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上會——
514、上會
張勁松道:「您現在有空嗎?我有個情況想向您匯報一下。」
木槿花的聲音還是那麼冷:「講!」
同樣是一個字,同樣是一樣冷,可這個「講」比上一個「嗯」卻多了一絲絲感情的味道在裡面。
張勁松並沒有先從白珊珊那兒瞭解具體的情況,不清楚木槿花的不滿到底在什麼地方,但心裡也有個大概。所以,他就先做了個檢討,然後用最短的語言把高建設在網上出名了的事情匯報了一下,最後請木書記指示。
這種情形下,雖然是在電話中,木槿花卻也不可能對他指示什麼,就算是事情鬧到了非要她這個書記大人下指示的程度,她也是對隨江市紀委和安青市委作出指示。
不作指示,批評是少不了的。木槿花哼了一聲,話說得還算比較柔和:「還真不消停。」
張勁松的尷尬就別提了,隔著電話都覺得無地自容,這話沒法接,只能繼續挨罵了。木槿花倒也沒有怎麼罵他,只是叫他注意影響,要他在工作上多用一些心。
掛斷電話,張勁松才長舒一口氣,他都做好了被狠批一頓的打算,現在這麼輕鬆地就過來了。雖說木書記沒有給他去當面匯報的機會,話也不多,但畢竟還有關心在裡面,並沒有冷淡。這說明,木書記還是沒有因為他總是惹事而放棄他,依然還是會繼續栽培他的。
只要沒有被領導放棄,那就不必要太過擔心了,大風大浪經歷了那麼多,現在小坑小坎什麼的,很容易過的。
隨手給白珊珊發了條短信:方便了打電話。
白珊珊的短信回得很快:好。
晚上電話的時候,白珊珊心情很好,但沒有和張勁松聊太長時間,卻也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
媒體的動作一向很快,記者們彷彿隨時隨地都可以冒出來似的,讓人不得不佩服他們。安青市住建局的大部分幹部職工面對記者,都是一問三不知,除了「不知道」,就是「不清楚」,這種最保險的三字經讓他們在規避風險的同時,也顯示出了他們那種對看熱鬧的迫切渴望。
至於那位在網上實名舉報的人,他對記者只說了一句話,他相信紀檢監察部門會對這個事情有一個正確的結論。這個話聽著是無比的彆扭,可他就是這麼說了,反正臉皮已經撕開,而且他在市領導那裡肯定掛了號了,政治生涯基本上不用抱什麼希望了,但他不後悔。如果時光能夠倒回,他依然會那麼幹。
安青市紀委對記者的採訪請求直接就拒絕了,理由相當的強大,紀律部門是有紀律的,不能隨便接受採訪的。於是,記者又找到了市政府這邊——住建局是政府部門嘛,不找市政府找哪個。
市政府這邊,張勁松當然不可能接受採訪,自有人應對記者,這種問題不應該來問政府,政府是管政務的嘛。有意思的是,安青市政府並沒有通過微博向眾多網友發一個闢謠聲明,儘管安青市政府在微博上有一個已經認證了的賬號,並有專人打理,負責發佈各種信息及城市形象推廣。
這種情況引起了各種猜測。一般來說,不管幹部是大是小,網上冒出這種傳言,有了不小的影響,市裡應該會第一時間出面闢謠,不管怎麼說,也關係到市裡的形象嘛。
然而,安青市裡就是沒有反應,大家都在等,等著看戲,也等著把局勢看得再明朗一點,看看這個事情的背後,究竟都有誰在角力,到底涉及到多大的層面,免得哪一句話說得不好引火燒身——站錯隊的後果誰都承受不起。
兩天過去了,市委和市政府對這個事情還是保持著緘默。住建局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在局裡大家諱莫如深,連正常的工作探討都小心翼翼得跟做賊似的,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死氣沉沉的景象;下班之後,離開了辦公室,住建局的幹部職工就有許多管不住嘴巴了,把在單位憋著的話使勁地往外倒,倒得聽者津津有味滿面紅光跟吃了十全大補丸似的。
如此一來,高建設的處境就更糟糕了,通過住建局辦公室對外發了個聲明,當然都是對他有利的聲明,義正詞嚴鏗鏘有力,堅決否定了外面的傳言,並表示願意積極配合組織上的任何調查。這樣的話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為舉報者已經沒上班了,在醫院住院輸液。
這個舉報者也相當有意思,他對外聲稱自己身體不適,請了病假在醫院輸液,但是因為什麼不適他卻不說,只說是小病。這種欲說還休的搞法,就讓人不得不去想,他是不是被打擊報復了?
若不是被打擊報復,怎麼說得這麼不痛快?而且,就偏偏在這個時候住院了?記者看了他病床牆上的卡片,上面的診斷寫著感冒。問到主治醫生,答案還是感冒。
至於住建局,那就更有意思了,說那個舉報者並沒有請假,而是曠工!
記者們找不到確實的東西可寫,就把一些道聽途說的事情和舉報者住院的事情大寫特寫,大有將這個事情炒到不讓其冷淡下去的地步。這種陣勢,也給了安青市委和市紀委很大的壓力。
市委召開常委會,討論這個事情。高建設是住建局局長,老資格的正科級幹部,而且這其中牽涉頗大,就算姚雷高配了隨江市委常委,想要不經過常委會就指示市紀委有所動作,恐怕還是沒有那個魄力的。
姚雷現在對常委會的掌控力度大大增加,而且開會時的說話方式更是變得高深莫測讓人輕易琢磨不透。比如這次的會議,姚雷並沒有讓他的人先說話,而是直接對張勁鬆開口了:「勁松同志,建設口你比較熟悉,這個事情,你是怎麼個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