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鳳鳶大長公主帶著孩子們細數著戰王的過往,而那頭這名極一時的戰神王爺,卻似發了瘋的在街上狂奔,風馳電擊般的速度,從大街上跑過,還好已是午飯時間這路上行人也不多,才沒嚇著別人。
王府院中老攝政王正在興致勃勃的看著寶兒打拳,小傢伙拳頭武的虎虎生風,一招一式都精準到位,老攝政王捋著鬍子在一邊看得十分心慰,還頻頻點頭。
這孩子被錦兒和小木教的十分的好,不僅乖巧懂事,還十分聰穎,前幾日遇襲之事,錦兒曾告訴過他說寶兒只當那日是做了惡夢,讓府裡的人別在孩子面前提及此事,怕給他留下陰影。
可是這兩日他小心觀察還是發現這孩子的不同來,這孩子在習武方面比以往更加積極,甚至可以說是近乎顛狂的執著,以前還總是纏著錦兒撒嬌,現在不僅錦兒出去不會要跟著,反而經常趁著錦兒不在時更加勤奮的習武。
雖說他不反對孩子有上進心,但還是要細心的引導為好,必定小孩子心性不穩,有可能一不小心就走了歪路,既然這孩子要習武那麼由他親自來教吧!
看著寶兒打完一套拳,又給他指出其中的不足之處,看著小傢伙一臉迷茫的樣子,老攝政王讓他站到一邊,「寶兒,看好了!」
老攝政王拉開架式剛想給寶兒演式一遍,卻聽得門門一陣騷亂。
「砰、砰!」兩聲巨響,兩個守位模樣的人被扔了進來。
王府暗衛剛想攔下這膽敢擅闖攝政王府的大膽狂徒,卻見自家主子打了手式讓他們退下,雖有不甘但主子之命不敢不從,眾暗衛也只好退回原處靜觀其變。
若是一旦此人妄圖對主子不敬,自然也可以第一時間出來護主。
守衛看到主子力馬跪地請罪,「王爺恕罪,屬下沒能攔下……」
「無礙,下去吧!」攝政王揮手打斷守衛的話,讓他們下去。
寶兒睜大眼忽閃忽閃的看著氣喘如牛的戰王,為什麼會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小木爹爹的味道呢?
小傢伙小心翼翼的上前牽著他的手,「爺爺,你有事找寶兒的爺爺們,去那邊坐下來說吧!」
戰王爺看著敢上前牽他手的小不點,心情莫名其妙的平靜了不少,也許是因為看到他便想起自家的孫兒了吧,任由他牽著呆呆的走向院中唯一的石桌前坐下。
寶兒小小的身子爬上另一隻石凳,小心的拎起桌上的水壺,拿起一隻乾淨的杯子為他倒上一杯水,推到他的手邊,小人兒才又爬下石凳,笑著朝攝政王招手,「爺爺,這位爺爺是找你的哦,你不過來嗎?」
這小子很少能主動親近人,這次卻是把老攝政王驚到了,才忘了反應。
甩袖朝著石桌邊的一老一小走去,上去一把將寶兒摟在懷中,自己坐在石凳上,讓這小傢伙就坐在自己懷裡。
此時的戰王已經冷靜了下來,想想自己剛剛做過的事,不禁一陣羞愧,自己都是做爺爺的人了,怎麼會做出這麼幼稚的事來,連強闖攝政王府的事都幹了。
當時也是頭腦發渾了,看到門口攔著自己不讓進的守衛,根本就沒想那麼多,直接出手就給扔了出去。
攝政王看他那沉思的樣子,也知道他是發完瘋了,便也不去打擾他反省,只是指著他對寶兒道,「這個人,寶兒不用叫爺爺,應該叫叔叔!他是爺爺的晚輩,寶兒親娘的表哥,寶兒叫表舅就行!」
小傢伙略一沉思,似是在慢慢換算這輩份間的邏輯關係,想通了的寶兒,脆生生的叫了一聲,「表舅!」
寶兒這一聲『表舅』到是把戰王從自我反省中拉了出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看著攝政王叫了一起,「姨父!」
「哼!還知道我是你姨父呢?都多少年沒進過我這王府的門了,現在到好!直接打進門了!」攝政王一聲冷哼,都是嚇得這位昔日的戰神全身一哆嗦。
這種感覺多年不曾出現過,但身體卻本能的記性著,因著小時候攝政王也是十分疼愛他,總是帶在身邊教養,但疼愛歸疼愛,學不好還是總要受罰的,年紀小時總有淘氣的時候,也沒少受姨父責罰,這敬畏之情早就是在心底生根,只是這麼多年自己也身處高位,再加之攝政王閉門不出,也不許有人進府,久不見姨父給忘了罷了,如今也算是重溫當年的感覺了!
