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方向
孔大河賭不起，不敢賭，他就那麼一個寶貝兒子！所以這一仗，他認輸了！
張勁松贏了，贏得很開心，開心到還請車站路派出所所長杜振軍吃了一次飯，對杜所長當時表現出來的強硬頗為欣賞，要是杜所長稍微軟蛋一點，他也沒那麼容易讓孔大河就範。至於杜所長跟孔留洋之間有什麼恩怨，又從孔留洋身上撈到了什麼好處，他才懶得去理會。他只要孔大河認輸，讓別人知道旅遊局雖小，可也不是誰都能夠任意揉捏的，那就夠了。
這一仗，張勁松很滿意，可是隨江官場上有些人卻並不滿意，原以為能有場好戲看，卻不料好戲還沒到**就收場了。林業局敗得憋屈，旅遊局勝得也不風光。
對這事兒不滿意的還有鍾五巖，他沒有達到目的，卻見證了張勁松的成長，免不了一番鬱悶。
不過，別人心裡怎麼想的，張勁松卻不會管，事情解決了，差不多算是無聲無息的解決了，這對他來說，是個挑戰，也是個收穫。
林業局為難紫霞山公司，這個事情其實不怎麼大，但也不算太小，許多人還是知道的。那些知道的人，都等著看熱鬧，等著張勁松又搞出一個大事件來。畢竟，紫霞山旅遊開可是張勁松負責的呢，而張勁松這個人，給隨江官場上許多人的印象就是那種睚眥必報的性子，而且一動就會下死手。
然而這一次，張勁松沒如他們的願，夥同杜振軍查了留洋大酒店之後，居然再沒什麼後續動作，和孔大河之間就形成了共識，並沒有再繼續碰撞下去。
有些人便明白了，那個心狠手毒著稱的張勁松，現又多了一份冷靜和沉著，以後將會不好惹了。
下午，一場大雨，就張勁松駕車進入白漳地界，尚未下高速的時候，突然降了下來，黃豆大小的雨珠子打車上出急促而沉悶的響聲，雨刷的頻率開到大。能見越來越低，從車內望去，不像往日那般可以瞟一眼路邊河裡的清澈碧波，也望不見遠處的山巒起伏，路上的車輛都放慢了速，打著雙閃，彷彿兩條渾身閃閃光的長龍一般相向而行，間或有幾輛車還開了遠光燈，這場面倒有幾分繁華都市裡夜景的壯觀，可惜沒高樓。
今天，張勁松要去白漳跟徐倩幽會，因為徐倩的房子買好了，是一套二手房，裝修好了可以直接入住的那種。今天準備搬進去入住，張勁松前去，是要給她熱火坑的。熱火坑是隨江這邊的說法，意思就是搬家的那天，家裡做一頓飯吃，就是個風俗，熱鬧一下的意思。
徐倩買二手房也就是圖個方便，當然了，這個房子性價比也比較高，雖然不是從團省委的下屬手買來，也是領了人情的，至於領的誰的人情，徐倩沒說。
對於這種情況，張勁松是瞭解的，隨江，各行局領導買二手房的人不少數，倒不是他們不喜歡買房子，而是有下屬賣二手房給領導，領導也就買了——比市場價一平方米少個一千兩千塊，一多平米的房子，那可是十多二十萬塊錢啊！
而且這個錢，還算不到受賄這裡面來——是比市價低，可是卻比當初買的房價要高了許多啊，賣房子的人，算起來也是房屋升值了哈。
不管徐倩是領的誰的人情，反正這種房子誰都願買，她到白漳沒多久就買了一套手，張勁松也替她開心。
當然，今天，除了祝賀徐倩喬遷之喜外，他也想見見徐倩，近好幾天他都好想見一見徐倩，把自己心那份跟林業局爭鬥大獲全勝卻沒惹出什麼麻煩的喜悅給她分享分享。
這次跟林業局一場爭鬥，時間不長，動作也不激烈，可張勁松卻是煞費苦心了的。當然，他一點都不覺得累，相反，還比以往任何鬥爭取得勝利的時候都開心，這開心到現都還剩了點尾巴沒有完全消散掉呢。
站他現的位置上回往事，以前所做所為痛快倒是痛快了，卻多少顯得幼稚，偶爾有一兩手不算幼稚的作為，那也是假裝老成，實際上卻是漏洞出，都是機緣巧合之下做成的事情。而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的事情並沒有多大，說得難聽點純粹就是個意氣之爭，可這個意氣之爭，一個不小心，就可以惹出大亂子，好他平平穩穩地擺平了。他得意的，不是這件事情的結果，而是過程，是他分析這個事情的過程。
