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吊完嗓子,我懶洋洋的趴在了褥上,四隻攤平。
每當閉起眼睛,我就不由得回憶起雲煙般的往事
我是一條狗,一條能說人話、與人溝通的天才狗。也可以說是極品狗。
我的名字叫如寶,自己取的。至於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沒告訴任何人,因為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但我堅持讓大家都這麼叫我。
其實我並非一直都是條狗,我上輩子是個人,是個命途多舛很讓人唏噓的人。
我之所以能說話,是因為我還有著遙遠的記憶。
其實也並不遙遠。上輩子,似乎距今只是過了幾個月的時光。但由於我跨越了一次生死,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個輪迴,多麼悠久綿長,對我是世紀性的跳躍。
所以,上輩子的事情已經變得很遙遠了,我偶爾才會想起,而且我上輩子的記憶實在很不堪,即使身為一條狗的我也不願意回想。
其實,隨著我以一條狗的形態越活越久,我對前世的記憶真的越來越模糊了。
哦,扯遠了,該說說我是怎麼變成一條狗。
大概兩三個月之前,當我睜開眼後,習慣性的伸懶腰,卻發現了一手的毛,還是純白純白的大長毛!我嚇得一抖,低下頭,朝身上一看
毛、毛、毛還是毛!!我越抖越厲害,都快趕上觸電了。
當我抖到不能再抖時終於抬起了眼,看到一位貌勝謫仙的白衣美男子,他與我四目相對,眼神帶有慚愧與自責,身上還有著傷。
於是,我知道,我悲劇了
之後,我得知,在月哥哥打算讓我還魂在美女身上的途中遇到了些意外,從天而降一群追殺的人,如影隨形,糾纏不放,月哥哥與其惡鬥,一個不慎,我的靈體落入了一條剛被刀光劍影無辜宰殺的死狗身上。
月哥哥準備殺了身為狗的我,讓我回歸原本為我準備好的宿主體內,但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突然覺得,只做過人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於是,我決定先這樣過一段日子,做做狗感覺下,等哪日我膩了,自己一頭去撞死,再尋個軀體上身也未嘗不可。
狗的思維很簡單,腦神經的數目限制了它們想不了太多的東西,如此感覺很好,我就需要這樣安逸的平靜自己的心。
我曾對著鏡子瞻仰過自己的全身,一個渾身雪白個頭不大不小的哈巴狗。甚好甚好,咱做狗也不做土狗。
月哥哥最初雖有不願,但拗不過我的意思,就讓我暫時做隻狗玩玩了。
把我帶回來時,他就受傷了,但他休養幾日後,又離開了。他跟我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還說,等他忙完了就會回來陪我,囑咐我好好呆在幻月宮。
我想起了前世,我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無數幻月宮侍女的縱橫交錯的屍體,遍地血流成河
還有那追魂索命的一撥撥追殺。
我明白,他必然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他沒跟我說什麼事,我也沒問。他不想讓我擔心,我就不去擔心。
我現在是一條狗,一條立志向快樂出發的狗。
幻月宮真的就如同世外仙境,一切美不勝收。我一天天歡樂的四處蹦躂,很少想起我那悲摧的前世。即使有時忍不住想了,也會因我不發達的腦細胞,想了後頭忘了前頭,最終作罷。
但我還是清楚的知道,前世的我有好幾個相好的。好的最深入的兩個,一個如同白月光,一個如同心頭血。
人家都用狼心狗肺形容無情,可是,那滴血卻讓我這狗肺至今偶爾還會隱隱作痛。雖然我已經不知道這偶爾的痛感由何而來
罷罷罷,上輩子的事,俱往矣,不想也罷。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個徹底。
以我如今一條狗的思維,我也終於分析出自己悲摧人生的根源,相好的搞太多了,最終翻船了!
所以,身為狗的我,立志做一條專情的狗!
