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大事件
酒店裡要匯報這個事情,當然就匯報得比較詳細。畢竟左承不喜歡酒kt之類的環境,卻常常艾頓萊咖啡廳尋找目標,這艾頓萊酒店,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何況,還有服務員見證了事情的經過,所以,傳到縣委辦主任黃化耳朵裡的話,跟真實情況已經八不離十了。
姚雷今天吃過飯就回家了,沒有別的應酬,卻不料剛書房坐了不到二十分鐘,黃化就打電話匯報了這麼一個重大的情況,考慮了一下,他決定還是要親自過去一趟。
黃化想來,這種事情,做為縣委書記的姚雷完全沒必要馬上就過去,而應該先打個電話給副書記鄒長征,讓姓鄒的去處理,等到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之後,書記大人再出場收拾殘局,這才是正理。然而姚雷要馬上過去,他也不好多勸,只能趕緊做準備了。
咖啡廳裡,左正跟徐倩說好話,可徐倩根本不鳥他,這時候,不得已,他只得又去找張勁鬆了:「張縣長,你看,都站這兒也不是個事兒,咱們是不是上去坐坐?徐書記難得到安青來視察一次,這兒,咱,咱這個,不是待客之道啊。」
張勁松一臉嚴肅義正詞嚴道:「左局長,徐書記確實難得到安青來一次,可是一來就被流氓騷擾,派出所的同志不問青紅皂白就給我上了銬子,還打我,甚至徐書記都差點挨了打待客之道,這就是待客之道?省裡的領導都不放眼裡,這是,這是給縣委縣政府抹黑!」
左正被張勁松這一通搶白搞得相當惱火,姓張的你他媽好歹也是副縣長了,說話能不能講究點?別跟個體制外的一樣說得那麼直白那麼死纏爛打好不好?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嘛,就算要擺明車馬,也用不著像個小學生一樣一條條細數委屈?媽的,老子可是縣委常委、縣委政委委書記來著,說起來還是你的領導呢!
媽的,你一口一個流氓,罵我呢?老子的兒子是流氓,那老子成什麼了?左正心裡怒氣很大,可是卻沒辦法跟張勁松脾氣,因為還有個徐倩一旁盯著呢,團省委的副書記下來,卻被他兒子糾纏了想搞一夜情或者多夜情,這說到哪兒去,他都不佔理啊。而作為徐倩的老部下,張勁松要幫老領導出頭,那話說得再過份,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出格的。
一旁的縣公安局副局長童大路聽到張勁松的話之後,差點笑出來,他見識過太多的領導打官腔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縣領導這麼耍賴皮的。不過,他也挺佩服張勁松的膽子,一個普普通通的副縣長,居然敢這麼不給縣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的面子,看來也是個囂張慣了的主兒。一來就得罪了組織部長,現又跟政法委書記槓上了,這位年輕的副縣長,真的很愛出風頭啊。
說實話,左正安青縣那真是響噹噹的人物,除了書記和縣長之外,別人的面子他還真就不怎麼賣,哪怕縣委副書記鄒長征和組織部長鄒懷義,遇到事情了他都有膽子硬碰硬——兼著公安局長的縣委政法委書記,底氣那是相當足的。
兼了政法委書記之後,左大局長還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呢。
自從顧亞州下台,姚雷空降過來之後,由於縣長裴振華根深葉茂,書記姚雷目前還沒有展現出什麼強勢的手段,所以左正現還存著騎牆看一看,多撈點好處的打算,而姚雷和裴振華都希望能夠把公安這一塊兒抓自己手裡,所以暫時都對左正挺客氣的,而張勁松這種毫不給面子的搞法,就讓左正特別難受了。
姓張的,今天老子認栽,以後的日子長著呢!左正心裡暗恨不已,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扭過頭,對站一旁的兒子吼道:「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過來?給你張叔叔道歉!」
張勁松被左正這一手雷得不輕,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我恐怕比你兒子還大了不到五歲?你讓他叫我叔叔?操,見過不要臉的,沒見你左正這麼不要臉的!這一瞬間,張勁松腦子裡忽然閃過李岳雲和李淑汶父女省委統戰部長郭晉的陪同下來安青縣巨木鎮偶然遇到杜小娟時候的情景來。那一次,縣裡的警察怕杜小娟壞事,想衝過去抓人,李岳雲卻吩咐保鏢保護好杜小娟,然後,那尷尬的時刻,左正急生智,一聲大喝,就將那幾個警察的行動解釋為草叢裡探路趕長蟲。
當時張勁松還覺得這個縣公安局的領導很有幾分急智,現看來,想必這傢伙一直就愛耍小聰明。
左承手腕挨了張勁松一拳,疼得鑽心,可他硬是忍住了,聽到父親的話,心雖然恨不得不了,卻還是走了過來,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張叔叔,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左承說得很艱難,雖然這裡服務員都不准再過來了,客人們也都被勸走了,但畢竟還有一些警察啊,他左承丟人丟大了啊!
