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雷國皇宮古烈陽仍被堆積成山的奏折拖累得邁不開腳,卻因為古烈風派人傳達的消息而心神不寧,遠水救不了近火,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古烈風信中所說他會全力去救援,按理說他該放心的,那些烏合之眾壓根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沒理由的他還是心中難寧。
直到古烈風第二封加急快信送達,得知他們已在回國途中,信中提及莫攬月頭部受創,但經過治療已無大礙,古烈陽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們三天前已出發,那麼算著時間,恐怕再不出五天就能夠到達,好些日子沒有見著那丫頭了,嘿,都快忘記她長什麼樣了。」
左秋看過那信,樂呵呵的在一旁喃喃自語,古烈陽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長歎了口氣,「是啊,好些日子不見了,她選擇回來,也許那邊的事情已經結束。」
「所以你們要和好嗎?」
左秋一直對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分手感到難以理解,這回聽到莫攬月要回來,自然而然想到他們之間多半會和好如初。
古烈陽掩不住心中的喜悅,嘴上淡淡的說著『也許』,卻沒發現他的嘴角不自覺的牽起,露出平時少有的表情。
「嘖、嘖、嘖,我就說你們倆的關係不可能那麼容易斷,當初那麼傷心豈不是都白傷心了?」
古烈陽沉默不語,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批閱奏折。如果左秋知道當初他的傷心就是裝出來給他看的,不知道左秋會不會提著刀來跟他拚命。
小丫頭,終於要再見到你了,日日夜夜的思念,總算到了頭麼。
這些日子裡古雷基本上把所有的事務都移交給了他來處理,加上他太子之位,朝中上下無一不把他當作下一代的君王,他的皇位之爭,到了現在已成定局。
大皇子古烈清聽聞妻子的慘死,整個人萎靡了起來,唯有自己的兒子能夠帶給他一絲歡樂。古烈清專心養兒子,古烈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阻攔也不支持。隨便找了個理由讓他帶著兒子移居到宮外別苑,古烈清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照做不誤。
至於古烈風,這次把莫攬月帶回之後,他思量著請父皇隨便封他個什麼土,封個幾座城池把他支出城去,也算是對得起他了,那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計劃他可以不去計較,但古烈風的能力和性格,對他算得上是一個威脅,他絕不可能對古烈風如親兄弟般友善。
其他的兄弟們基本上都沒什麼野心,住在皇宮也好,出去外面搗鼓自己的生意也好,他都可以讓其隨意發展。
他的人生,似乎也只剩下登上皇位和正式迎娶莫攬月這兩件事了。
一切的一切,就只等著她的歸來。
「那麼那個看上去有點陰險腹黑但對著我卻是一臉關懷和糾結的男人又是誰,御醫還叫他太子?彩鷹國都成那個樣子了,太子還有什麼用嗎?」
她其實很想問的是,她既然要做上那彩鷹的皇帝,為什麼還留著那沒用的太子,連他的身份都沒有剝奪,她是傻的嗎?
「那是柳爵銘,他對你一直很有好感。」
「但是頭兒你很討厭他,像是跟他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古烈風、林峰分別說道,莫攬月有些瞭解的點點頭,真是如此,倒也能解釋他看到自己為什麼會露出那副糾結的神情。
「他殺了一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古烈風接下來的話讓她感到疑惑,他們之間發生這麼多事情還不夠,居然還都相關人命,要是那人真對她這麼重要,她恨柳爵銘,也是應該的。
「他殺了誰?」
莫攬月這話剛問出口,隨即苦笑著搖頭,「罷了,現在告訴我是誰,我恐怕也是沒有什麼印象的。」
「的確,我只能告訴你,他殺的是我的五皇弟古烈格,至少你和他之間的關係麼,留著三皇兄詳細說給你聽。」
聽了他的話,莫攬月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古烈風的臉頰,卻被他愕然避開。
「你幹什麼,毛手毛腳的,可不像你以前的作風。」
古烈風一臉不甘心被吃了豆腐的神情,看得莫攬月哈哈大笑,自從她甦醒過來還沒有像這樣開懷大笑過。
「我現在百分百可以斷定你真不是我那傻弟弟,你比他要成熟穩重得多。但是看著你這張臉,我還是忍不住會把你當作他,真是抱歉。我保證,以後不會了。」
「聽起來你弟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怎麼還會老想著他?」
莫攬月對弟弟的感情,古烈風沒辦法明白,以他自己來說,他的兄弟們就算不對他做什麼壞事,他也禁不住要對其下手,若是別人對不起他,他更是會把其視為仇敵,像她那樣時不時投來飽含愛意的眼神,可不像是對待仇敵的樣子。
「怎麼說也是我的親弟弟,從小相依為伴,無論他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哪怕是想要取我性命,我也不會恨他。只是……感覺有些悲涼罷了。」
「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古烈風撇了撇嘴,不太同意她的想法。
馬車裡三人都不再說話,莫攬月拉開車簾,探出頭去呆呆的望著天空。
離她所謂的家越來越近,她的心裡沒由來的開始發慌,雖然沒有要懷疑他們所說的話,但說她已經和她心愛的男人成婚在一起什麼的,始終是讓她感到胸悶,朋友什麼的她尚且可以慢慢接受和熟悉,但是她的男人,以她這空蕩蕩的腦子,要怎麼去接受他?