「姨父,我……」戰王剛想解釋什麼,卻被老攝政王揮手打斷,「不必解釋了,說說到底什麼事讓你非闖進我府中不可?」
聽攝政王問起戰王又是一陣激動,聲線也有所不穩,顫著嗓子問道,「姨父……她是不是……菡……菡妹,菡妹,她、她是不是……」
戰王此時已經問不出完整的話了,滿含期盼的看著老攝政王,多麼希望他能點頭說是!
老攝政王看他那樣,便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因為當年他也曾如此激動過。
放下懷中的寶兒,負手背對著戰王而立,悠深的歎了一口氣,老攝政王似有不忍的道,「她、不是!」
一句只有兩個人聽懂的話,卻把那聽懂之人從滿含希翼之中,打入絕望的深淵,戰王瞬間頹廢了下來,明明那麼相像的兩人為什麼不是呢?
戰王痛苦的盯著地面,不知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詢問老攝政王,「不是嗎?真的不是嗎?」
老攝政王懂他心中的疼,可以說自己比他疼得更深,那必竟是自己第一個孩子,也是養在身邊七年,一度以為是今生唯一的孩子,在初遇夏錦時,她也希望是,所以才想盡辦法,數度從閻王手裡把她搶了回來。
「真不是,當初救下錦兒時我也曾懷疑過,可以後來查到她的母親曾是流落異鄉的孤女,是被夏家收養的童養媳時我也曾以為是,雖然那是她母親早已過世,但若真是菡兒至少那次落水後菡兒還是活著的,還有自己的子女。
可是後來問過村中的老人才知道,錦兒的娘親是十六歲進嫁給了她爹,而次年便生了錦兒的兄長夏天,夏天與小木年紀相仿,若是認真算起來若是她娘還在世如今也不過三十七八歲,菡兒卻比她長了近十歲,若是只有一兩歲之差,或許還有可能,可是差了十歲,確是絕無可能的!」
回憶起這段往事,老攝政王也是一臉傷懷,想想當初的自己,何曾不是也如他這般,「菡兒的事早就過去了,你以後也不要再想了!是時候該放下了!」
老攝政王轉身看向臉色蒼白、神色不佳的戰王,喃喃的道,「回吧!」
老攝政王雖說勸他放下,但自己被勾起的回憶卻讓他再閃陷入痛苦之中,寶兒乖乖的坐在一邊,他似是明白又似不明白的看著兩人,不言不語!
戰王渾渾噩噩的走出攝政王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自己的戰王府的,一頭扎進書房,再出來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夏錦在鳳鳶大長公主那聽到關於師父的事,心中一時也是有點堵堵的,陪鳳鳶大長公主簡單的用過午膳便告辭回了攝政王府。
而小木嘛,美其名曰去看看寶兒,實際上也不過不放心錦兒而已。
只是不知是不是無心,或是都是各有心思,小木與他爹親竟在大街之上擦肩而過而不自知,彼此也未曾回過頭!
攝政王府中,夏錦先去看過寶兒,才像著師父的院中走去,揮退了要稟報的下人,夏錦獨步向前,跨過門坎見到那負手獨立窗前沉思的老人,突然間覺得他的背影是那麼的蕭條,似乎……師父又老了!
沒有上前去打擾她,夏錦由如來時一般靜靜的退了出去,看著師父這樣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安慰的話語,不如讓他獨自安靜的呆會吧。
夏錦退出小院卻並不知道在她進門之時,老攝政王已經知道她的到來,只是不知如何面對她,想起當初救她的初衷也不過是以為她會是菡兒的孩子,若是讓那敏感的丫頭知道,若當然知道她不是,他便不會費神救她,只怕她也會傷心吧。
他又何曾知道其實在他心中敏感的丫頭早就知道了呢!
