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太監尖細的嗓音中,數百個各部大臣平穩的走上朝堂,旋即紛紛跪拜而下……更新好快。
「臣等參見陛下。」
不過,華麗,金碧輝煌,雕刻著九龍,令人眩目的龍椅,是空的!
大臣三拜之後,彷彿有鬼坐在龍椅上一般,上朝宦官略微低頭詢問一下這才又扯開尖細的聲音扯開嗓子高嚷著:「群臣平身,議事開始!」
「臣有本要奏!」
真宛如一部啞劇,起來之後分列兩邊座位立刻有大臣抱著笏板躍出,彎腰拜下啟奏道:「臣賀有理有事要奏,臣要彈劾商南縣令令狐楚貪贓枉法,貪墨商南縣應出,建設大明宮所用的太湖石建設家宅。」
感情是個小官看上了皇帝修園子的石頭,偷了幾塊,沒想到被發現了,賀有理說完後,主官戶部,朝廷營造,用度的宰相韓瑗立馬也是跟著站起來出列,對著空空如也的龍椅彎腰啟奏道:「貪墨本乃小事,但貪墨到皇家用度上,可見此人膽大妄為,臣在市井也曾有聞,令狐楚,空百戶之名,臣請朝廷派遣御史清查。」
一個縣令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偏偏他姓令狐,而且是望族名臣令狐德的孫子,這個令狐德可不得了,修《周書》,編寫《二十四史》,筆桿子可銳利,對付他孫子,那個官員都怕他黑自己一筆,名聲在歷史上就壞了,所以一個縣令貪墨才能出現在朝堂上,還需要德高望重的宰相來處置。
上朝本來就是這樣,考察各個官員政績,處理一些奏章中處理不了的大事或者宰相們權力不夠,需要皇帝決定的更大事,可惜此時皇帝李治正蹲在武德殿被關小黑屋呢,位置屬於誰還不一定,所以再大的事兒都需要宰相自己解決,韓瑗也不是說給龍椅聽得,而是說給另一頭主管刑律的宰相宇文節。
李捷的永徽政變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政變第二天就有吏目挨家挨戶催促百官上朝,不上朝除名,經歷了一次大株連,與李治走的近的大臣真是戰戰兢兢,寫好遺書提著腦袋去上朝的,沒想到一來了就面對一張空空如也的龍椅。
幾個管事兒的,想管的被關進了小黑屋,能管事的還一直待在立政殿陪著母親,剛開始群臣真的很不適應這種自己做主的形式,半個月下來,逐漸自己決定大事養成的自由卻讓宰相們開始如魚得水起來。
隨著宇文節站出表態,政務如行雲流水般處理了下去,河南的乾旱,荊州的大水,狄道羌人犯邊,一系列事務很快被宰相高官們想出處置政策,各部分工執行了下去,似乎還真有了些民主政治的雛形。
可惜,官僚組成的朝廷還是有些事決斷不了,討論完調撥敖倉震災後,沒等著大臣們說完急的腦門冒火的五品宣武將軍程務挺已經心急如火的跳了出來。
「啟稟陛下,遼東叛匪的大軍已經直抵舞陽關,威逼東都洛陽,如果朝廷再不加以鎮壓,東都危難,半壁江山不保已!」
說的是啟稟陛下,程務挺冒火的眼睛卻是直勾勾頂著長孫無忌,褚遂良,上官儀,韓瑗,宇文節等一幫宰相,這個問題一拋出,朝廷上下卻立馬尷尬了起來。
兵權,最敏感的一個話題。
半個月時間,權力中樞的博弈結束了,但外圍還沒有,李捷沒有那麼多兵力控制太大的長安城,守衛宮廷的北衙禁軍畢竟不可能被清理的很乾淨,被囚禁的李治也懂了不少小動作,他的外戚太原王氏數個將軍組織了數萬府兵欲去長安城救駕,卻意外的被番上府兵,關隴世家中獨孤,豆盧,隴西李氏親勳軍官組成的府兵攔截在了寧縣,雙方超過六萬大軍對峙著。
