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行了我又要吐了！！
「我還得去照顧聖上。」妖孽站起身，淺淺一笑，「公主歇好。」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修長的身形被素雅的淡色衣裝包裹，明明是一個風度翩翩、優雅不凡的背影，可他卻莫名的就能在無形中透出百般妖嬈！
三公主癡癡的目送妖孽離去，眼裡滿是不捨，卻又只能巴巴的看著他的背影。
我看的心裡這叫一個反胃
「三公主，小五告辭。」不待她有所反應，我馬上也轉身離去。
走出三公主的宮殿，我加快腳步，一路尾隨著妖孽的身影。直到某個無人的窄道，確定應該不會有人突然經過，我飛速衝上前，猛地攔住他！
我仰起臉，直視他的眼睛，低聲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若無其事般淡淡一笑，「什麼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對三公主有意？」我咬牙道。都到這份上了，我也沒什麼難以追問的。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嗎？
他若有所思般遠望，那副想起情人的模樣真讓我恨不得揍他一頓！「嗯。她著實不錯。」他回過頭，朝我燦爛的揚唇一笑，「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呢。」
全身的火氣瞬間消退，只剩下無止境的寒冷
多少諷刺的表情多麼諷刺的話語！
我別過臉，退開，輕聲開口，「那麼，打擾了。」
我靠在宮牆上，垂著頭。
須臾，身邊響起了腳步聲。
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由我的心頭走向一個遙遠的未知處
我忍不住抬頭望去，他走了，真的走了
竟然走的如此乾脆，走的如此毫不留情
世界被消成了靜音，天與地都變得模糊不清，混沌的視線裡只有那異常清晰卻愈漸遠去的身影
真的要走嗎？
既然能走的如此決絕，為什麼當初死纏爛打也要呆在我身邊？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為什麼要讓我熟悉你的味道熟悉你的一切？為什麼要與我肌膚相親？為什麼要陪我嬉笑胡鬧？為什麼要疼愛我縱容我？
既然會離去，為什麼要讓我以為，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
這些都是你所造成的
你憑什麼說走就走？！
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猛衝上前，朝那個遠去的身影奔去，將想要離開的他緊緊抱住！
妖孽身體一滯，站立原地。
我緊緊環抱著他，腦袋貼在他的後背上，屬於他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我籠罩。我深深吸了口氣，抽著艱澀的喉嚨，哽聲道，「你不會變心的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你是在生我的氣麼？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他沒有做聲。
我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一股害怕失去的恐懼襲上心頭，淚水洶湧而出，快要哽咽不能言，「相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我一顫。他拉開我的雙臂，轉過身來。對上他的視線，那眼底的溫柔讓我如獲至寶，頓時滿心雀躍。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替我擦拭眼淚，歎息般輕道，「你可真是讓人難辦啊。」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他，他朝我揚起抹如夢似幻的笑，「那麼，讓瑾堯與你姐妹相稱，如何？」
大腦「轟」的一聲炸開，我猛地推開他！！
我步步後退，直到撞上牆，我難以置信的緊盯著他，「你說什麼？」