夏錦回首看了一眼立在窗前的老人,轉身讓下人帶路去了王府大廚房!
晚膳時間夏錦親自帶人端上她忙了一下午的成果,看著這滿桌子的尋常沒見過的美味佳餚,幾人饞的直流口水,這一頓可是吃的他們滿嘴流油。
夏錦拿著絲絹給寶兒擦嘴,輕點小傢伙的鼻頭,「什麼時候學會吃飯吧唧嘴了,還真難看!」
小傢伙害羞的一頭撲進夏錦懷中,撒嬌道,「娘親做的菜好吃嘛,娘親多做幾次,讓寶兒吃個夠,寶兒保證就不吧唧嘴了!」
老攝政王和小木聽了寶兒的話也狂點頭,表示贊同!
夏錦看著師父的情緒也已好轉,不似午間那麼沉重,心裡多少也有些安慰,若是一餐膳食便能讓他們開心,自己多下幾次廚房又何妨呢!
夏錦笑著沖寶兒點點頭,「好,只要寶兒想吃娘親做的菜了,就和娘親說娘親一定給你做!」
聽到夏錦的應承寶兒高興的抱著夏錦的臉頰,『吧唧』一口親在她的臉上,「娘親,最好了!」
老攝政王一臉醋意的看著兩人,這小子可從來沒這麼主動的親過自己呢,就和他娘親最親,要知道他可以和自己姓冷呢。
夏錦看來這師父還有心思吃醋看來是真沒事了,也就真的放心了,陪他們聊了一會,便帶著寶兒回了自己的院子。
哄睡了寶兒,夏錦便只留了添香和流星守在屋內,自己則帶著紅袖去了花廳,夏錦捧著香茗慢慢品著,透過大開的窗戶看著天邊的一輪明月,月亮周圍繞淡淡的圈月暈,好似欲語還休的閨中女子,只是這樣的月色想必明日也不會有什麼好天氣了。
抬手止了紅袖要關窗的舉動,「開著吧!」
紅袖依言停了關窗的舉動,卻是轉身進屋為她取來一件月牙色披風,更深露重卻不適合倚窗賞月。
夏錦笑著沖紅袖點點頭,想著這丫頭跟著自己的時間也不短了,瞧著這眼看就要過了二十歲了,唉,若是再留她在身邊,只怕她蹉跎了歲月,耽誤了終身,可是讓她走自己卻也是萬分不捨,哪裡還能找到她這般,通透、伶俐的人!
「唉……」夏錦忍不住歎氣,若是她如添香一般就好了,添香與風卻是心意相通若是他倆成了親,便讓風也不做暗衛了,根在自己身邊做個管事,這樣她也不用捨不得添香了。
只是紅袖這丫頭自己卻是看不出她是哪般心思,以前見木梓喜歡逗她,還以為這丫頭也有幾分意思,可是入京這段時間,也不知小木把木梓發配到哪去了,也沒見他出現過,自己也不想亂點鴛鴦譜,只希望她們都能完全遵從自己的心意,感情這事她希望是細水長流,水到渠成,而不是趕鴨子上駕!「
微風徐徐夾雜著一絲涼意,夏錦緊緊身上的報風,仍是坐在原位未動,直至月上中天才有一道身影閃身從窗外進來,帶進來一室冷意。」小姐!「風拱手向夏錦見禮。」風辛苦了!事情辦得如何了?「夏錦點點桌邊的位子示意他坐下,又拿起桌上的茶壺為他斟了杯溫茶遞過去。
風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夏錦一向體恤下人,他們早已是見怪不怪,也不會向剛開始那樣受寵若驚了,反而變得坦然,小姐給的體面就受著,只更盡心盡力的把小姐吩咐的事做好那也不枉小姐的體恤之情了。」都已經辦好了,隨著郎中上京,這沿途自會陸續流出專治骨傷的神醫之名,待他進京這流言只怕早已是在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安王府自然也會得到消息!「風事無鉅細的一一回答,當日小姐定下此計之時便讓他與雨兵分兩路。
雨負責回鄉護送郎中入京,而自己則是按照小姐設計好的路徑,沿途安排好人,待郎中等人到時便安排人傳播遙言為朗中造勢。
續了一杯茶水端在手中,夏錦再次開口,」我讓你在離京不遠的地方尋一位斷骨多年之人可曾尋見?「
這才是夏錦安排的重頭戲,所謂傳言未必真,眼見方為實,若都是傳言而不讓安王看到一個位真正被救好的患者,讓他如何放心上勾呢!」小姐,人是找到了,不在京郊,而是在離京百里之外的一個村莊上面!「風微微蹙眉,當時小姐有說過在京城周邊找,只是他覺得不太合適,有點太刻意的感覺,便私自做主尋了個離京城稍遠的地方。
