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話在莫攬月的心裡起了多大的作用,古烈陽仍對她繼續說著,「你也不必太過於擔憂,就算真的要成親,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逾越的行為,這點兒信任總還是有的吧。」
聽了古烈陽的『安慰』,莫攬月乾脆把頭埋進了枕頭裡,「我累了,想休息。」
古烈陽所說的每一個字對她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她是真沒想到他們之間原來可以這麼清白易算,那麼如果不是他對她尚有一絲興趣,是否有朝一日他也能隨時將她掃地出門,心中沒有一絲不捨?只要想到這兒,她就更加難過起來。
古烈陽全當她是身上傷口疼的厲害,沒心思和他說太多話,也就不說了,出去囑咐守在房外的宮女們好生伺候著,他則命人搬了東西在書房歇息。
莫攬月一身細皮嫩肉,楞是被打到皮開肉綻,這趴在床上動彈不得,又怎麼能睡得安穩,一夜無眠,她徹夜思量,越發覺得這些年古烈陽在她心中的地位是越來越重要了,若是哪天離了他,她還指不定怎麼難受法。
但她把人家當作寶,人家卻把她當成草,事事與她計較,就沒點兒吃虧的時候,她能指望這樣的男人照顧她一輩子麼?
怨念的盯著眼前的月牙玉墜,莫攬月不斷的歎息,三皇子妃麼……這事要是真這麼給辦了,唯一的好處就是她對著夜彩雲的時候不必再被她挑三揀四的說了,兩人地位相等,夜彩雲縱使有個公主身份也再壓不住她。
這樣想來,她也不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好歹有個揚眉吐氣的身份嘛。
第二天,古烈陽來看她的時候,她不僅面無血色,滿臉病容,臉上更是多了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乍一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幾歲,憔悴得不行。
古烈陽瞧著她這差極了的狀態,立即抓來房外兩個宮女責問道,「不是叫你們好生伺候著,怎麼她看起來比昨天還要憔悴了?」
「殿下息怒,殿下交代下來的事奴婢們不敢怠慢,只是攬月小姐傷口疼得厲害,一夜未能安寢,狀態自然差些。」
床上的莫攬月也不住的點頭,為那宮女說情,「是我自己睡不著,和她們無關。」
「備些易入口的吃食,趕緊送來。」
放開那宮女,古烈陽湊到莫攬月眼前,關懷的問道,「你要不要緊,要實在疼的厲害,我讓御醫再來一趟,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減輕你的痛症。」
她瞇了瞇眼,輕輕搖頭。要說什麼法子能夠減輕身體的疼痛,在現代的確有著很好的法子,但在這古代,她可不指望御醫能有什麼好法子。要真的有呀,當時也就給她用上了,她何必受這一夜的折磨。
「罷了,罷了,我不是那麼嬌弱的人兒,這點小傷過個三五七天也就好了。殿下忙自己的事便是,不必天天守著我這個閒人,不過要是出宮的話,可要記得起碼帶上半數的侍衛,殿下雖也會些拳腳功夫,但該有的防衛還是不能少的。」
見自己也的確幫不上什麼忙,古烈陽不再房間裡流連,照例吩咐宮女們好生伺候,便上紫格宮找古烈格商議事情去了。
趴在床上無所事事的莫攬月讓人把南宮銀叫了來,陪她聊天解悶。
那三十個侍衛裡頭,南宮銀年齡算是小的,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使得他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做事都是戰戰兢兢的沒什麼主見,當個跑腿的是極為稱職的,但身為皇子殿下的親衛就顯得有些懦弱了。
所幸他也不是個楞頭青,很多事情開導一下就能有著很大進步,她這段日子以來的悉心**,至少使得他不再妄自菲薄。
莫攬月本是叫了他來聊天打發時間的,不料南宮銀一進來就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待領他進來的宮女行至房門口之後,他立即蹲在床前,悄聲對她報告道。
「頭兒,我查到些與你前幾天被抓有關的消息。」
南宮銀在她耳邊低聲細語,將他查來的消息一一詳細說與她聽,莫攬月聽完他的報告,禁不住的冷笑出聲,她還道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在宮裡這麼幾年都一直相安無事,偏偏在這時候就被皇帝給糾出來嚴刑拷打,敢情是有人有意陷害呢!