他跨步上前，一隻手撐在牆壁上，迎著我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指尖劃過我眼角的一滴淚，滿臉惋惜與憐憫，柔聲道，「既然，失去我會令你如此傷心，我便讓你繼續擁有，不好麼？」
他的手指在我臉龐上刮過，唇角彎出一抹笑，聲色輕悠飄逸，「畢竟，我也喜歡過你。」
喜歡過
喜歡過我
「我不介意將你繼續留在身邊的。你說，你是做瑾堯的姐姐，還是妹妹呢？」他依然笑。笑的風情萬種。
「滾！！！」我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喝，將他用力推開！
我凶紅了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楚漣碧，不要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不喜歡我拉到！！你趁早給我滾遠點！！滾的越遠越好，找你的公主去！！」
我突然想起了手上的紅豆手鏈，我拉開衣袖，正要一把扯掉它，雙手突然被扣住！
「幹什麼？」我朝他吼。
他緊緊捏著我的手腕，雙眼逼視著我，眼神尖銳冷冽，如同淬毒的利器！他一字一字冷聲道，「若敢將它取下，我殺了你！」蒼白緊繃的臉龐，滿臉陰鷙暴戾。他，不是在開玩笑
手腕像要碎掉般生疼，可我只是呆呆的看著他，被那突如其來的可怕嚇住，傷心憤怒全都忘了，只剩下驚恐。
他猛地甩開我，我一個不穩，撞倒在牆上！
抬起頭，他正冷冷的俯視我，手指優雅地撫過鬢邊髮絲，輕笑，「不聽話的女人，可不討喜。」
他的眼神居高臨下，沒有溫度，沒有柔情，沒有疼惜，完全就像在看一個卑微可笑的陌生人
我吶吶不知所言，他指尖一挑，帶起縷凌亂的髮絲揮至肩後，轉身離去，依然那麼妖嬈魅惑，卻連餘光都不再看我一眼。
我靠著牆角，緩緩滑坐在地
完了真的完了
我們之間徹底完了
呵呵，他說過，我無貌無腦、粗俗、蠻橫、白癡、好色、花心
看，他現在找了個有貌有腦，不粗俗，不蠻橫，不白癡，不好色，不花心的女人了。
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渾渾噩噩的腦子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或是什麼都沒想。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忘了要去幹什麼
眼淚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身體突然被拽起，月美人兒面帶怒容的看著我。沒等他開口，我淒涼的笑笑，「為什麼你每次都能找到我呢？」
「若沒找到，你又打算在這裡坐到何時？」他語帶不悅，將我攔腰抱起，縱身飛躍。
冷風呼嘯而過，我倏地醒神，拉著他的袖子，急道，「這是在皇宮，你這麼抱著我不太好看啊！」
他沒有反應，一路抱著我快速回到了我的小院落，走入房中。
他將我放到床上，蹲在我身前，淺藍色的眸子凝視著我，「若是不開心，你盡可縱情大哭，抑或不想被我看到，悶在被褥裡偷哭也行。但是，不要跟丟了魂似的呆著，好麼？即使呆著，不要在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好麼？」
他的表情看起來是一貫的平淡冷靜，但眼神卻有些凌亂、有些焦躁。
我別開臉，故作輕鬆的笑，「反正每一次你都能找到我，不是嗎？」
「可是，每一次的尋找，都會讓我擔心再也找不到你。」他握緊我的手，聲音卻變得很輕很低。
我轉過頭，有些恍惚的看著月天心。從什麼時候起，他的眼神不再是我最初所見到的山巔冰雪般透澈空靈、不可攀附。從什麼時候起，遙不可及的神仙哥哥混入凡塵，寧落成泥。又是從什麼時候起，我自私的佔有了他，卻一直忽視著他
良久，良久。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揚起個笑臉，傾身向前，將他抱住，輕聲道，「月哥哥，對不起。我答應你，我再也不會待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身子微微滯住，須臾，站起，抱住我，手掌緩緩撫上我的背，「那便好。」
「月哥哥，我跟楚漣碧分開了」我輕聲道。
他抱著我，沒有做聲。
「我們以後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胸臆間又漫上了酸楚，巨大酸意讓我眼眶發熱，我倏地笑起來，「這樣多好，哈哈！反正我總是要嫁給你的！」