若是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會去分析這麼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背後會有什麼章程，恐怕聽到消息之後馬上就會野蠻動手了，可是現，他能夠沉得下心，能夠冷靜地分析，權衡利弊再做出合適的決定。這一點，就證明他對混官場這件相當有前途的職業，有了一個比較深刻的認識，讓他對今後的道路也有了一個全的認識。
這不僅僅是經歷，是位置的不同，帶給了他不同的認識和感覺，看問題的角，做事情的手段，都有了變化。
這便是，屁股決定腦袋。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望著窗外燈火閃亮的夜，聽著漸來漸小的雨聲，徐倩吃了一隻餃子，聽到張勁松把跟林業局相鬥時的分析說出來之後，淡淡然地來了這麼一句。
今天下雨，二人原本是準備炒菜做飯的，後來不知道徐倩怎麼一下來了興趣，要自己動手包餃子吃，當然，餃子皮是買的現成的。
「位置決定思想好不好？」張勁松笑著道。
「思想？」徐倩冷哼一聲，沒好氣地說，「還理論呢。」
張勁松笑著道：「思維，思維。呵呵，至於思想啊理論啊什麼的，我是沒那個想法的，太遙不可及了。」
「還有自知之明啊。」徐倩笑了起來，「明年陳書記就要退了，估計今年年底，你的副處就會落實了。以後，有什麼打算？」
「嗯？」張勁松瞇了瞇眼，不知道她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光條條裡混，路子太窄了，我看，你還是到下面去鍛煉鍛煉的好。」徐倩看著情郎，滿臉誠懇地說，「其實你副科的時候就應該下去，從鄉鎮一步步幹起來，基礎就打得牢實了。現嘛，已經這樣了，鄉鎮是不好下去了，你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想到縣裡混個縣委常委兼鄉鎮一把手，這個不太現實。只能先從副縣長做起，哪怕排名後，只是分管民族宗教這方面都比條條上混好些。反正你有背景，不怕。」
官場，光條條上混，而於塊塊上卻一竅不通，那就眼界太窄，格局太小，展當然也有限。打個比喻，市交通局夠牛叉了，可真要比起威風和權勢來，市交通局的局長，比隨江市下面任何一個區縣的書記，都是有所不如的。別的不說，光說管人，區縣下面有行局還有鄉鎮，書記能管多少人？
大的權力，其實就是管人！
這個道理，張勁松明白，想當初，自己的老領導魏本雄從開區調到安青縣，當的還只是一個非常委的副縣長，分管的科教衛雖然不算差，卻也算不上好。同樣的級別，魏本雄的權力卻比市裡大多數行局的副手要大那麼一點點，他配了個司機，雖然沒有秘書，可縣政府辦公室有個副主任是專門為他服務的，功能跟秘書一樣，主要是他手裡有分管的部門，那可不是行局的科室，而是管著全縣具體事務的相關單位！
想一想，武賢齊都把秘書放下來到武仙區當了常務副區長，而沒有省裡給他一個正處的位置，可見這個基層工作，確實很重要了。
「副縣長嘛，我倒是願意，不過這事兒，不是我願意就行的。」張勁松將手的筷子放下，沒急著吃餃子，而是喝了口水，歪歪嘴道，「我這幾年的工作經歷你都看眼裡，開區時間呆得長，可從提副科開始，到現為止，換了幾個崗位了？這次旅遊局，恐怕要呆個幾年了。」
聽到張勁松這麼說，徐倩也皺了皺眉頭，沉吟了一下，道：「好別等，你要旅遊局呆上幾年的話，時間浪費了，機會也錯過了。紫霞山的開，你幹得很好，提拔也是理所當然的。今年不行就明年，反正陳書記退之前，這個事情要拿下來。你給陳書記掙了面子，陳書記又快退了，就是個普通副縣長，又不是縣委常委，找到個機會，他肯定不會攔你。跟木部長商量商量，她會幫你拿主意的。其實以你跟木部長的關係，你直接要個縣委常委的位子，只要有空缺，她應該也會給你。」
張勁松眨眨眼，有些心動了。開區的時候，他就特別想當個管委會副主任，然後再當一把手，可是後來卻去了組織部，要外放的時候，他還以為能夠回到開區當副主任，卻不料居然去了旅遊局。
幾個小縣，比開區肯定要窮，但是，對於張勁松這麼年輕的幹部來講，地方窮不窮不重要，重要的是，縣裡比開區要複雜，以後的工作履歷上，那份量可要重上許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