夏錦微笑,不過一點小事而已也能讓他不安,」無妨,遠點才好,這樣才不會顯得刻意,才能降低安王的戒心!「」人妥當嗎?「夏錦關心的反而是這點。」妥當,他們一家是戰王府莊子上的佃農,王妃一向待人溫和,那孩子的腿疾,王妃也不是一次讓大夫給他看了,只是無人能治罷了!「在人選方面他也曾考慮過別人,只是若是此事能幫王妃了卻一樁心事,也算是報了王爺多年的栽培之恩了!
夏錦聽罷微微蹙眉,戰王府莊子上的人,能讓安王信服嗎?或許還需再找一們和這京中勢力無關的人備著才行。」小姐,風卻有私心,還請小姐恕罪!「看出小姐眼中的疑慮,風索性低頭請罪。
風的這般態度到是讓夏錦一愣,她並無怪他之意,只是在考慮這人選是否妥當之事,」無妨,你且細細與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回想起那年秋天,初見那孩子時,那背對著門側躺在炕上的瘦弱身影,猶記得他當時一手輕拍著躺在他身側,一個更小的孩子,對他說,「弟弟,哥哥的腿瘸了,再也不能像戰王爺那般保家衛國成為人人稱訟的大英雄了,弟弟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有一天代替哥哥投身戰王帳下,成為戰魂衛中的一員,替哥哥完成哥哥完成不了的夢想好不好?」
那日他在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什麼是落寞。斷的不僅是他的腿,還有他一生的夢想。
看著夏錦還坐在桌邊微笑著等他的回答,風連忙收起自己的思緒。「那孩子是佃農之子,今年不過一十五歲,腿斷之時也不過才十一歲。那莊子是離京較近的一座莊子,專供府中的瓜果蔬菜供給,平日裡送來的果蔬都無甚特別。
偏巧有一次送來的水果中多來名叫野山梅的一種野果子,個頭小小,紅通通,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本來這種野果是上不了廳堂的,管家便將他們分給了府中的下人,只是有一次王妃無意中看到了一小丫頭吃的開心,便一時興起也要了兩顆過來償償,結果一試之下,便隨口讚了一句『確是好味道,也難怪你這丫頭這麼貪嘴了。』
本來只是王妃與小丫頭間的戲言,卻不想被路過的二總管聽個正著,為了討好主子,這二總管便令佃戶大肆上山採摘,只是這大人白日要在地裡做活,哪來的空閒,但讓大點孩子帶著小孩子在半山腰摘果子。
而那小子也是個不走運的,一腳踩空掉進獵人的陷阱裡,摔斷了右腿,家裡窮又沒錢延醫問藥拖了兩個多月,當戰王得知此事帶著大夫過去時,這孩子的腿早已是回天乏術徹底的廢了,此次小姐既有回天之術不如就便宜那小子了吧?」
風的話裡竟有幾分肯求之意,到讓夏錦意外。
夏錦微微點點頭原來是有這般原委在的,「那便就他吧,先與他說清楚,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切單憑他自願,郎中快到那裡時,你提前與我說一聲,我親自過去!」
與醫術一途,夏錦雖不會診脈開藥,但她見識過現代的西醫技術,多少也可以給一些意見,若由她在這把握肯定要大上幾分的。而此事便是要引安王上勾的,自是不容有失。
「我代狗娃謝過小姐大恩!」風聽到夏錦允了,忙不跌的起身向夏錦行禮。
「嗯!」夏錦應了一聲,原來那孩子是叫狗娃啊,這古代人取的名字還真讓人不敢恭維,心中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和哥哥的名字還過得去。
「時辰不早,你也先下去休息吧!」候了半夜夏錦也累了,打算起身回房。
聽被風叫住,「小姐,風有一事要稟!」
緊緊身上的披風,夏錦再次坐下,「何事?」
「屬下今日進城時,無意中見到晉王飛身進了安王府,晉王武藝高強,屬下恐被發覺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守在安王府門口,晉王入府有近一個時辰才出王府,飛身去了往城西而去,屬下跟在他身後看他進了御史府就沒見他出來!」