我環上月美人兒的脖頸，笑嘻嘻的看著他道，「我還有個美如天仙的准老公呢！狐狸精有什麼大不了的，隨風散去，哈哈誒，要麼我們提前成親，怎麼樣？你早點把我娶回家吧。」
眼眶越來越澀，我扎進他懷裡，「你以後不准欺負我不准凶我，要疼愛我照顧我一輩子！」
「我不會欺負你凶你。」輕柔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誰知道呢，你武功可比我高多了！」我質疑道。
「可若是你難受，我只會比你更難受。」他環抱著我，低聲輕歎。
「是這樣嗎？」我喃喃自語。
所以，妖孽是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了
無論我有多難受，我的哭泣，我的哀求，他全都無動於衷。
是啊，他喜歡過我。
呵，只是喜歡過了
「那你就天天哄我開心吧！」我吸吸鼻子，厚臉皮的仰起臉，看著月美人兒嬉笑，「是不是我開心，你就會更開心呢？」
「是。」他撫上我的髮絲，毫不遲疑的點頭，隨即又道，「那麼，你要在皇宮裡待到何時呢？我總不能娶一個太監吧？」
「哈哈就以太監身份嫁給你！」我捶他的肩，笑道。
「那我只好卻之不恭了。」他微笑自若。
「哎呀，月哥哥，你真的變了！」我大呼。
「變得如何？」他挑眉。
「變嘮叨了，哈哈你以前很酷的，寡言少語，現在卻能陪著我扯上半天！」
「如此不是很好麼？你也不會覺得悶。」他淡淡的微笑，瞳眸澈亮。
「話說，一個人進入老年期，最大的特徵就是變得嘮叨碎嘴，嘖嘖，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他佯怒，板起臉，輕輕敲上我的額頭，眼底卻游逸著絲絲笑意。
我看著月美人兒，突然認真道，「月哥哥，其實我現在對這皇宮已經沒有好感了。歷經在外的那段日子，再回到皇宮，我真的煩透了見人就要下跪！在我曾經生活的世界裡，這雙膝蓋只能跪天地跪父母跪祖宗，其他都是有辱人格尊嚴的。
而且，看到那些皇子公主位高權重的人就得低聲下氣，把自己擺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想哭時不可以哭，只能賠笑，被欺負了還要向人低頭認錯。更何況，我的身份是最卑微的太監，是男人最為不齒最為鄙夷的閹人！即使有朝一日我揚名立萬，也只是個出名的宦官罷了，沒有人會為我歌功頌德，相反，可能還會遭到世人唾罵。
現在這麼一想，我真不明白，當初怎麼會回宮裡受罪呢！月哥哥，等太子沉冤昭雪後，我就離開這裡。嗯，我們去闖蕩江湖吧！對了，你不可以把我鎖在聖教或者幻月宮裡哦，那我就不嫁給你了！」我期盼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回應。
月美人兒靜靜看了我半晌，倏然伸出手，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龐，藍瞳裡柔情滿溢，「好。」
「你又變酷了！」我噗嗤一笑。
他微笑著將我攬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我的腦袋上。
其實，還有個理由我沒說。
離開皇宮，我就再也不見妖孽和三公主了，多好。
再也不用眼睜睜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溫存，再也不用體會自己與那位金枝玉葉之間的雲泥之別。再也不會感到莫名的心痛！再也不用覺得卑微！
人生，會變得很美好的！！
所以我現在要發奮，趕快處理好該做的事情，然後遠遠離開！
是的，泡美男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夜幕時分，月美人兒在我的吩咐下，去了德妃宮殿。我讓他偷偷將五行七日散加入德妃所飲食的茶水中。
本來我也很想去的，可是，帶上我肯定遠不如他自己單獨行動來的輕巧。尤其此活動很需要隱蔽性。
我在院子裡等他。不到一個時辰後，他回來了。我趕忙迎上去，「搞定了？」
他點頭，「御醫已經被宮女們請去了。」
我馬上與月美人兒一道離開太子殿。因為我是被皇上御賜徹查此案，所以，只要與案情相關，我有權利調動人力物力。未免和軒轅夜宇打交道，我找到大內侍衛副統領，向他要了幾十個禁衛軍帶入內宮，一路奔去德妃的宮殿。
我命令他們守在宮殿四周，禁止任何人通行。