狗狗的人生真的簡單多了,不用想太多,也不用照鏡子梳理自己,每天趴窩裡睡覺,醒了出去溜溜,曬曬太陽。
人生就這麼一直過下去該多好啊,我甚至產生了不再回到人身上的念頭。
不過,可憐了我這輩子的守護神月哥哥啊。如今我已是這番狗模樣,他出趟門還時不時的與我飛雁傳書,這等情意
但如果我一直是一條狗,他肯定會放棄我的吧。
幻月宮裡都是女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對了,我上的是一公狗的身,所以看到這些美女們,只覺得倍加親切,時不時喜歡竄入人家懷裡蹭蹭。
這日,我照例趴在柔軟至極的被窩裡昏昏欲睡。
外面突然想起了巨大的動靜,將我擾醒。緊接著,幾個女人接連衝了進來,「如寶,快隨我們走!」
我被他們抱出時,看到外面一片紛亂
無數黑衣人手持利刃與美女姐姐們相搏。
殿內烈焰熊熊燃燒,燒燬的斷梁塌落,帷幔被燒的辟里啪啦,四處鮮血橫飛,慘嚎聲不斷,這裡就像是突然遭到了強盜的洗劫。
我嚇得往美女姐姐懷裡又縮了縮,我是一條膽小的狗!
經過一番拚命廝殺和其他人的掩護,三位姐姐帶著我率先逃離了被鮮血染紅被大火蔓延的幻月宮。
其他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當我回望時,只看到漫天的火海與不斷倒下的人影
為什麼,即使是一條狗,也得面對人類的血腥屠殺
我心裡突然燃起了無盡的憤恨!
這一切到底都是誰挑起的?md!!
這是個什麼世道、什麼天下,一群女人在這裡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到底礙著誰了?!!
究竟是誰要這麼趕盡殺絕!!
md!給老子等著!老子做狗也不放過你們這些畜生不如的東西!!
不忍再看倒下的白色身影,我緊緊的閉上雙眼,狗眼裡滑下了液體
一路不分日夜的顛簸,但我還是被照顧的很好。
幾天後,我們來到了京城,在一家客棧落腳。
這一路來聽到的消息,簡直讓我覺得天翻地覆。聖教被朝廷下令通緝,說是反賊叛黨。紅榜張貼,不日前,一場朝廷對聖教的大役,清除反賊餘孽數千人。我心裡對月哥哥的憂慮越來越甚。
如今,只要與聖教扯上關係的東西都是牛鬼蛇神。原本聖教在武林中是很中立很有地位的教派組織,可現在它是朝廷的對立分子了,無人再敢簇擁聖教。
幻月宮那日的大火和屠殺,還不知是何方人士所為。江湖上又有一批聲音湧現,說幻月宮是邪門歪道,是魔教,專在暗中操作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們甚至在商量著尋找進入幻月宮的辦法,將魔教剿滅。但似乎誰也不知道,幻月宮剛剛遭到一場幾乎滅頂之災。
沒想到,不過也就休養的幾個月時間,一切竟變得這副光景
小鈺鈺呢?他不是與月哥哥一起麼?而且他不是武林盟主麼?
他怎麼會讓輿論往這麼不利於月哥哥的方向走,他在幹什麼?
曾經最遭大家唾棄的絕殺門,現在倒鮮少有人提及,甚至成了最可怕的忌諱。我四處鑽角落豎起耳朵亂竄,隱約得知,幾個月前,江湖各大派聯合剿殺絕殺門,最終卻成了一場武林浩劫,各門各派皆是元氣大傷。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婚禮,就是那次麼
看來現在這群江湖人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又想整事。而且還學精了,知道挑軟柿子來捏。
我們在京城呆了幾天,幾位美女姐姐聯繫到線人,得知月哥哥現在被關在安德王爺的府上。
一聽這消息,對我而言簡直是天雷轟!
月哥哥武功蓋世,居然會被人所擒
而且,怎麼會被關在王府呢?
靠!小鈺鈺他丫到底幹嘛去了?
