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退幕?」
「媽媽,對不起,我今日有急事要離開一段日子,所以,這可能是我在花滿樓的最後一次表演!」
「你要離開?」花媽媽語氣透出驚訝,和不可置信,隨即失落的說道,「我以為你是因為他而來的,沒想到會是這樣,他若是知道了,定然會傷心的!」
執筆的手晃了一下,險些勾錯了線條,她垂下眼瞼,道,「聽說他病了?」
「嗯,心疾。」
「好些了嗎?」畫花的動作慢了下來。
「咳了些血!」
「砰!」手裡的筆砰然在她手中斷成兩段,那撐著身子的手也一軟,險些摔倒。那胸前的那朵花,她是怎麼也畫不完了,抬眼看著鏡中那個薄紗遮面的精緻女子,她歎了一口氣,忍住了想要去看他的衝動,將斷掉的筆放在台上,有什麼事,表演完了再說吧「咚……」那鼓聲錚錚傳來,本來沉浸在鶯歌笑語中的花滿樓瞬間安靜下來,眾人放下手裡的酒杯,忘記了懷裡的軟香如玉,扯著耳朵仔細聽去。
「咚……咚……咚……」富有節奏的三聲鼓響!大廳內眾人驚呼,隨即爆發熱烈歡騰聲,那愉悅的歡呼聲中,夾著一個極其清晰的名字,「雪蓮,雪蓮……風中雪蓮。」
前不久,以為書生慕名而來,見一朵妖冶的蓮花從天而降,腳步輕盈,像踩著風中,便題詞為她取了一個風中雪蓮。
紅綢從天而降,落在舞台中間,周圍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細碎的富有節奏的鈴鐺聲響起,好像第一次出現在花滿樓一樣,她似精靈一樣落在地上。
妖嬈玲瓏的身姿,旋轉的舞步,飛揚的薄紗,媚波流轉的眸子,在歡呼聲中變得虛幻飄渺,妖嬈玲瓏的身姿,旋轉的舞步,飛揚的薄紗,媚波流轉的眸子,在歡呼聲中變得虛幻飄渺。
那一個漂亮的轉身,那一個優雅的揚手,那一個火辣的扭腰,那一個性感的搖臀,那一個勾魂的媚眼。
這一夜的花滿樓,在那個藍色的舞姿下,進入了有史以來最高-潮的時刻,看客們好似都失了魂兒一樣,注視著台上,眼露驚歎和貪婪之色,早就忘記身處花叢的美妙。
鼓聲,鈴鐺聲嘎然而止,那一抹妖藍俯身跪在地上,好似沉睡的精靈。
「風中雪蓮……」
「風中雪蓮……」
纖細的肩膀在舞台中上下的抽動,她喘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向眾人欠身行禮,隨即一擺手,那鼓聲響起,四下再度恢復安靜。
因為這是風中雪蓮第一次在舞台上說話,而目前聽過她聲音的只有七王爺和那個什麼大公子吧,所以,眾人都站起來,看向她。
「小女子不才,竟得大家如此厚愛,實乃三生榮幸。只是小女子命薄,乃一介浮萍,注定遇水而流,不為一片風而留駐。故此,今晚是小女子最後一次在花滿樓為大家獻舞。下面,為了感謝大家的厚愛,小女子願意為獻上一曲,以示謝幕!」
眾人本來還沉浸在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中,卻突然聽到她說謝幕,都驚呼了起來,隨即議論聲,歎息聲,爭吵聲一片,甚至,有人直接向衝上台來,卻被早就守在台下的侍衛給攔住拖了出去。
那麼轉身,她感到有幾道灼熱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用想,第一個人自然是燕子愈,抬頭看去,他目光有不解和深深風憤怒,而燕子軒則是疑惑和欣賞。
還有一道……那麼一絲幽怨和凌厲氣息,竟讓她害怕的不敢抬頭與之對視。
一揚手,坐在舞台間,周圍響起了那個簡單的音符,這花滿樓的月令個個天資聰穎,只需說給開頭,她們便能懂得如也演奏。
琵琶,古箏聲笛聲相交錯,就又那一絲沙啞之律。
她淡漠的看著台下,眼中掩去了以往的妖媚,多了一分純真和無邪。
橄欖樹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乾淨的聲音幽幽傳來,那原本喧鬧的花滿樓,再度沉寂在一連串抽氣聲中。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抬眸淡然的看向燕子愈,他的眼神亦是震驚還有幾分失落,她的挑了這首歌,寓意她不可能留下,自然也不會嫁給他,她如一粒塵埃,不可能禁錮於那小小的皇城。如今,採用如此抒情又婉轉的語氣告訴他,或許他不會生氣。而且她剛才也說了,這是謝幕歌曲,以後亦不會出現在花滿樓了。