殿內的宮女太監們頓時亂作一團，惶然不知所措。我拿出聖旨，朗聲道，「我奉聖上之命，徹查投毒一案。現聽聞德妃所中之毒所太子被誣陷的毒乃為同一種，為調查清楚，暫時禁止任何閒雜人等出入。」
他們大多都傻眼了。
像這些妃子公主的殿裡，多是太監宮女，侍衛很少，局勢很快就被穩定。我讓人將我帶入裡面的殿房，隔著屏風向躺在床上的德妃問安請罪。
不過她沒心情理會我了，她已被毒藥折磨的痛苦不已。房內的御醫連連搖頭，又命宮女去多請幾個同僚。
我將幾個東宮的太監好手安排在殿房外看守著，名曰保護德妃安全。
聽著房內痛苦的呻吟聲，我心裡暗道：德妃，不要怪我啊！誰讓五皇子喜歡你呢？即使冒著亂倫的罪名也要跟你有染。所以，只能利用下你了。
這便是三公主告訴我的，真沒想到宮內還有這麼個隱秘的奇聞。不過德妃早已不受皇帝寵愛，加上皇帝長久臥病在床，她跟被打入冷宮差不了多少。
外面突然傳來喧囂。我跑出殿外一看，卻一眼撞見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兩位宮女氣喘吁吁的領著他，想必是急著把他給請來的。但侍衛沒有接到我的命令，並未放行。
視線再度對上他時，他悠然抱胸，斜睨著我，眼裡滿是嘲弄。
我一聲不屑的輕哼，別開視線，對宮女冷著臉斥道，「他不是皇上的貼身御醫麼？」
宮女馬上低聲回應，「聖上已經歇下了。五公公，魂神醫醫術高明，可能是娘娘轉危為安的希望！」
「不行！」我斷然拒絕。「他只能去守著聖上。萬一聖上半夜身體不適，突然醒來，怎麼辦？你擔當的起麼？」
「五公公」她們哀求的看著我，我完全不為所動，背過身去。
「依大周律法，宦官無權干涉御醫的行動吧？」身後傳來不冷不熱的聲音。
「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說不能進，就不能進！」我頭也不回，蠻橫的冷聲道。
第一，我不想看到他。
第二，如果他真的進去，把德妃的毒給治了，怎麼辦？豈不是破壞了我的全部計劃？
須臾，又趕來了幾位御醫，我當即痛快的放行。那兩位宮女無奈，只得自己走入殿內。
不多時，門前恢復了夜的寂靜。
還好這是位早就不受寵的妃子，大晚上的，突然中毒犯病了，沒誰會來串門子慰問。只不過，當明天這個消息傳出，某個關注的人該上火了。
「五公公對我可真是格外關照呢。」妖孽還沒走，隨性的坐在石欄上，在防守圈外看著我輕笑道。
我掃他一眼，轉過身往裡走去，邊走邊冷聲道，「沒辦法，實在不想看到你那張令人生厭的臉。」
正巧這時，月美人兒走了出來。我馬上拉住他，攀著他的肩膀，踮腳附到他耳邊，低聲道，「月哥哥，這裡先交給你了。不要讓人進來，尤其我是討厭的那個人，拜託了！」
我知道若是妖孽真想進來，就算所有侍衛都攔在他跟前，他依然輕鬆的如入無人之境。
還好，月美人兒來了，不然我心裡真得懸著。
月美人兒點頭。我拍拍他的肩膀，感激的一笑，「辛苦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入內殿。
裡面的御醫皆是一籌莫展。我逡巡徘徊，夜雖然很深，卻沒有絲毫睡意。
走走坐坐，偶爾打個小瞌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光微微亮起。
我走出宮殿的大門外，月美人兒依然站在那裡，臉色平靜淡然，沒有絲毫不快，也沒有絲毫倦怠，彷彿那是他本該做的事情般。
我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陣陣感動，走到他身邊，拉過他的手，「月哥哥，走，我們去看日出！」
我拽著他走入庭院。清晨的霧氤氳在空氣裡，絲絲冷寒，一呵一口白氣。東方的曙光漸漸顯現，呈一片白濛濛的魚肚色。
「月哥哥，你帶我到那個主殿的屋頂上去！」我拉著月美人兒的袖子道。
他微笑點頭，環住我的腰，縱身飛躍。頃刻間，我們站在了最頂層的瓦片上。
我深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東方天際，叫道，「注意看，馬上就要日出了！」
淺色的天際，還只帶有淡淡的藍。但漸漸，雲層中彷彿被撕開一道口子，紅霞迸射而出。層層紅霞越漸暈染開，顏色逐漸發亮。
不一會兒，太陽欲露還休的出現了小半邊臉，它一縱一縱的往外探出著頭，猛地，徹底衝破雲霞。一輪火球冉冉升起，一剎那，萬道金光無限揮灑，驅雲散霧，奪目的亮光射的我眼睛有些發疼。
我瞇起眼睛，歎道，「新的一天，開始了。」
