藥吧。」說著,艷兒將藥地在木蓮面前。
「滾,我不喝,拿開!」手用力的揮打過去,重重的落在艷兒手上,可是她手裡的藥汁只是晃了晃,卻沒有滴出來。
是她的力道太小,還是艷兒的內力太好,木蓮愕然,沒有多想,腦子裡只有白衣和慧心大師跌入河中的一幕,還有白衣在夢中那安詳的樣子,心頓時抽痛起來。
「夫人,您還是喝藥吧。您之前動了胎氣,孩子現在狀況不是很好,若不吃藥……」
「孩子!?」木蓮渾身猛的一顫,連聲音都在抖,「孩子沒事?」
「孩子?!」木蓮身體猛的一顫。
「在江州,動了胎氣,現在沒事了,只是有些不穩。」艷兒淡淡的說道。
「沒事嗎?」木蓮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伸手護在上面溫柔的撫摸,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卻只是一瞬,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笑容瞬間凝注,那從心底升起的厭惡的仇視瀰漫了她的眸子,猛的,手握成拳頭砸向自己的肚子,嘶聲的吼道,「為什麼沒事?為什麼不死?不是要死了嗎?為什麼?」
「你幹什麼!」艷兒一驚,飛快的放下藥,反手扣住木蓮,阻止了她。
「幹什麼?殺了它!它本就不該來這裡,天下不容它,只有死,才是它的出路!」
「瘋了你,放手。」一隻保持著冷靜的艷兒,臉上也燃起了怒意,死死的要握著木蓮的手,而木蓮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和艷兒扯打起來。
「艷兒,放開她!」正當兩人糾纏在一起時,門口傳來一個冷冽的聲音,帶著懾人的霸氣,以至於床上的兩個人都怔了一秒。
來了嗎?木蓮心裡一疼,無力的躺在床上。
艷兒恭敬的放開了木蓮,頷首退到一邊。
而門口緩緩走進來的他,依舊身著一件繡著罌粟的紅袍,如墨的青絲自然的洩落在腰間,精緻絕美的容顏上,薄唇微抿,似勾著一抹笑意,高挺的鼻翼上,那雙揚起的鳳眼,如今是子夜般的幽深,泛著讓人畏懼的寒意,而他眉間那朵紅色的桃花印記,今日用金粉勾勒出了花形,襯著他如瓷器的膚色,讓本就妖嬈的臉,多了幾分詭異和邪氣。
而他看木蓮的眼神,間或的夾著怒,和笑,讓木蓮看不懂。是的,她除了知道他做事的目的,根本就瞧不出平日他的心思。
木蓮撐著身子迎上他的目光,四目相對,週遭的空氣,似乎再次被殺氣取代。
他慢慢走近她,冷聲質問道,「你剛才要做什麼?」
「殺了它!」她冷笑,毫不畏懼的說道,隨即再次揚起了拳頭,只是,剛到半空中,手腕處便傳來尖銳的疼痛,木蓮眼前一黑,就看到他整個人都壓了上來,將她的雙手扣在身在兩側。
「為什麼?」那子夜般漆黑的瞳孔泛著淡淡的綠色,陰森而恐怖。
「因為他是你顏緋色的孩子,因為他是魔鬼的孩子!」
「木蓮,難道你就真的這麼狠心?」此刻,他眉間的金色桃花黯然下來,似掠過一抹痛楚。
「狠心?呵呵呵……顏緋色,沒想到你竟然問得出這個詞?」她揚起下顎,看著他,突然大笑了起來,「你在殺白衣,殺慧心大師,殺展青,殺柳綠,柳意,還是有血洗台莊和錢繡上裝,在毒殺那些曾經保護過你的勇士的時候,你又沒有想過你有多狠心,你有多決絕,多狠毒?」
「而我的狠心,比起你來說,算得上什麼,不過是螻蟻罷!我現在不過是不想和你這個殺人不眨眼,毫無感情的魔頭有任何瓜葛!我現在,只想,和你劃清界限,就如我當日說所的,如果你背叛我的諾言,你我再次相見,那休怪我決絕,而我們,便是永生的敵人!」
身上的人身子輕微的僵一下,他垂眸看著她楞了片刻,隨即放開她,起身,站直,嘴角有一抹殘忍的笑容。
「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和我劃清界線,好!既然你執意要殺掉這個孩子,和我劃清界線,那我今日就成全了你!艷兒!」他深吸了一口氣,回身看著艷兒,冷聲吩咐道,「即可去準備落胎藥!」
「殿下……」艷兒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快去!」呵斥聲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反正我也不稀罕這個孩子,這天下大的是,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也不是只有她才能為我生孩子。更何況……」輕笑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揪住床單,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不稀罕嗎?不知道誰的孩子嗎?呵呵呵,她無力的笑了起來。
「而且,她如果不願意當一個生孩子的工具,那便簡簡單單的做牽制燕子軒的棋子就好了!」
下意識的用力,木蓮揪住床單坐了起來,雙腳無力的搭載床沿邊,散落的頭髮披在肩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回頭看著她,看不見她的眼神和目光,只是看見她嘴角揚起的如有若無的笑意。
門被輕輕的推開,艷兒端著落胎藥,輕輕的走了進來,走了幾步,便停止,不再上前。
「木蓮,你要的藥來了!一碗是安胎養身的補藥,一碗是幫你徹底殺死孩子的落胎藥……」
木蓮身子晃了一下,茫然的站了起來,托著疲憊疼痛身子慢慢的朝艷兒走去,她的目光,此事黯然了下來,顯得有些空洞無聲,如墨的瞳孔有一種他前所未見的灰白。錯身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步子沒絲毫的停頓。
纖細蒼白的手,伸向艷兒,在空中停滯了幾秒,隨即搶過艷兒手裡的藥,回身看向他,「放心,我不會做生孩子的工具的!」說罷,她仰頭將藥放在唇邊。
「木蓮!你給我想清楚!」他赫然打斷,手猛的拍向身邊的桌子,當即,牢固的桃木桌成了碎渣一堆。
「木蓮!你給我想清楚!」他赫然打斷,手猛的拍向身邊的桌子,當即,牢固的桃木桌成了碎渣一堆。
「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她笑,眼眸灰白一片,仰頭,將那苦澀難耐的藥,吞了下去,苦沿著喉嚨而下,瞬間瀰漫了整個胃部,讓她險些嘔吐出來,像是有人在用火苗燒烤著她的身體。
不一會兒,她身體就開始熱起來,身體因為那灼熱開始發抖起來,而小腹,也是溫熱,隨即是疼痛。
「唔……」她痛苦的蹲在地上,捂著肚子,深深的埋下頭,雙肩抽搐起來。
她竟然自己殺死了自己孩子……哈哈,她笑,藥力發作的非常之快,那潮水般的疼痛之後,她再度暈厥了過去。
他上前,輕輕的將她抱起來,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髮絲,觸摸到她眼角的一滴淚水,「你也捨不得是嗎?可是,你為何又要這麼做呢!」
將她的頭,攬著懷裡,即便是昏迷了,他也感受到了她身體的痛苦,低頭,吻上了她的眉心,他眼中有一絲久不見的溫柔。
「對你,我該怎麼辦?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恨不得將你殺死,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可是,這個時候,你又如此的安靜,要不,你就一直睡下去?」冰涼的手指輕柔的勾勒出她臉上的輪廓,順帶將她臉上的汗水拭去。
「你看,這個時候的你,像一朵沉睡的蓮花。安靜的,聽話的,躺在我懷裡,不會和我吵,不會嚷著要殺我。」他喃喃自語,將她平放在床上,側身躺在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