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顏緋色!這個名字,還沒有念出來,木蓮的牙齒已經在寒風中打顫,似乎心裡有難以發洩的憤恨。
「如果按你的說法,那傷害兩個護衛的人是顏門的了?」
「是的!」
「那阻止我們千萬南嶺的也是顏門了!」這個本就是給毋庸置疑的問題,她卻非要問出來。
「嗯!」
「那他們很可能就潛伏在我們身邊了?」問道這裡,木蓮突然覺得胸口掠過一陣尖銳的疼痛,好像有人在用一把鈍刀插在她心上。
「王妃還是先上馬吧!您走的時候,王爺曾經給了您兩樣東西,這兩樣,估計顏門和燕子愈想方設法都要得到!」
「你說的是那張地圖和玉珮?那到底是什麼?那不是一張佈兵圖嗎?」
「不!地圖是佈兵圖,但是加上玉珮就是藏寶圖!現在雙方交戰,勢力懸殊不大,就是一場耗盡財力和人力戰爭,而真金白銀此刻才真正的成了利刃,畢竟江湖各大門派對朝廷鬥爭不加參與。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若出錢,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你的意思是,王爺會用這一批錢買通江湖各大門派,合力抗擊燕子愈和顏門!」
「有這個原因。事實上,原本王爺是打算,這一筆錢是用來填補國庫,慰藉百姓減輕負擔,畢竟皇權之爭,最無辜的是百姓!可是現在,顏門插手,本來束手就擒的燕子愈現在再度翻身,這勢必是一場血戰,也必然將是民不聊生,而且如果王爺敗了,燕子愈也未必能當上皇帝……」
「我懂了!」木蓮轉身走向汗血馬,手握住韁繩道,「我們身邊潛伏著顏門的人,若不走,我不僅會成為人質,那兩樣東西還會被帶走!放心,那兩樣東西我一直好生的替王爺保管好的!至於……顏緋色!」
顏緋色,始終是顏緋色!在真相在揭開那一天,她都不會放棄!
「但是,展青,我不會放不下桃夭的!」
「王妃!」展青咬了咬牙,「王妃,這桃夭雖然來之花滿樓,來歷不明不白,而且我看她和翡翠關係匪淺,我擔心……」
「你擔心的是多餘的!」她不會放棄他的,「翡翠只是對他一見如故,並非你想的那樣!桃夭對我多重要,展青您以前就知道,你認為我真可以這樣走嗎?」
「好!王妃,展青以人頭答應您,桃夭必然相安無事。而且,後天,便有人在江州接您,然後隨您一同到達江淮。我親自回來接桃夭!」說著,展青突然拔出佩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懇求道,「展青,請王妃趕快上馬!」
「展青,我信你!」
她信展青,卻懷疑自己!她這樣離開,不過也是為了證實一件事……這樣做,到底對與錯?
咬牙看著前方,木蓮扯了一下韁繩,翻身上馬,手裡的鞭子用力一揮,狠狠的落在馬背上,隨即沒入月色中……月色無邊,夜色淒然……風聲寂靜。
琉璃光,輕微的晃動,映著在床上那熟睡的人兒身上,青絲三千,在白色的被褥間綻放開來,那似蓮花的嬌美容顏上,掛著一抹甜膩的淺笑,著實像一個擁著美夢的嬰兒,純潔而無邪。
許是那麼片刻,半開的窗戶,在冷冽的風中,突然晃動了一下,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床上的人兒,受了驚嚇,當即蹙眉,恍然驚醒,睜開那雙含水秋眸,白玉般的手指輕輕的摁住在胸口間,那裡傳來一陣讓他窒息的疼痛。
撐著身子,掃視了屋子一眼,他掀開被褥,披上紅色的袍子,走到窗前的軟榻前,側身躺下,不一會兒,便聽見,門口傳來異樣的響動,不到片刻,似乎有許多人湧動而來,數量破多,至少,那門框都在晃動,死亡的氣息在靠近,他突然很喜歡。
把玩著手裡的桃花瓣,他眼眸含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冷冽而妖嬈,指尖一用力,那粉色的桃花染紅了指甲,花泥落在他緋紅的衣衫上。
「殿下。」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粉衣女子,臉上有一抹難掩的驚慌。
「這麼唐突?!艷兒,許是忘了規矩!她還在隔壁。」他半瞌眼眸,低聲責罵道。
「殿下,外面恐怕不好!」
艷兒咬了咬唇,稍微壓了聲音。
「恐有什麼不好?」仍舊沒有抬眸,他語氣有一絲漫不經心,卻有一種讓人戰慄的溫怒,「莫不是那些惡劣低俗的螻蟻,你們都處理不了!」
「殿下,不僅僅那些亂七八糟的門派突然湧出來,就連燕子軒極少動用的暗人,今晚也像趕死一樣過來,而且……」艷兒扯著繡帕,抑制著心裡的恐慌道,吞了吞口水道,「展青他們回來了……」
