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閃過好幾個念頭,劉少保迎著張勁松的目光,不急不緩地說道:「嗯,剛才我們對安青的農業和林業方面的工作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我們知道,計劃生育工作也是張市長分管的,據我們瞭解,張市長好像還沒有結婚。許多地方,分管計劃生育的領導都是已婚的,大多數都是有孩子了的領導,那麼,對於這個工作,這個計劃生育工作,張市長是如何看待的呢?我個人覺得,這個工作對張市長應該是有不小的挑戰性的,但我相信,以張市長的能力,肯定能夠把這個有挑戰性的工作做得特別好真誠地希望張市長能夠再介紹一下安青計劃生育工作上的一些情況和工作思路。謝謝。」
這笑裡藏刀的話,比起華友玫那直通通的問題有力多了。不過,這個問題,張勁松依舊不想回答,別看劉少保說得好,只要張勁松一正面回答,那就被動了。
這時候,鄭舉插話了:「張市長,省農業廳的同志就要到了。」
這個採訪,記者一方有錄音,張勁松這邊,鄭舉也一直錄音——不僅僅只是錄音,他坐這兒,也有見機行事隨時準備提醒張勁松的意思裡面。剛才這段不長的時間裡,他就走出去接了好幾個電話,還不時地看看手錶,也不時看一看張勁松和兩個記者,眼的不耐神色相當明顯,以顯示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領導指示和處理呢。
現,他就用這麼個借口來提醒張勁鬆了。其實今天並沒有省農業廳的人下來,近都沒有,可鄭舉要這麼說,兩個記者也不可能知道是不是真有這麼回事。其實像這種借口很多,比如要開會啊,或者隨江市裡有什麼事情要馬上過去之類的,但鄭舉就用了農業廳來人這麼一個借口。
張勁松本來就不想正面回答計劃生育的相關問題,他叫兩個記者過來,一方面是想正面接觸一下,初步瞭解一下對方的思路;另一方面,也是向暗下黑手的人以及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擺明一個態,老子不怕你,有什麼招就使出來,看誰玩得過誰。
現,張勁松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沒有心思和兩個記者多作糾纏了。他看了看鄭舉,然後對劉少保道:「幹什麼工作,都會有個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只要認真做事,勤學習多瞭解,依法行政,工作的困難就會變**生前進的動力。好了,今天時間有限,我還有別的工作,等有機會,咱們再討論。劉記者、華記者,兩位難得來一次安青,多呆幾天」
從市政府出來,劉少保一臉的雲淡風清,華友玫一臉憤然地喋喋不休:「他明顯是理屈詞窮了,我們應該乘勝追擊。這裡面肯定還有許多值得挖掘的素材」
一個剛出道的小丫頭,以為陪報社領導睡了幾覺就比誰都高貴了?神氣個鳥啊,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劉少保鬱悶地掃了她一眼,腳步不停,嘴裡淡淡地說道:「追擊什麼?挖掘什麼?剛才的採訪恰到好處,如果我們再逼下去,就是找不自了。領導幹部,跟企業老闆是有區別的。」
這話裡多多少少還是透出了一些輕蔑的味道,也有著很明顯的教導的意思。華友玫心不喜,但礙於劉少保是前輩,報社裡也頗有些份量,並且這次來安青是以劉少保為主,她也不好開口反駁,但也不像別的那些才入行的人那麼虛心地請教問題了。
劉少保也懶得跟她廢話,心裡已經尋思著,這篇稿子應該怎麼寫才合適,他是奉命下來的,可安青這邊的「自己人」貌似不太懂規矩啊,只提供線,潤筆費提都沒提,還沒張市長上道。——鄭舉已經暗示過了,晚上會有人去酒店的房間找他。
雖然鄭舉對這兩個記者相當不喜歡,可他還是要給記者一些好處。這種事情,不需要張勁松吩咐,當然也不一定要他自己去,反正只要採取一個合適的方式就行了,可不能讓記者拿住把柄,說他搞歪門邪道——誰知道記者的錄音設備是不是一直開著呢?而且,現科技這麼達,說不定報社的記者都還帶著針孔攝像機呢,報社用不著,他可以給電視台的記者信息共享嘛
張勁松沒有多想劉少保的稿子會怎麼寫,他一個電話就把安青市計生委主任馬國榮叫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被記者給逼上門來了,他也要找個出氣筒才行,公安局不歸他分管,附陽鎮也不是他的地盤,再說了,現人家的目標對準的是安青市的計劃生育工作,他不罵馬國榮這個計生委主任,那就說不過去了。
罵過之後,張副市長看著站那兒低眉順目一句解釋都不敢冒出來的馬國榮,心裡的火氣沒那麼大了,冷哼一聲,往前指了指:「還癡站著了幹什麼,坐。」
馬國榮稍稍鞠了一躬,坐下小半個**,面帶恐怕地看著張勁松,半是承認錯誤半是表態試探道:「張市長,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您批評得很有道理,讓我認識到計生委的工作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今後的工作,我一定加注意方式方法,使安青的計生工作上層樓我馬上和各鄉鎮聯繫。」
和鄉鎮聯繫之後怎麼辦,馬國榮沒說,張勁松也不會去問。張勁松叫馬國榮過來,只是讓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而不是要教馬主任怎麼做事。這些基層幹部,自有他們處理危機的一套路子,這方面,張勁松並不覺得自己就比他們辦法多手段高明。
張勁松陰著臉看著馬國榮,毫不客氣地威脅道:「你現能有這個認識,還不算晚,看來我暫時不需要向市委建議調整你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