夏錦擰眉,「去稟報逍遙侯,相信他會有興趣!」雖說她對這些軍國大事,皇位誰屬不感興趣,但不代表她會容忍太后母子做大,若是真是晉王登上皇位,那太后首先要對付的便是當年讓她丟盡顏面的攝政王。
安王是晉王的親兄弟,難保晉王做了皇帝不會把攝政王府的人送給安王處置,當作是安王助他登上皇位的謝禮,這種事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是!」風應聲飛出窗外,朝著攝政王府的客院飛去。
夏錦讓紅袖將窗戶關上,「累了一天了,你們也回去歇了吧!」
見夏錦進了內室,紅袖才熄了花廳的燈退了下去。
不知風是如何與小木說的,反正第二日用早膳時夏錦並沒有見到小木,想必不是一早走的,便是半夜已經離開了。
今日無甚安排,夏錦便讓人回了一趟糖鋪,將她那張搖椅給搬到攝政王府來,泡一壺清茶她又過起她那懶散而又安逸的小日子。
和風徐徐,夏錦躺在她特製的搖椅上閉目養神,微瞇的雙眼,怎麼看都好似要睡著似的,但此時她的頭腦卻是無比的清醒。
一點點的回憶著這幾日的一切,慢慢將它們串聯到一起,再想想自己的安排和計劃,這次和以往不同,一點點的差錯都可能導致功虧一簣,從而失去為寶兒取得藥引的機會。
直到確認目前的計劃的確萬無一失,只需靜觀其變,適時調整後,夏錦才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這一覺卻讓她一下睡到寶兒來叫她用午膳時才起來。
夏錦帶著寶兒來到前廳時,小木已然在坐,看她到來笑著與她打招呼。
「聽說,你又在院中睡著了?現在天氣反覆無常可別著涼了!」
「嗯,只是小憩一會兒不會有事,更何況還有紅袖在身邊!」夏錦帶著寶兒在他下手坐定,便有侍女陸陸續續的送上佳餚。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夏錦沒問他上午去了哪裡他也沒說,直到侍女收了殘羹剩飯,送上香茗小木才淺飲了一口,拉開話匣。
「皇叔祖,今日上午我便帶人將張御史府又搜查了一遍,也沒發現有何異樣,您說晉王昨日深更半夜去他府上是要幹嘛,我仔細看過,可以肯定裡面查封的東西都沒動過的痕跡。難不成他是發現有人跟蹤他,借張御史府脫身?」小木要仔細回想著今早去御史的事,真的沒發覺有什麼特別之處。
許是午膳之前這兩人並在談論此事,是以現在小木這樣說出來,老攝政王也不覺得突兀,只是他雙眉緊擰,沉思了半響,才道,「也不無可能,晉王心思狡猾,而且武藝也不俗,若說發現有人跟蹤也不無可能?」
來回以杯蓋括著杯中的兩片浮葉,看著茶葉浮浮沉沉,老攝政王卻是一口也沒喝。
「有沒有這種可能?」夏錦本不想管這事,可是實在不忍看二人苦悶的表情,終是沒忍住開了口。
「什麼可能?」
「什麼可能?」
老攝政王和小木同時問道,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又緊盯著夏錦等著她的回答。
夏錦被兩人看的混身不自在,想想還是不要賣關子了,直接道,「有沒有可能張御史府,又暗道,可以助晉王離開,或是有密室可供他藏身的。」
到不是夏錦有多聰明,或是有什麼做捕頭的天份,而歸根結底不過是,古裝劇看多了,這種戲碼好似古裝劇裡會經常出現。
聽完夏錦的話,兩人俱是眼前一亮,「不排除這種可能!」老攝政王捋著鬍鬚,一臉自豪的看著夏錦,那雙眼中方明寫著,不愧是我徒弟果然是聰明異常。
小木看向夏錦的眼中也是一片晶亮,完全一幅與有榮焉的模樣。
夏錦無奈的搖搖頭,那是因為你們身在古代,若是看過現代強大的古裝電視局,小說,自然也能想到,只是若是她說出來說不定會被怪物燒死也不一定。
「流年」小木虛喚一聲,一道黑色身影半跑在他身前
「主子,有何吩咐?」
「你速回流雲山莊一趟,招集莊中所有能工巧匠,今夜與我再探御史府!」他就不信憑流去山莊的實力就算是御史府構造再奇巧,他們也能將所有的秘密都給你挖出來,今夜我到要看看這御鳴府中究竟有多少秘密!