幾位姐姐在房內低聲商議時,我蜷縮在桌面上聽他們談話,心裡一團亂麻。
她們在商量著怎麼去王府救出月哥哥,地圖也被弄到了。可我是個路癡,看了也不懂,尤其我現在這種經常短路的狗腦,所以沒看。
但當她們準備行動時,我堅持要去。
終於,在我的強硬下,我們四人一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行動了。她們一改往日的白衣習慣,身著黑色夜行衣,而我為了做一條低調的夜行狗,不讓自己拉風的白毛引沸街上的一干母狗,也為自己套了件黑布。
我被她們帶著,一路飛快的躍去安德王府邸。
躍上牆頭後,我滴溜溜的眼珠子掃到遠處的院子裡燈火通明。
不好!敵人是不是有埋伏?
我正要叫出聲,那幾位姐姐已經齊齊躍下牆頭。
我又朝那邊看去,一個女人被綁在柱子上,身旁是一群著黃袍的道士,一會兒舞劍一會兒噴狗血
我突然發現那個女人有點眼熟,努力的看過去,想分辨清楚些。
小巧的鵝蛋臉,清秀的眉,唇很蒼白,臉也很蒼白,這個人她她不是我那遙遠的遙遠的前世麼?!
靠!怎麼會這樣?她鬼上身了?!又是一口狗血朝她臉上噴去,她咬緊唇一聲不吭,表情滿是被羞辱的痛楚與憤恨。
順著她的目光,我看到了一名身著青袍的男子,他站在樹影下,乍看去樣子挺陌生的,隔太遠看不清表情,卻依然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陰霾之氣!
「大膽刺客!!」下方突然傳來洪亮的齊聲喝斥,把我驚得差點由牆頭栽下。
一群手持利刃身披鎧甲、看起來就不是善茬的侍衛們將幾位姐姐重重包圍。還好,沒人注意牆頭上的一條狗。
幾位姐姐瞬間亮出兵器,看她們決絕的眼神,想必是打算豁出去,拚個你死我活了。
不行不行,敵強我弱,她們人多勢眾,我方勢必會全軍覆沒的!她們得保存實力啊!不然月哥哥誰來救!
我彈起身,站穩在牆頭上,一聲怒喝,道:「孽畜!!」
眾人當即抬頭,看到我這條狗後,全都瞠目結舌!
「本座在此,誰人敢作亂!!」我瞪大雙眼,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們,伸出爪子拔除一身黑布偽裝,亮出白毛,以粗獷的聲音喝斥道,「本座乃太白金星座下的太白神犬!!今日下凡視察,竟不料看到你們妄圖嗜殺這幾位仙女姐姐!畜生!!天威不可犯!!你們是想死後去十八層地獄下油鍋麼?!!」
他們徹底目瞪口呆,傻傻的看著我,臉上是凝固的惶恐。
「小子們速速離去,本座就當什麼都沒看到!若不然,今夜子時施法讓你們全家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三歲幼兒死的渣都不剩!!屍體再拖去跟我拜把兄弟哮天犬一道用油鍋烹之食之!!」
我「嗖」的一聲,極具氣勢的由牆頭跳下,那些人頓時退後幾步。
太高了,腿有點崴到
「還不退散?!本座現下就喚無影雷母來劈了你們!!」我中氣十足的一吼,順帶汪汪狂叫好幾聲,那群侍衛嚇得兵器紛紛脫手,逃也般的溜走了。真不愧是吃皇糧的,貪生怕死又迷信。
「太白神犬?」另一頭突然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
頃刻間,離去的侍衛又退回來了,臉上滿是不知所措的驚慌
而在他們身後,剛剛那名遠觀過的青年男子正踱步行來。更多身著鎧甲的侍衛追隨在他身後,瞬間包圍在我們四周,
不好!這男人看就不像是個害怕封建迷信的人!
他站定,目光環視四周,眼神冰冷,口氣漫不經心道,「貪生怕死之輩,還留著作甚。」
他輕悠悠的話語一落,那些侍衛臉上都閃過極度驚恐之色,可幾乎是瞬間,鮮血飛濺,剛剛那群被嚇退的侍衛,接二連三自己抹脖子倒下了
我抖了幾抖,好可怕的人!!
一道凌厲的目光逼視而來,我弱弱的迎望過去,看到了一雙翠綠色的眸子,陰寒、凌厲、極具壓迫感!
完了完了專門盯著我
他該不是想吃狗肉吧?