據南宮銀打探得來的消息,皇帝之所以會懷疑起她的身世,是因為有人刻意買通常年服侍他更衣的公公,有意將她的消息透露給皇帝知道,再旁敲側擊幾句,引起皇帝對她的懷疑,這才有了她莫名其妙被召見,以及後來的突然被抓和身受重刑。
她不得不佩服那人的恆久毅力,一次拳打腳踢不夠,一次下藥迫害不夠,還要來這麼一次打小報告,經皇帝這麼一折騰,她半條小命都要被折騰沒了,要不是古烈陽及時出現幫她脫困,她受的罪還不止那麼點。
夜彩雲啊夜彩雲,我莫攬月到底哪裡這麼招你記恨的,讓你一次次處心積慮的算計著我。把我這條小命纂在手心是有那麼讓你自我感覺良好咩?!
「銀,這事就你一個人知道?」
「應該是,我幾經打探才得到一點風聲,這幾天夜裡我都偷溜進紫清宮,趴屋頂上偷聽他們說話,這些話都是出自大皇子妃之口,我沒有半點兒妄言。」
平趴在床上的莫攬月暗自咬牙,看來她和古烈陽這個婚,她是結定了,等她成了皇子妃,看她如何消遣那欺人太甚的夜彩雲。不就是一個大皇子妃麼,興許她日後做的不止是皇子妃,而是太子妃呢,她倒要看看,是她夜彩雲強勢,還是她莫攬月霸道。
「頭兒,你再這樣磨牙明個兒可要牙疼了。」
南宮銀聽見她嘴裡牙齒嘎吱嘎吱作響,不用問也知道她正火大著。當日他沒能阻止那些人帶走她,結果她這一被抓走就是幾天幾夜沒有消息,連三殿下親自出馬都未能帶回她。再次見到她已是這般可憐模樣,說他心裡不內疚那是騙人的。
「唉……現在哪兒哪兒都疼,也不差個牙疼了。銀,我跟你說,在這宮裡,寧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人,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話,我早就聽過。」
「是嗎?是誰這麼聰明才智,能夠提早知道這等真理?」
她打趣的問道,卻見南宮銀神色一黯,聲音也沉下了幾分,「是我爹說的。他說女人沾染不得,得罪不起,離的越遠越好。」
「那他一定是遭了女人的罪了?」
「相反,我娘親對他關懷倍至,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卻不顧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殘忍將我娘親殺害,只是因為我娘親不同意他納那青樓女子為妾。他常將女人說得如狼似虎,多半是為了給自己犯下的過錯找個理由罷了。」
莫攬月被南宮銀淡然的講述給震住了,看不出來這俊秀青年的過去有著這麼多的陰影,也難怪他都那麼沉默寡言,對自己又全無信心,家裡沒個好榜樣,沒個好聽眾,又怎麼能發現自己的價值。
莫攬月腦袋枕著自己的臂彎,側目看著一直蹲在床邊的南宮銀,「不該記住的過去,就讓它隨風飄去,別再留戀。多年以後你會發現,那些根本什麼也不是,你所擁有的,是你的現在,和將來。」
「頭兒,為什麼你說起話來總是飽含滄桑,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已經歷經人生苦難的老人家在說話。」
南宮銀的問題引得莫攬月眉頭一跳,把她這麼一妙齡少女說成是老人家也太打擊她了吧,她好歹在人世上走了兩遭,比一般人多些感觸有什麼問題?當然這些話她是不能對他說的。
「因為我就是一個歷經人生苦難的人唄。瞧瞧我這一身的傷,你敢說我是個沒心沒肺過著無憂無慮的快樂人生的姑娘麼?」
她自嘲的話語惹得南宮銀咧開了嘴,輕笑起來。見他笑了,她也安心了些,畢竟是她勾起人家那麼痛苦的回憶,安慰那是必須的。
一天的時間在閒聊中渡過,莫攬月一靜下心來就在尋思著她和古烈陽最快什麼時候能夠成親,同時她也在計劃著怎麼樣能夠讓夜彩雲也嘗一嘗她所受到的痛苦。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女子報仇,一天都嫌遲,她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莫攬月的傷勢漸漸好轉,皇帝給她賞了好些補血養身的珍貴藥材,加上她本身身體素質過硬,平常人需要一個多月才能下床走動的傷勢到了她這兒,楞是半個月就好了大半,能跑能跳和正常人毫無差別,只是脫了衣服,還能看到那觸目驚心的血痂。要等那些血痂完全脫落,至少還得十天半個月才行。
在這期間,四皇子古烈風造訪紫陽宮的頻率上升了不少,幾乎每隔三四天都要來一趟,她雖沒能出去大廳圍觀,在房裡依稀也能聽到隻言片語,全部聯合起來她也能猜到個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