「是」只聽聲間漂過,早已不見地上那抹黑影。
這御史府一事,也只能等今夜查探過後才知是什麼情況了,但還有另一件事卻是在等著他去查的,與寶兒逗了一會,小木便向老攝政王和夏錦告辭去了凌府。
小木以邀凌凡打獵為由,將他這還翰林院編修從凌府拉了出去。
凌凡一臉怒氣的看著小木,昨日他才剛值的夜,早晨回家好不容易哄走了親娘和幾位來看他的表妹,這才睡下沒兩個時晨,這傢伙便將他從床上拎了起來,讓自己陪他去打獵,這都叫什麼事啊?
「我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不是應該在家舞文亂墨就成了嗎?何故要打什麼獵?」凌凡不滿的出聲抗議,微瞇著眼就想往回走,現在他好思念他的床。
小木既然找他有事,哪有那麼輕易放過他,何況他會不知道這打獵不過是借口而已,一把揪住後領,陰森森的露出一排白牙,輕輕的在凌凡耳邊說,「不想去?!門都沒有!」
話落,凌凡覺得自己好似飄了起來似的,半夢半醒間被小木扔上了馬背。
小木自己也翻身上了逐月的馬背,一腳踹在凌凡身下那匹棗紅色高頭大馬的小屁屁之上,馬兒受驚煩燥的向前狂奔,還一路狂顛著背上之人,想將他給摔下去。
這下凌凡的睡意算是全醒了,急忙勒緊韁繩,操控著受驚的馬匹,好不容易在馬兒跑了近百米時才讓他停下來,驅馬返回小木身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就是不想去打獵嗎?至於拿我的小命開玩笑嗎?」
小木也不理他,獨自打馬前行朝著城外面去,凌凡也打馬跟上,既然睡意都被嚇沒了,與其留在府中周旋於眾表妹之間,還不如與他一起,至少他還知道,小木來找他,決不會只是打獵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他們經過皇家木場時小木邊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打馬前行,直至走了有近一個時辰,才停了下來,小木下馬打了個口哨讓逐月自己去玩,便徒步往山上走,一路上墓碑林立不用說凌凡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越往裡走越是陰森,就是正值陽氣最盛的午時,也難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混身起雞皮疙瘩,烏鴉倉涼的叫聲讓周邊更多了一此詭異之感,陽光透過樹葉照到林間,在地上曬下一層斑駁的光影。稍稍緩解了這周邊恐怖的氣氛。
凌凡注意著著腳下,緊緊跟在小木身後,到不是他害怕,而是這偌大的林子要是迷了路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到不怕這些死人屍骨,他怕的是若是到了夜間還不能走出去,這林中的野狗、豺狼出來覓食也夠他喝一壺了。
二人來到昨日小木來過的地方,見到主子前來兩名暗衛瞬間從樹上躍了下來。
「可有發生什麼異常?」這異常其實就是有沒有人發現這裡。
「回主子,沒有」
小木點點頭,讓人再將那裝屍骨的棺材給刨了出來,而自己則在一邊給凌凡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
凌凡聽了頻頻皺眉,這事的確蹊蹺比他們在大興鎮辦過的案子可是有難度多了,他也是來了興致,當小木說出他的懷疑時,凌凡仍是驚得合不擾嘴,「你、你是說……」
凌凡的話沒說完便被小木瞪了一眼,悻悻的閉了嘴,可是沒過一會兒終是忍不住輕聲問道,「這可能嗎?」
指著早已被起出來的白骨道,「從他死亡到化為一堆白骨至少也要7、8年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難道不會有人發覺嗎?」
見小木只是看了他一眼,並無阻止凌凡才繼續說下去,「就算別人不能?他的家人難道也發覺不了,一個人模仿的再像也不可能完全替代一個人吧,時間長了終究會露出馬腳的,我還是覺得你的猜測太匪夷所思了!」
