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知道對方是想方設法利用她,她為什麼還要一腳踩進人家精心編製好的陷阱裡,就為了自己一條命,搞得四國怨氣難消,她絕對做不出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聽我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可以暫且答應下來,明著也幫她稍微修補一下四國和彩鷹的關係,等到你身上的毒性消除,只要你開口,無論什麼時候想離開,我都馬上來接你回家。」
古烈陽語氣真誠到她難以抗拒,見她不說話,大概猜到她內心在動搖,古烈陽繼續各種勸。
「在這件事上,你們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所以不必煩躁自己被他們所利用的事實,等你得到你想要的,不再需要他們的時候,隨時都能把他們一腳踢開不是麼?」
就算古烈陽說得很有道理,她還是覺得這樣做的影響太大,做皇帝,她真是完全沒有想過的。處理國家要事,她沒那耐性。最主要的是,要她每天對著柳爵銘,看他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得瑟樣,她難保自己不會忍不住把和柳爵銘決鬥當作自己最重要的任務。
由於夜鷹那封該死的信,她和古烈陽第一次產生那麼大的分歧,大到古烈陽已經開始故意對她態度冷淡來表達自己的不爽,瞧著他那孩子氣的行為,莫攬月忽然發覺原來他偶爾也會幼稚一把。
持續的分歧一直當天的晚上,整整一天軍隊都沒有出發,處於原地待命的狀態,而能下命令的人,一心想著莫攬月的事,軍隊的事就這麼被他擱下了。
晚上時,軍營裡架起了數個篝火堆,他們圍在火堆旁烤肉煮飯,有的直接吃著乾糧,莫攬月也為格格弄來了一些鮮奶。可結果它對生肉的興趣遠遠大於鮮奶,一直圍在那烤肉的士兵身邊不願意離開,害得那士兵時不時回頭看它一眼,生怕它給他來個突然襲擊。
莫攬月拿著一隻烤得香噴噴的烤羊腿走向正一個人喝悶酒的古烈陽,「冷戰夠了沒?可以和我說話了嗎?」
她笑瞇瞇無節操的樣子讓古烈陽都沒辦法惡語相向,原本對著她就是無盡的包容,要對她生氣對他來說真的有點難度。
莫攬月把手中的烤羊腿切成一片片的放在一片荷葉上,再灑上一點細鹽,這就可以吃了。
她拿了一小片肉,遞到古烈陽嘴邊。
「你要再不和我說話,這些肉可都會進了別人的肚子哦。」
哄小孩一樣的說著話,她自己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看古烈陽默默的張口吃下她喂到嘴邊的烤肉,她知道她已經攻克下這頭沉默獸。
「其實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做了皇帝,我們還有時間在一起嗎?你要管理你的紫雷,我要維持我的彩鷹,國事一大堆的時候,我們哪兒還有自己的私人時間,更別說兩國皇宮之間相差有幾天的路程,見個面都那麼難,我活那麼久做什麼,如果按那法子醫治一治就得好幾年,我最美麗的年華卻在最孤單的時候渡過,我寧願陪在你身邊,看著你一步步走上王座,成為天下間萬人景仰的王者。」
她一邊繼續切著肉,低著頭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她怕的不是國事難處理,她只是害怕沒有古烈陽的日子,孤單到想死,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她不要那樣的生活。
古烈陽伸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裡,期望她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她會害怕孤單,他也同樣會不適應,但如果他的開心是建築在她生命的代價上,他寧願一個人遠遠看著她日漸好轉,孤單的日子也會變得甜蜜。
「我不逼你了,安心。」
古烈陽一手輕撫著她的背,聲音聽上去疲累極了,莫攬月倚在他肩頭,為他感到心疼。這些日子以來,古烈陽整個人都消瘦了,每天愁著這樣那樣的事情,不瘦才怪。
好在距離事情的完結已經不遠了,贏了這一次,他回國多半就會被封為太子,繼任皇位只是遲早的事情。
沉默半晌,古烈陽突然倒了一碗酒遞到她手裡,她看著自己手中的酒碗,「爺兒,你什麼時候開始准我喝酒了?」
她可還記得清楚,這幾年裡她一旦有想要喝酒的意思,立即就會被古烈陽以各種理由阻止,她還以為這輩子他都不會讓她碰酒這東西了。
「小丫頭長大了,是可以喝酒的年紀了。」
古烈陽對她笑笑,繼續說道,「況且以今天這樣的心情,不喝點酒,要怎麼平復。」
「什麼道理都被你說了,那為了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杯酒,干!」
她豪氣的仰頭一飲,整杯酒倒下肚,冰冷的液體穿過喉嚨,火辣辣的感覺從喉頭一直持續到胃裡,她大喘了口氣,「這得多少度的酒才能辣成這樣……」
