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攬月腳一離開城牆,整個人完全被懸在半空之中,她輕輕一動身子,轉而面對城牆下那氣得眼都紅了的宋青龍,而一旁和她一樣正被人往上拉的格格正痛苦的哀嚎著。()她不由得狠狠一敲自己腦袋,她怎麼就會想到把格格一塊帶上呢,儘管出城之前就提前想到了可能發生的危險而對城牆上士兵有所囑咐,但剛剛她逃得那叫一個狼狽不堪,真是丟盡了臉。
由於她的突然逃跑,讓眾士兵措手不及,加之她到之前那些士兵原本就在休息,所以拿著弓箭追上來的士兵並不多,城牆上士兵嚴密的防守讓他們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以一命換一發不知能不能射中的箭,那些士兵還沒傻到這種程度。
因而即使她還沒有被拉上城牆而且全身沒有半點防禦,城牆下的宋青龍仍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順利回到城牆之上,莫攬月頭也不回的往宮裡走去,再也不樂意搭理那城外的宋青龍。
開玩笑,要她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彩鷹國裡的安定,她看上去是有那麼善良到連自己的性命也能隨便犧牲的嗎?
既然宋青龍一定要和她做對,她也只好和他鬥到底了。
一回皇宮,莫攬月立即召集所有能夠派得上用場的將軍和懂兵法的大臣到彩月宮議事,想看看怎麼樣能夠勝算大一些。畢竟四國與彩鷹的關係本就不和諧,非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因為她一個人而讓其他二國的士兵去送死。
當有人告訴她人已經來齊時,她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差點兒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柳爵銘、夜彩妮、以及陳一山,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別告訴我,這整個朝廷,就只剩下一個陳一山?」
莫攬月冷冷的眼神掃過她面前的每一個人,站在她身邊的夜鷹看了這情景顯然也不太受得了,她叫住陳一山,「其他人呢?」
「回太上皇、皇上,微臣派人去請其他大人,他們都在自己府裡不出來,說是病了,傳染病。」
這麼幼稚的借口他們居然也用得出手,莫攬月沒有去責怪陳一山,怪只能怪現在的彩鷹國太過於弱小,那些官員無論他們出手還是不出手,恐怕都沒辦法扭轉這局勢,索性也就不管了。
「所以,你們有想到什麼好辦法嗎?」
「辦法就是,你死,我們和城中士兵和百姓都平安無事,或許城外那宋青龍還願意歸順於我們。」
夜彩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給了她答案,卻是她最不需要的辦法。
「想要我主動送上門去死?抱歉,你們還沒有那麼重要。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和我一起好好想想應敵策略,二,我什麼也不管,這爛攤子你們去收拾。」
莫攬月瞧著夜彩妮那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她可以預想得到夜彩妮接下來會對她說什麼。
「又或者,你們真要按二公主所說,把我的命交出去,你們的結果也是一樣。你以為,古烈陽會放過害我的人嗎?」
柳爵銘瞪了夜彩妮一眼,對自家妹妹這提議也表示出很大不滿,剛剛在城牆上看著她被那麼多人追趕的場景他完全楞住了,如果她被抓住,絕對逃脫不了被他們各種虐待玩弄,想輕輕鬆鬆的死掉也是件難事,那樣的事情,他無法接受。
等了好一陣子,莫攬月見他們都沒有出聲,不由得無奈的搖頭,一指身邊的林峰,「現在城裡情況怎麼樣?」
「各處城門都已經加強守衛,城中士兵也加強了對城中的巡邏,暫時情況得以控制,但……」
剩下這點兵力已經是夠慘烈的狀況,偏偏這些士兵的士氣低落,除了手裡尚且拿著一種名為兵器的東西,根本看不出他們哪裡像是一個戰士。
「情況再怎麼不好也只能硬著頭皮仰頭頂上。」
看到林峰擔憂的臉,莫攬月也知道他大概在擔心些什麼。一個沒有了凝聚力的軍隊,要戰勝外面那數量相當的敵人,根本就沒有百分百獲勝的信心,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兩邊的傷亡都將會很大。
這一天,宋青龍那邊沒有半點兒動靜,莫攬月卻徹夜難眠,她連夜寫好兩封求救信先交給林峰,囑咐他如果這邊情況有變,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就帶著信去找援兵。即使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她的心情也沒辦法就這樣平息下來。
她的確是把人家親爹給殺了,人家要來報仇也無可厚非,只是要這麼多人來替她和人拚命,她明著雖然不說,心裡還是有些愧對於人的感覺。