一直以來,張勁松都好出奇招,行事往往不按規矩來,這樣就總是會讓對手不好招架,可是這一次,對手居然也給他出了個奇招,讓他一時之間不好招架了。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張勁松現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人家都叫你叔叔了,你一個堂堂的副縣長,好意思跟一個晚輩過不去嗎?
張勁松是真不想給左承當叔叔,可人家都叫出來了,他也不能讓人家收回不是?壓著心裡的鬱悶,張勁松也不急著說話,就那麼看著左承。
左承雖然好色了點,但心思還是相當活的,見到張勁松不說話,又瞟到他手上那還沒有解開的銬子,便果斷揮起那只沒受傷的手,啪地自己臉上扇了一耳光,道:「張叔叔,我有眼無珠,您要打要罵都可以,但請您先等一等。」這話一說,他又轉頭看向黃所長,道,「黃所長,你把銬子鑰匙給我,我親自給張叔叔打開,然後你把我銬起來。」
張勁松知道這個左承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真不想就這麼把銬子打開,可是左承一口一個叔叔,又自扇了一個巴掌,他要再死咬著這個不放,那就說不過去了。想到這個,他又有點後悔起來,剛才真應該讓左正給自己解開銬子算了。讓縣委政法委書記給自己松銬子,那也算有面子了,現居然變成了左承這小子,唉,誰能想到這姓左的那麼不要臉呢?
左正剛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徐倩和張勁松道歉,第二件事情就是說要給張勁鬆解開手銬,可是張勁松一心要把事情搞大,再說了,徐倩沒有話,他就沒同意,只是用一種賭氣的語氣說要到派出所去把事情說清楚。見到張勁松當時的情緒,左正就沒再堅持了,而且左正本身也確實不是很願意親自給張勁松打開手銬,他就見不得年輕幹部囂張。
對於剛才張勁松一直強硬的表現,徐倩還是很滿意的,但她也知道,張勁松僅僅只是一個分管農業的副縣長,安青縣裡,要跟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死磕,那是力有未逮的,所以眼見張勁松被左正這一通亂拳攻得抵不住了,她就話了:「別忙著松銬子,我要讓孫坤同志看一看,啊,看一看公安局的銬子是怎麼用的!」
俗話說,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左正安青縣橫著走那是習慣了的,今天他好話說,兒子被人打了又還自己扇了耳光,他自我感覺今天已經很給徐倩和張勁松面子了,可是徐倩這麼油鹽不進得理不饒人,那就太不把他左正當回事兒了。
哼,不就是個團省委的副書記嗎?論起實權來,你還不如我左正呢,裝什麼大尾巴狼啊!你要搞搞清楚,你是團省委的副書記,不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
心頭火氣一大,左正說話就有點不客氣了:「徐書記,公安局跟張縣長的誤會,剛才已經說開了,您的事情,我代表縣公安局向您道歉」
徐倩確實管不到公安系統上去,但她副廳的級別擺那兒的,眼裡怎麼會有左正這麼個副處級的幹部呢?聽到這傢伙居然敢頂撞自己,教自己怎麼做事,火氣頓時又大了幾分,兩眼精光乍現,冷聲道:「你代表縣公安局?啊?就你這樣的人,能夠代表縣公安局?!你憑什麼代表縣公安局?」
左正氣得牙癢癢,胸膛一陣起伏,瞇著眼睛,再一次報出了身份:「我是縣公安局局長!」
徐倩當然知道他是縣公安局局長,因為剛來的時候,他就作了自我介紹了。剛才徐倩說那個話,其實主要是洩怒氣,只要怒氣完,也就可以好好說話了,但一見左正沒有服軟的意思,還硬頂了起來,頓時大怒:「就你這樣子還公安局長?兒子都管不好,你能夠管得好一個公安局?」
這句似乎有質疑隨江市公安局和安青縣委用人不當嫌疑的話,讓剛剛到來的縣委書記姚雷給聽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