我往白衣姐姐身後縮了縮。
一股巨大的掌風驀然逼來,白衣姐姐往一旁倒去,我一陣頭昏腦脹,瞬間被拎到了一隻手上。
「狗妖?」翠綠色的眸子近在咫尺,冰冷的逼視我,眼底沒有絲毫畏懼。
一雙白皙無暇的手掐在我的狗脖子上,讓我呼吸艱難。
「胡說!本座乃太白金星座下太白神犬!」我梗著脖子罵道。
「無論是神是妖,若不能為我所用,照殺不誤。」他面無表情的冷聲道,掐著我的脖子,轉身離開。
「如寶」後頭的姐姐們擔憂的叫出聲。掐住我脖子的那隻手猛然抖了下,他的腳步頓住。
我扭頭看向那幾位姐姐,叫道,「不用擔心,我拜把兄弟哮天犬會來救我的!!」
我回頭,瞪大狗眼,努力做出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看著那個可怕的男人,「老子乃太白神犬如寶,怕了你不成!」
他定定的看著我,卻又似乎透過我在追憶著什麼,眼裡奇跡般的逸出絲絲縷縷的溫柔當他回過神後,掐住我脖子的手改為托著,將我帶走。
「你不要殺那些仙子姐姐們!不然會遭報應的!!」我斥道。
「報應?我該遭的報應多了。」他毫無所謂的冷笑,聲音寒徹入骨。
他將我拎到我剛剛觀望過的院子裡,那個女人還被綁在柱子上,一群茅山道士圍著她轉,好似群魔亂舞。
「如何?」
那群道士抹抹汗,眼珠子四下亂轉,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神。
「一群廢物!」他冷聲道,聲音有些暴躁。
頓時,幾個侍衛上前,拔刀,道士們血濺三尺。
他再度拎起我,將我的腦袋擰向那個女人,「無論你是仙是妖,若無法將那個女人的魂魄驅走,下場就與他們一樣。」
我被他渾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寒的直哆嗦!
我被他渾身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寒的直哆嗦!
我鼓足勇氣,貌似二五八萬的道,「驅個魂而已,小意思!不過我們仙家做法須得要天時地利,如今正值午夜,陰氣肆虐,怕是不便行事,只有等到明晚了。」
他沉吟片刻,道,「好,我給你一晚的時間。」
「另外,今夜我要視察這裡的情況,觀看風水,佈置地形,那幾個仙子姐姐都是我的助手,你得把她們放了來協助我!」我又道。
他冷笑,「莫要得寸進尺了。」眉宇間一片冰寒,毫無商談之色。
這可不行,我得想辦法救出那幾位美女,才好進行下面的事兒啊。
我也冷笑,趾高氣揚的抬頭望天,「那就罷了。本神犬時辰一到,自會上天,豈會懼你這凡夫俗子。倒是你,再也別想找回你娘子了。」眼見他臉色逐漸變化,我又添油加醋的說,「本神犬掐指一算,就知你這是要找回一個穿越時空的靈魂。它上到這個女人的身,在大限之後又離去了。除了我們仙家,你以為還有誰能有能耐召回你娘子的魂?就憑這些道士?可笑,可笑至極啊!」
「你的意思是,你定能召回她的魂?」他突地將我拎起,死死的盯著我,翡翠眸子裡湧出不可抑制的狂喜。
「當然!區區小事,豈會為難本神犬!你以為神仙是吃白飯的啊!」我眼皮上翻,高傲的應道,「你放了那幾位仙子姐姐,她們都是本座的助手,可協同作法。」
「好好好哈哈哈哈」他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的那麼開懷,笑著笑著,眼底晶瑩閃爍,聲音都變得沙啞而哽咽,「娘子你可以回來了你終於可以回來了哈哈」
我凝視著那雙寶石般的眼睛,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已經認出來了,他是我前世的那個相好。
只是,前世的我們,是一段荒唐的孽緣。
如今再看到他,也沒什麼別的了。
想那麼多幹嘛,過去了就永遠過去吧。
曾經的記憶飄過腦海時,已經快要模糊不清了
我甚至記不太清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果然,狗狗的消化能力就是好,情感細胞也不發達。
在打發了他之後,我帶著幻月宮的幾位美女姐姐,四處裝模作樣的溜躂,口中還唸唸有詞。
接近目的地時,我藉故支開隨從的侍衛,帶著姐姐們一路潛到地牢。
還好她們的武功不弱,看守們接二連三被順利偷襲,無聲倒下。
在拐過幾個角後,最陰暗的地牢底層,我看到了一身白衣的月哥哥
他垂著頭,身體被層層粗厚的鏈條束縛著,鐵爪穿透他的肩胛,扣住琵琶骨,白衣上染滿了殷紅的血,已成襤褸不堪的血衣,黑髮凌亂的散落,猛一眼看去,人鬼難辨
我的心臟猛地抽緊,如同被人狠勒著般難受!