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了我夢中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那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歌聲漸漸停止,四下寂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只有那些將他包圍的差異的,驚歎的灼熱目光,她仍舊淡然一笑,鞠躬行禮,以表感謝。
感歎的看著這花滿樓的一切,這裡是她新生的地方,是她重新找回驕傲的地方,今夜,卻是一別,亦或許是永別。
轉身,身後頓時爆發熱烈的掌聲,這一次,沒有驚呼和歡騰,而是純粹的掌聲。
每走一步,那掌聲就更熱烈一些,似乎是在讓她留下,只是……她心意已決,縱然有太多不捨,終究還是要割捨,要放手,要離開。
走進後台,那呼喚聲才起來,竟都是她的名字。
風中雪蓮,自然得乘風歸去。
也不知道,很多年之後,有沒有記得這花滿樓的風中雪蓮,那朵帶毒的蓮花。
歎息一笑,身邊突然閃過一抹身影,隨即一陣淡淡的幽香傳來,撩人心智,卻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心。
茫然的抬起頭,對上一雙寒光瀲灩的眸子,那麼一瞬,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那人拖著帶走。
她仰頭看著他的背影,那一抹緋紅,她突然好怕,就像那一次被燕子軒和燕子愈圍困,他也是這般將她帶走的。
只是,那一次,帶著那麼點任性,帶著那麼點溫柔。
而這一次,她的手腕幾乎要被他捏碎,那身上所散發的駭然氣息她前所未見,而其,那帶她離開的動作幾乎是蠻狠的,推拉,帶拽。
身體不停的撞擊著門窗,她痛得直皺眉頭,卻不敢朝他發脾氣或者是甩開他。
她承認有時候,她真的怕他,怕他那掩藏在溫柔外表下的暴斂氣息,和那陰晴不定的性格,也怕他突然衝動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就像上次他心疾發作的時候……就像上次他心疾發作的時候……他專有的房間被踢開,她整個人就被他用力一拽,被甩在了牆壁上,門瞬間哄然關上,也在同時,一個身影朝她欺壓而來。
還沒有從疼痛中反應過來,她的雙手被反扣在頭頂壓在牆上,而他,單手撐牆,見她禁錮在牆與他身體之間,墨色的頭髮落下,掃在她面紗上。
那一臂的範圍,就像一個囚牢一樣,她不敢動,甚至不敢抬頭迎上他的目光。
她自己失言了,沒有來找他,甚至,他病了,也沒有來看他。
「看著我!」他命令道,那聲音冷的讓她當即打了一個寒戰,卻又讓人不敢違抗,驚恐的抬頭。那麼一瞬,他撲捉到了她眼中的驚訝和恐慌,也意思到了自己只是那個乖乖的小妖精,可是,小妖精不也該嫩發脾氣嗎?
「那首歌也是你要對我說的話嗎?」他質問,聲音少了剛才的暴斂,卻多了幾分痛楚和委屈。抬眸,她看到他那漂亮的鳳眼裡浮起一層頭透明的氤氳,凝結成珠子,掛在他睫毛上,一閃閃的,讓人心碎。
她很想伸出手,替他擦去,可手卻被他牢牢牽制住,動不得分毫,仰頭望去,那第一次覺得,面對這個風華絕代,柔弱似柳的妖精,怎麼自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呢?
「你要離開,你要去哪裡?呵呵……那日你離開,你讓我等你,你有話要得對我說。我日日期盼,可是呢……」他纖細的肩膀顫抖了起來,聲音似哭似笑,「我等到是你要離開,而且,最可惡的是,你竟然不親自對我說!難道,你就想這樣離開嗎?這樣逃避我嗎?」
歎了一口氣,她不知道作何解釋,也或許吧,反正要離開,那首歌就當離別詞吧。若真要說什麼,她還說不出來。
她可以面對很多人,可是,唯獨不敢面對他。
唔!見她閉眼逃避,那撐著他身體的手強悍的抬起她的下巴,對著自己,「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