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裴振華和許亞琴暫時還處於合作的階段,而政府這邊,裴振華雖然不能說完全做到一言鼎,可也算是有效地阻止了姚雷亂遞爪子的幾次試探。張勁松不算是裴振華陣營裡的人,可市委常委會上的,對裴振華也算是比較支持了的,但如果莫名其妙和許亞琴私底下接觸了,難保裴振華不會生出些不好的想法來。
當然了,如果張勁松晚上不和許亞琴一起吃飯也不好,畢竟他先前說了請吃飯的,雖然是玩笑話,可許亞琴他準備告辭的時候又問了一句,那麼他也只能把玩笑話變成實話了。要不然的話,就有點調戲副書記的意思了,這性質可就嚴重了,莫名其妙結個仇也太划不來了。
從許亞琴辦公室出來,張勁松一想,既然正副書記都親自請了,別的常委,還是也自親請一下,然後,市政府那邊,副市長們他也要親自請到,這是一個禮數問題。至於別的同志們,他就不用操心了,想知道的自然會知道。
張勁松市委串門的時候,和政法委書記王成水又聊了會兒天,呆的時間比許亞琴那兒還長。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二人之間還一起喝過酒,而王成水見到張勁松的到來又很熱情地找了些話題,比如陳家壩村事件,公安機關很快就把肇事司機放了之類的情況——陳家壩村的事件,王書記是很有興趣藉機對公安局難的。政法委書記要是公安局沒什麼影響力,那當得也太窩囊了!
張勁松對這件事情也是頗為頭痛,公安機關是放人還是關人他懶得理會,那跟他網上帖否定安青市的計劃生育工作,並且引來了記者,他是真的頭疼,還不知道記者的稿子會怎麼寫呢。說實話,對於那個司機陳福生被放出來的搞法,他也是相當惱火的,王成水有借這個事情搞一搞公安局的意思,他是也是樂見其成的——要不是你們公安局亂來,老子會有這個麻煩?
當然了,他不可能明確表示支持王成水,他知道王成水這時候提起這個話肯定希望能夠借他幾分力,但他和王成水又沒什麼交情,為什麼要借力出去?老子幫你一起搞公安局,別人怎麼看我?哼,你自己玩,老子兩不相幫。不過,等你動手了,如果機會合適,老子一旁落井下石倒是沒問題的,誰叫公安局搞出這種無比噁心的破事兒呢?
從市委出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有兩個常委他還沒請到,因為人不辦公室。政府那邊這時候自然是不用急著去了,明天再請也不遲,還有武裝部也要跑一趟。他也不多想那些了,直奔和許亞琴約定的地方而去,畢竟是他請客,他得先過去安排。
許亞琴只帶著自己的司機就過來了,通訊員都沒帶上。當然了,司機是不可能跟她身邊一起進包廂吃飯的。張勁松也是一個人,倒不是找不到陪客,而是,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叫上誰一起才合適,本來他和許亞琴就不熟,而看許亞琴的意思,硬要一起吃這頓晚飯,示好的意味非常明顯,恐怕還有事相商,他不管是叫上關係不錯的市領導還是下面行局的負責人,都不合適,性乾脆單槍匹馬上陣了,由著許亞琴帶幾個人過來活躍氣氛好。哪知道,許亞琴居然也是單刀赴會,一點都不講排場。
這讓張勁松不由得想起了市委政法委書記王成水,當初和王成水一起吃飯,也是這麼單對單。但兩個男人單對單還好說,可一男一女單對單,真的比較怪異。——這是兩個相互之間還不怎麼熟悉的市領導,而不是簡單的同事關係。
「許書記也不打個電話,我好出去接你。」張勁松迎著從門口隨著服務員進來的許亞琴,笑呵呵地說。
許亞琴也笑著道:「這兒有幾個包廂又不是不清楚,你跟我客氣什麼。」
「呵呵,許書記真是平易近人呀,快請坐。」張勁松臉上的笑容不變,心裡卻是感慨不已,自己進入官場這麼多久,臉皮也算是相當厚了的,可是跟許亞琴和王成水這兩個人相比,還是薄得可憐。媽的,我們之間有這麼熟嗎?姚雷和裴振華雖然也會突然顯得很親近,但臉皮也沒厚到這種程啊。這兩個從外面突然跑到安青市委來的傢伙,還真有點相似之處啊。嘖,也不知道省裡和隨江那些大佬們是怎麼想的,居然放這麼一個不是安青本地的、又是**志的人來擔任專職副書記。
其實,一般情況下,黨委和政府的一把手都不是本地人,而專職副書記往往都是本地人,有時候甚至連政府的常務副也是本地人,可安青撤縣建市的第一任市委副書記,居然不是本地人。這一點,也令安青的本地幹部心裡相當不舒服,對於這位外地過來的副書記,隱隱有些抗拒。
這種情況,許亞琴也是比較頭疼的。
區縣一級,專職副書記為什麼能夠自立山頭,既做縣委書記和縣長之間的潤滑劑,又能夠某些方面讓書記和縣長對其有所忌憚,主要的一個方面,就因為專職副書記一般情況下都是本地人,能夠很輕易地收攏本地勢力——縣裡的主要官員是外地的,但各行局、各鄉鎮的頭頭腦腦們,以及下面的辦事員,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啊。
鄉土觀念,真的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東西。
二人都坐下之後,服務員剛開了酒,還不等熱菜上來,許亞琴就擺擺手,讓服務員出去了。
張勁松看了看桌子上的幾個涼菜,剛準備轉桌上的轉盤,卻不料許亞琴已經起身,抓起桌上剛被服務員打開的紅酒,就往他這邊走來。
張勁松大吃一驚,趕緊站了起來,連忙往前兩步迎上,伸出手去作勢要搶她手的酒瓶,嘴裡也快速地說道:「許書記,把酒給我,把酒給我。」
媽的,不管怎麼說,許亞琴也是領導,他怎麼可能讓許亞琴給他倒酒呢?這個許亞琴,行事也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