陽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照耀著巍峨聳立的宮廷，在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湖面上波光粼粼，岸邊楊柳依依，初生的朝陽在枝葉上勾勒著一圈又一圈炫目的光環。
看著在陽光下生動鮮活的一切，我的心情也不由得如同雲破日出，豁然明朗。
我彎起唇角，微笑，「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堅信，太陽依然會升起，光芒依然灑遍大地。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月哥哥握住了我的手，聲音輕柔而低緩，「心中若有太陽，即使身處無盡黑暗，亦無所懼。心中若無太陽，即使眼前光芒遍灑，依然寒徹心扉。」
「心中的太陽」我喃喃自語，「我怎麼覺得我們的思路不太對啊！」我轉而看向月美人兒道，「那你心裡有太陽嗎？」
他看著我，握緊了我的手，柔聲應道，「有。」
「那挺好。」我點頭讚道，「這麼說來，你現在是啥也不怕了，心境很樂觀呢！」
他揚唇輕笑，沒有再言語。我被那光芒暈染下，清澈到不染凡塵的笑顏蠱惑了，也跟著笑。在月美人兒藍色的瞳仁裡，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笑的一臉呆呆傻傻的模樣，讓我不禁更噗嗤一聲笑開了。
沐浴在朝陽中的我們，彼此相視暢笑。
可接下來的這一天，就是投入緊張中的時刻了。我不敢有絲毫鬆懈，守在德妃的宮殿內。
還好，除了偶有幾個妃子來探望，無任何人打擾。妖孽也再沒出現過。
最後一天了，一定不能出亂子！
我親自守在德妃門口，為她端茶遞藥。沒別的，只怕有人在御醫配置的藥裡添加了什麼別的東西。
白日裡，一天都過的相安無事。到了夜幕，我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嚴防死守。
可是，隨著夜色漸深，我越來越扛不住了，大腦越發沉重。
不行了，好睏啊尤其昨晚都沒怎麼睡覺，今晚還要通宵，可真不是個輕鬆事兒。而且還不是打遊戲看電視之類的娛樂通宵，只是幹幹的守在人家房門口。
不知不覺間，我靠在門邊打起了盹。迷糊中覺得冷，又有一層溫暖將我包裹住。然後我陷入了更愜意更深沉的睡夢中
打了個哈欠起身，我猛然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張床上！
天！我什麼時候睡著了？怎麼還爬上了床？環顧四周，是陌生的房間，我當即跳起，胡亂的梳洗下就衝出了門外。
一頭撞上了個軟中帶硬的「牆壁」，身體被一雙手臂扶起，我抬起星星直冒的腦袋，月哥哥的臉龐放大在眼前。
「我、我我昨晚居然睡著了？」我抓狂的叫道，「靠！我居然睡著了！！我太沒有前途了！！你怎麼就讓我睡著了呢？！啊啊啊啊啊」
「別擔心。」他微笑著輕拍上我腦袋，止住我的暴躁，「不是還有我嗎？」
「可是」
「聽話。你需要休息，莫讓自己太累了。」不輕不重的語氣，卻又帶著不容反駁的霸道和濃濃的關切。
我不得不沉穩下來，撇撇嘴，問道，「那昨晚可有什麼情況？」
「有幾個黑衣人來過，不過沒能闖入房中，最後都逃了。」他淡淡道。
「嘿嘿，我就知道。」我拍拍月美人兒的肩膀，笑道，「武功高實在是好啊！」
我整理整理衣裳，進了德妃的房間，支退所有伺候著的下人，與她單獨相對。
是時候該跟這位娘娘談談了
巳時，我換了身嶄新的太監裝，把該準備好的東西都準備好。在月美人兒及一干人等的陪同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去往朝堂大殿。
想來皇帝病重已久，一直沒有上朝。今天可算是難得的熱鬧日子了。
不過這次公開審案，也僅限於皇親國戚和後宮的嬪妃們。太子弒父一案畢竟可說是皇室的家庭醜聞，不會讓文武百官來旁觀的。
剛跨入大殿，我的腿倏然有些軟了。
雖說在電視上見過無數次金鑾殿的模樣，可這畢竟是第一次親身經歷啊！而且我還是今天的主角。
莊嚴的氛圍，雄偉的建築。
太監侍衛謙恭的環繞全場，皇親國戚們一個個或器宇軒昂或嬌艷明媚的簇立四周。現場氣氛看起來很熱鬧，卻也很肅然。
一道道銳利的目光朝我掃射而來，有探尋，有打量，有好奇，有尖銳的、恐嚇的，也有友善的、鼓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