「唔。」艷兒話一落,肩上突然承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那一片刻,她整個人頓時疼得跪在地上,抬手一摸,粉色的衣裳上染滿了紅色的血漬,溫暖而刺目。抬頭望去,便見他悠的一聲站起,一步步的朝她走來,那冷冽陰霾之氣也瞬間在屋子裡瀰漫,將她包裹,心臟頓時停滯了跳動。
「你剛剛說什麼?展青回來了?」他瞳孔慢慢縮緊,在琉璃光下,泛著詭異恐怕的碧綠之色,那帶著殺氣的絕美容顏,印著那妖冶的火紅,就像血池走出來的阿修羅。
高貴的,嗜血的。
「殿下責罰!」艷兒忍痛恭謹的跪在地上,閉上眼,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卻感覺耳邊一輕,一縷柔向掠過,驚恐的睜開眼,便見他出了門,朝左奔去。
「砰!」門赫然的被推開,裡面是寂靜的黑暗,外面是無聲的暗殺,他的人,江湖的人,還有燕子軒的暗人,在他身後交織開來,腥味瞬間瀰漫了這個小客棧。
玉手一揚,屋子頓時通亮一片,首選入他眼瞼的掛在屏風上的那件精貴的狐裘外套,金色的瓔珞在空氣中輕微的晃動,他冷滯的臉上浮起一抹欣慰,笑容也漸漸展開,伸手關上身後門,讓裡面與外面隔絕,與那蕭殺隔絕,與那血腥隔絕。
「娘子……」他柔聲喚道,執燈上前,走向屏風後面的帷幔帳子。
「娘子,起來啦!」他笑了笑,走到屏風前,也不忘抬手撫摸了她穿過狐裘,繞過屏風,便看見那垂下來的白色帷幔帳子,恍然看去,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安靜的躺在那裡。
「啊……」門口突然傳來驚懼的痛苦呻-吟,倏然,他回頭盯著門口,深邃的瞳孔聚起一股陰戾,直到那聲音消失,他眸子才浮起一絲溫度,也低聲吁了一口氣,生怕那厭惡的聲音繞了她的清夢。轉眸看向床上,他伸手輕輕的撩開那帷幔帳子。
帳子揚起的瞬間,手裡的琉璃燈砰然落下,屋子裡的光下頓時黯了幾分,他仍舊保持著執燈的姿勢,眼神驚慌的看著用被褥推及成人形的空床。
身子隨著光線晃動了一下,他眨了眨滿是失措的漂亮眸子,有些難以置信那僅僅是什麼已沒有的空床,伸手摀住胸口,他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單薄修長的身子無力的跌靠在蘭花屏風上,頓時,他整個人也最終屏風摔倒在地。
身下支離破碎,他伸手一摸,仍舊是她白色的狐裘,常年都有著暖人心肺的溫度,可此刻,他卻覺得是刺骨的心涼。
「娘子……」他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在屋子來回的走來走去,柔聲喊道,「娘子,你在哪裡?」
不是說好了,要去天涯海角,捕魚為生,生一群小妖精嗎?不是說好了,要在那裡建一個小木屋,圍一個小院子,還要養一些海灣不長的花麼,不是說好了要執手到老麼?不是說好了,永不相棄嗎?
修長的鳳眼裡泛起薄霧似的淚花,他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幽幽迴盪,「娘子,你在哪裡?莫要嚇為夫!」
掀開帳子,推開被褥,踢翻桌子,打開櫃子……他眼含淚水,面帶笑容,一直柔聲的喚道……娘子,娘子……「殿下……」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衣的婀娜女子,身形如柳,面若桃花。
「娘子……」他怔怔的看著進來的女子,神情呆滯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慌忙將她拉住道,「你剛才去了哪裡,娘子?」
「殿下!」手被緊緊的拽住,翡翠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墨色的髮絲凌亂的洩落在肩頭,漂亮的鳳眼充滿了恐懼和驚慌失措,絕美的臉上掛著讓人心碎的淚水,妖嬈的唇瓣,呵氣如蘭,柔聲的喚著,娘子,娘子……他蒼白如玉的手,有莫大的力氣,幾乎就要將她的手腕給捏碎。而且他面上的那種驚恐,讓翡翠心裡沒由的一疼,側身看了一眼屋子,她頓時明瞭他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女人偷偷的離開了!
「殿下。」她小聲喚道,在他絕美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以往的冷漠和那種唯我獨尊的凌厲,而是一個嬰兒般的脆弱。
他身子一抖,眼神聚集,落在翡翠的臉上,沉默了兩秒,他突然一掌推開她,眼中噴出厭惡的目光,「怎麼是你,她呢她呢?」
被他用力一推,翡翠整個人後腿了一幾步,背部貼著那紅木門框,是一種尖銳的疼,可是,卻怎麼也覆蓋不了她內心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