凌凡的話不見得沒有道理,小木抱臂凝眉、右手不停的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之,最後卻仍是搖搖頭,「那如何解釋那日我在地窖中看到的!」
「那也許是你看花了眼也不一定!」凌凡取下一直別在腰間的折扇,『啪』香一聲打開,給了小木蓋棺定論的答案,不過……
似乎有哪裡不對……
凌凡收了扇子,右手執扇一下一下的敲在右手掌心之上,與小木一般也陷入沉思中。
「不可能是眼花,若不是那一日真真切切看到,我又怎麼會大費周折將他弄到這兒來!又入何解釋移走它的那夜便有人潛進義莊,毀了那具假的骨頭呢,也許還有什麼是我們沒弄明白的!」小木仍是堅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不是眼花。
「那不如找個仵作來驗驗?」凌凡也提出自己的看法,現在也只有這個法子了,不然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不行,若是讓人知道,便會打草驚蛇,你不想想若是我的猜測完全是真的,只怕他的背後會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甚至朝中還有更多的人如張御史一般。若果真如此,密謀此事之人,只怕身後也有一隻龐大的力量。
你說得對,憑一個人就算演的再像,也不可完全代替另一人,要想隱藏十數年完全不露馬腳,除非那人身後有人為他收集信息時常提點,必要時為他消除各種障礙!」小木毫不猶豫的駁回了凌凡的建議,現在他們不宜有太有的動作。
必定如今局時龍神混雜,有可能牽一髮而動全身也未可知。
凌凡與小木又陷入相對無言的沉默之中,彼此都在凝神思索,看看可有什麼解決之道。
突然凌凡眼前一亮,「你剛剛說夏錦懷疑御史府另有暗道是不是?」
小木不明所以還是點點頭,這話是他說的沒錯,「是,我已調了人今夜夜探御史府,這事與我們現在談的這事好似並無關係,別轉移話題。」小木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凡悻悻的解釋道,「既然夏小姐心思靈瓏,不如我們請她來看看這屍骨說不定也能有什麼好的建議也不一定?」
凌凡這完全是推脫之詞,相對於驗屍一途,小木懂得比他還要多,自己在這根本就幫不上忙。
凌凡這一提小木到也是眼前一亮不過很快恢復了過來,錦兒猜測這暗道之事也尚未證實,而且若是帶錦兒來這亂葬崗看一副死人骨頭,自己還擔心嚇著她呢。
「收了,我回去還是問問皇叔祖有什麼看法!」
既然凌凡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不妥,到不如問問皇叔祖,他必定是大夫,仵作懂得一些東西,也許他也會懂這也說不定。
與凌凡回去的時候路過再次路過皇家林場,小木果斷的策馬進了林了,不多時便帶著獐子、野兔、還有一隻小鹿出了林子。
這既說是打獵嘛自然要有獵物,這樣才不會引人矚目。
回到戰王府時這天色已經漸晚,今晚還要執行任務,小木便一刻沒有耽誤的拉著老攝政王進了書房商談。
老攝政王一臉困惑不知他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的與他一起進了書房之中。
小木將今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說與攝政王聽,攝政王聽完他這翻話也是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片刻才聽到他老攝政王沉聲道,「仵作和大夫本就不是一回事?老夫會看病,卻不會驗屍。」
老攝王略沉吟了片刻,才道,「其實我覺得吧,你也可以問問錦兒,她平時喜歡看些雜書,野史的,再加上那丫頭腦袋也聰明會舉一反三,不如和她說說,雖不定她就能有什麼奇思妙想,能幫上忙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