一直睜著眼睛直到天明,莫攬月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索性早早的起身,站上皇宮的最高處,遙遙望著這整個皇城。對於這個小得幾乎只剩下眼前這座皇城的國家,她從來沒有什麼歸屬感,更別提什麼一國之君的使命,她對夜鷹,對柳爵銘,是報復,但對這城中百姓,似乎是殘忍。哪怕她根本沒做什麼直接傷害他們的事情,但事情怎麼說也是因為她而起。
無端端的覺得內疚,真不是她該有的性格,她歎了口氣,轉身下了閣樓。
還未走回彩月宮,就遇到匆匆忙忙趕來報信的小兵,半路撞見她,那小兵連跪都忘了跪,急急的向她報告,「皇上,外頭不知為什麼突然城門大開,那宋將軍帶著軍隊殺進來了!」
「什麼?誰開的城門!」
「這屬下不知,但可以確定不是他們強攻進來的。」
城門一破,裡面鎮守的士兵恐怕也就亂了心,況且他們根本都沒有發起強攻就有人為他們打開城門,不用想,他們在城裡早已安插了自己的人。
「繼續在外觀察,有什麼情況立即回報。」
她親自走了趟柳爵銘的寢宮,這麼早的天柳爵銘還在睡著,她毫不避嫌的闖入他房間,一把將他從床上拖起。
沒想到她沒有任何招呼的用力一拖,柳爵銘立即有了反應,他幾乎是本能性的打掉她的手從床上跳起,打架的招式已經擺開,但看見眼前的人是莫攬月時,他馬上放鬆了下來。
「怎麼是你?」
莫攬月沒有說話,她看著柳爵銘,心裡被震驚的情緒填滿,剛剛那一霎那,她分明感受到了柳爵銘的功夫底子還在,一點兒不弱於以前她和他對打的時候,甚至可能比那時候還更厲害。
一個武功被廢的人,怎麼可能還給她這樣的感覺。
她會有那樣的感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柳爵銘的內力根本從未失去,他先前的虛弱全是裝出來的。那麼上次那個在場監督她說什麼怕傷及他性命的怪蜀黍,恐怕也不是他們隨便找來給他保命的。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害得她都沒有精力去證實他武功被廢一說,加之偶爾對他動手他都是直接被她打跑,這讓她一點兒也沒有懷疑過其中會有詐。
「攬月,你找我做什麼,怎麼不說話。」
莫攬月眼都不眨一下的直盯著柳爵銘瞧,瞧得柳爵銘心裡開始不安起來,她平時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麼審視的目光,到底是因為什麼。
回過神來,莫攬月把心中的猜疑藏在心底,現如今沒有什麼比闖入城內的宋青龍更重要。
「宋青龍已經帶人進城,現在恐怕已經和城裡的士兵打起來了。」
「昨晚我睡得很晚,臨睡前也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就這兩三個時辰他們就攻破了城門的守衛?」
聽她這麼一說柳爵銘也知道事態嚴重,立即穿了衣服隨她出去。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宋青龍根本連攻城都還沒有開始,是城裡的人把他們給放進來的。」
真正內憂外患的不僅僅是這皇城,這皇宮,還有被夜鷹算計、被柳爵銘欺騙了的她。
在這種時候,她除了祈禱這皇城裡的奸細是個別幾個,而不是那僅存的三萬士兵之外,再無其他方法應對。
「頭兒,發生什麼事了?」
「林峰,你現在就出宮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如果聽到皇宮被佔領的消息,就馬上出城去請求救援。」
莫攬月臉色鐵青,沒有一點說笑的心情,林峰同樣是被她從床上硬拖起來,聽著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腦子有些發蒙。
「沒聽懂?」
「沒明白。」
「直接照我說的去做,快。」
把林峰趕出宮外,莫攬月這才鬆了口氣,從她聽到宋青龍帶兵進城的消息時她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這回成為階下囚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至於她這條命是否還保得住,恐怕只能是七分天命三分自救了。
夜鷹是不敢殺她的,柳爵銘不忍心殺她,但是宋青龍,卻有必殺她的理由。
「宋青龍和夜鷹的關係如何?」
莫攬月一邊往夜鷹的寢宮走,一邊向和她走在一起的柳爵銘問道。
「以前是個很忠實的將軍,對母皇言聽計從,年紀輕輕為我們彩鷹立下不少汗馬功勞。」
「你猜要是夜鷹向他求情,他會不會放棄要殺我?」
莫攬月的這個問題柳爵銘沒有回答,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根本不在於夜鷹求情宋將軍會不會放棄殺她,如果夜鷹能夠勸服宋將軍聽命於她,她也未必會幫莫攬月求情,畢竟莫攬月之於他們,有著太多的恨意,留下她是利是弊,根本很難有定論。如果夜鷹想開了,打算放棄這皇城帶同宋將軍手下軍隊躲到深山之中,在那之前莫攬月的命絕對是留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