之後的行程裡她的話都很少,難得開口也是問起關於自己的事,對古烈陽絕口不提。
林峰見她如此,也不怎麼主動說話,他心裡正糾結的是,要不要把她曾經無故滑胎一事說出來。這事情雖然在彩鷹皇宮幾乎人人皆知,但古烈風並不知道。
如果她永遠不再回彩鷹國,如果她永遠想不起那些發生過的事情,那麼只要他不告訴她,她也不會再那麼難過了……
一天又一天,終於還是到了,在這幾天裡,她唯一學會的,是怎麼把這一身古裝穿好,對於宮裡的規矩,所有的人和事,她都沒有什麼瞭解。
在他們剛剛抵達皇城時,古烈陽已帶人到城門處迎接他們,在古烈風的介紹下她才知道為首的那人是古烈陽,站於他左側的男人,即是她的好朋友左秋。
莫攬月定定的看著他,努力想要從腦海裡挖出對他的記憶,哪怕是一點點,哪怕只是記起他這張臉,她不想連自己最親密的人都忘記,如果真要繼續現在的生活,至少讓她想起一點點啊。
「攬月,你怎麼了,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
見她踟躕不前,古烈陽主動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輕捏了捏,富有磁性的沉穩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緊接著她就被古烈陽抱入懷裡。
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一個過肩摔,她動手過後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好在古烈陽身手靈敏,被她一下摔過去之後還能立即站穩腳根,沒有被摔倒在地。
被自己嚇出一身冷汗,莫攬月頓時皺眉不已,他應該還不短簡她失憶的事情,才會對她做出這麼親暱的舉動,但她真心不習慣這男人的親近。
莫攬月下意識的往古烈風身邊靠了過去,附在其身邊耳語道,「誒,他真是我男人?」
「沒錯,以前你一提到他可是一臉得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似的,他一有難你絕對是第一個撲出來以身相護以命相搏,一般人都不敢近他的身哦。」
古烈風隻字不提他的刺殺行動曾給她留下多少的傷口,雖然江山他是搶不到了,能看看古烈陽那一臉踩到屎的鬱悶表情,也算是不錯。
「攬月,你……」
察覺到莫攬月眼中的戒備,古烈陽的心好像被什麼都刺中了,隱隱作痛。
莫攬月的行為和動作是玩笑還是來真的,他還不至於分辨不出來,剛剛那一下,顯然是來真的,連一句話都沒有,更重要的是,她的眼裡,滿是陌生。甚至在他面前和古烈風咬耳朵說著悄悄話,這算什麼?!
「皇兄,你先聽我說幾句。」
古烈風把古烈陽拉到一旁,簡略的解釋了一遍他到彩鷹皇宮所看到的事實。
古烈陽怪異的看了古烈風一眼,再轉身看向莫攬月,「你不記得我?」
「嗯。雖然聽說了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不淺,但希望你能給我時間適應。」
莫攬月公式化的說道,「不過要是我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也沒辦法接受你的話,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古烈陽緊纂著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做朋友這種話從莫攬月的嘴裡說出來,他只覺得萬分的諷刺。
「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我們之間,向來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你要的,我都能給你,而我要的,唯有你。」
他再度握住莫攬月的手,把她拉回到自己身前,「我只有一個要求。」
莫攬月抬眼望向這比自己高了近半個頭的男人,他眼中的深情她一覽無遺,她忽然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如果她放棄了眼前這個男人,以後她一定會後悔。
「你說。」
「不要怕我。」
古烈陽低頭在她手背輕輕一吻,隨即放開,似乎怕嚇壞了她。
「你可以慢慢瞭解我,慢慢找回記憶,但是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