這是我那謫仙月哥哥麼
是他麼?
我難以置信
我猛地跳下美女姐姐的懷抱,飛奔而去,想要擠過鐵欄進入牢房內。可恨的是我那一身的肥肉,竟怎麼擠都擠不進去。
「該死的!!」我狠狠的咒罵,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了。
我豎起身,兩隻爪子扒住鐵欄,先將頭往裡擠,我要進去!!我一定要進去!!收腹縮胸,擠!!
終於,我的脖子成功的伸進去了。
可腦袋越來越昏沉,胸腔越來越悶
mg,這身肥肉,沒救了!!我被卡住了囧囧囧
「曉麼」那邊傳來虛弱的叫喚,我趕忙看過去,月哥哥已經抬起了頭。
他發黑髮紫的唇邊烏青的血在不停滾下,整張臉如同身體一樣傷痕纍纍,左頰上赫然是一塊凹凸不平的烙印
他的眼睛眼珠子呢?那淺藍色的瞳孔去哪裡了?!!為何只有兩道殷紅的血流在下滑
我的身體僵硬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心裡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全面崩塌,如同千軍萬馬踩踏而過,讓我都來不及叫喊哭喚
「曉兒麼」他的聲音輕若游絲般傳來。
「宮主」身後的美女姐姐們齊齊跪下,泣不成聲。
我的視線已經被淚光徹底模糊
這樣也好,不要讓我看清他
我的月哥哥不是這樣的
他不該是這樣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我突然瘋了般不停的狂叫,肥碩的身子在鐵欄間狂烈掙扎。
在我暴躁到已經沒有任何思想空隙想任何事情時,牢門被打開了,幾個幻月宮姐姐進入牢內。
「汪汪!還有我!!汪汪汪還有我!!」我憤恨的扭動著身子,進退不得。
一位姐姐走過來,將鐵桿掰彎,我終於退了出來,然後由正門衝進去。
我衝到月哥哥腳下,卻發現他的手腳都是虛浮著的,不停有血流在逸出
我抓著他的衣擺,嗚嗚的叫,已經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
「你們快離開」他再度出聲,聲音漂浮而虛軟,「離開帶她離開」
「嗚嗚嗚嗚嗚」我無助的不停嗚咽,死死的揪著他的衣擺,以行動抗拒。坍塌的理智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想什麼了
我的月哥哥不會變成這樣的不會的
不不冷靜!我要冷靜!!
我一定要冷靜下來!!
幾位姐姐準備解除月哥哥身上的束縛,我猛地一凜,「住手!」
如果現在貿然將月哥哥帶出去,王府守衛如此森嚴,必然難逃被追回的厄運。
怎能讓他反反覆覆的受折磨?
我狠下心不去看他,一路衝出牢外,「把牢門關好,鑰匙放回去到獄卒身上,我們暫且離開。」
「如寶」
「聽我的!!不要再折騰了月哥哥了,好不好?!!」我惱怒的大吼,淚水再度洶湧而出。
「小心」後頭傳來虛弱的叫喚,「小心齊鈺」
我一頓,猶遭雷劈。
下一刻,抖了抖狗毛,繼續往外奔。
夜深,萬籟俱寂。
王府裡燈火通明,四處都是整齊而輕健的步伐,來往迴響。
我帶著幾個姐姐溜躂,充分調用我的狗腦,熟悉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