她只喝下一杯,頓時沒有了再喝的**。
「第一次喝是這種感覺了,再來一碗?」
古烈陽說著,還真是馬上又給她倒滿了一碗酒。
她疑惑的盯著他的眼睛,老實說他突然喊她喝酒她已經覺得很奇怪了,不僅如此,還開始勸她酒,這等異常的行為,她想不懷疑都難。
「你今天很奇怪誒。」
她放下裝酒的淺口碗,「一個勁的慫恿我喝酒,有什麼不良企圖?」
古烈陽乾笑兩聲,直視她的眼神裡沒有半分虛假,「我能有什麼不良企圖,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了,不是嗎?」
他越是這樣說,她心裡越是懷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酒她反正是不會再喝了,吃著烤羊肉,她享受著那微醉的感覺,有點飄飄的,頭重腳輕似的。
當她吃下第三片羊肉時,她只覺得頭更暈了。
「我說,原來我的酒量有那麼差嗎?你從小不讓我喝酒果然是對的。」
腦袋昏昏,連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莫攬月渾身無力的攤倒在古烈陽大腿上,就這樣沉沉睡了起來。
「丫頭,你會明白的,為了你,我不在乎輸贏。」
-----------兩天後--------------「大人,她昏睡了這麼久都還沒有醒,到底是什麼問題,她該不會一直這樣沉睡下去?」
女人焦急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莫攬月被那聲音驚擾,心想這軍營裡除了她還有第二個女人嗎?她想要睜開眼看看說話的那人是誰,不料眼皮沉甸甸,她試了幾次都睜不開眼。
她耐心的又躺了會兒,再嘗試睜眼動作,這一回總算是如願以償的睜開了,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佈置得非常漂亮的窗幔。粉色系的床幔讓她恍惚回到了幾年前,她被領到紫格宮的時候,看見的那雷人的房間。
但她以為這是個夢,她偏過頭,想要看看夢裡的那個聒噪的人變成是什麼模樣,不料她卻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人物。
「古沫兒?」
好端端的她怎麼會夢到這個背叛她的女人!
她想她一定是昨天跟古烈陽他們說太多古沫兒的壞話,居然連夢裡也沒能擺脫她。
聽到她的聲音,古沫兒立即拉著一個男人走到她床邊,那感激涕零的誇張表情讓她忍不住想笑。
「莫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這男人不是幫她看過病的那個御醫嗎?莫攬月更加迷糊了,為什麼她夢到的都是些和彩鷹皇宮有關的事情,難得逃出來的說,再夢到他們真是大煞風景,要拒絕延長自己性命的可能是一個很痛苦艱辛的決定好不好!
「莫姑娘?」
御醫見她呆呆的也不說話,忙伸手為她把脈,那溫熱的觸感使她渾身一震,手嗖的一下就縮回了被窩裡。
為什麼……御醫碰她時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莫攬月猛的瞪向他們,眼裡滿是驚恐,如果這都是真的……如果這都是真的……
她用力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痛感,和昨晚喝酒時火辣辣的感覺有些像,這不是在做夢,也就是說……她真的回到了彩鷹國皇宮?!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她詫異的看著自己手心,為什麼她會在這裡,為什麼她會回到這裡,誰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莫姑娘,可是微臣不小心弄痛你了?你讓微臣幫你把個脈,你都昏睡了快兩天了。」
「我昏睡了兩天?到底怎麼回事?!」
御醫一臉毫不知情的樣子,她只能把目光轉向床前的另一人,那裝出很關心她的樣子的古沫兒。
「呃……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呢,只知道昨天一大早,你就躺在皇宮正門前,當時你昏迷不醒,守城的士兵本想把你扔去一邊,正巧太子經過,認出了你,就把你給帶回來了。」
「我一個人昏倒在皇宮門外?」
她艱難的重複著古沫兒的話,發生的這一切都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她明明就在和古烈陽喝著酒吃著烤肉,怎麼一個晚上她就回到了彩鷹皇宮,還昏睡了兩天?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啦……和你一塊的,還有……」
「還有誰?」
莫攬月用力抓住古沫兒的手,催問道。
古沫兒被她抓得手都疼了,忙告訴她,「還有一頭老虎哦。」
格格?
莫攬月垂頭喪氣的斜靠在床頭,雖然事情的經過她沒有任何記憶,但甚至古沫兒的講述,她已能猜到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