番上的十六萬府兵分散駐紮長安周圍,中樞陰陽不定,餘下大多數番上府兵選擇了觀望,而且實力最強一支,本來應該是朝廷干城的太尉,蔥山道行軍大總管李績,帶著從西突厥征討歸來的五萬府兵,也選擇了觀望。
關中現有軍隊都是這般劍拔弩張,空有的二百餘個折衝府朝廷更是不敢召集,偏偏破屋偏逢連夜雨,密探傳出李捷佔據長安後,遼王李泰反應激烈,不再對營州試探遮遮掩掩,十五萬遼東雄獅齊出,三天打垮營州都督府,十三天擊穿河北,如今更是打到了東都外圍。
召集軍隊迎戰?誰知道立政殿那為主會不會把自己是要對付他,把自己當成逆黨幹掉,在座誰不是家大業大啊?聽著程務挺慷慨激昂的陳訴著,十來個宰相包括長孫無忌都是不得不把目光注視在了朝廷一角。
許敬宗這個死胖子瞇著眼睛正悠閒的左在曾經屬於他,五品給事中位置,曾經讓他惱火的位置如今許敬宗卻是甘之如飴,宰相們足足盯了他幾秒,朝廷靜下來的這才讓他疑惑的睜開眼睛看過來。
「列位相公們?你們繼續議事啊,頂著老夫看什麼?老夫是閩國官員,不管朝廷大事的!」
看著許敬宗無辜的眼神,長孫無忌褚遂良幾個恨不得給他倆耳光了,誰不知道你是李捷的忠心走狗,不干涉朝政,你來上朝幹嘛?
不過這也只能在心裡爽爽,包括正直如韓瑗都是無奈地賠笑下,更不要說另一個狗腿子李義府了,李捷控制了政權後,自知深深得罪李捷的這傢伙恨不得整個人都撲到閩國身上表忠心,這時候更是一個大哈腰對許敬宗擺到了最極限。
「許相說得極是,議事,咱們繼續議事!」
雖然不齒李義府的為人,諸多大臣還是不得不點點頭,長孫無忌也是無奈的在程務挺冒火的眼神中向下壓了壓手:「此事容後再議,撮爾小賊,不足為慮,民生事大,張相公,關中的旱災咱麼還是多關注一下為好。」
畢竟曾經的諸臣之首觀隴領袖,擺了擺手長孫無忌就把話題岔了開。
如此氣氛下,早朝持續了半個時辰就結束了,許多大臣滿心憂慮的下了朝,如今他們不光擔心自己的腦袋,更擔心偌大的大唐,畢竟西晉八王之亂帶來的毀滅性戰爭不過過去區區三百年,當年關中的混戰破壞痕跡現在還能不經意觸碰到。
這種擔憂,尤其是擔負天下的宰相們。
下了朝之後,不論中書,門下省的宰相全都匯聚在了尚書省,把長孫無忌團團圍在了中央。
「長孫相公,您是閩王的岳丈,這事兒您必須進言了,要麼閩王登基,要麼規勸閩王將陛下放出來,必須有一個理事的了,不然的話大唐江山真的崩潰在即!」韓瑗已經急的滿頭是汗了,老臉漲成了豬肝,憂心忡忡重重的拜了下去。
「是啊,如果閩王這是考驗群臣忠誠的話,他目的也該達到了,吾等願意擁立閩王登基,現在不是意氣用事時候,如果遼王再一路摧殘下去,沒準大唐江山就會崩潰,那時候我們就是千古罪人啊!。」宇文節同樣滿腹焦急拜下,他也是急的恨不得把心肝都給掏出來。
「請長孫大人為大唐請命!」跟著其餘宰相也是鞠躬大禮拜下,看著一圈急上火了的同僚,長孫無忌自己也是苦笑起來。
在別人眼裡,李治在時候用謀反案連長孫無忌的黨羽都給牽扯下獄了,李捷一來,老胖子就恢復了權勢,又在朝堂上發號施令,他此時腦門上又蓋上了閩王黨的郵戳,可自家事自家知,長孫無忌可清楚,與李治站在一起共同抵禦閩軍,李捷信鬼都不會相信自己,令自己抱住腦袋的一來長孫織的關係,二則是李捷需要自己平穩朝政。
尤其是第二點,否則的話長孫無忌估計自己就算不下獄,也得要麼去倭國泡溫泉,要麼去海南看海景了。
「諸位,你們的請求,老夫會帶給閩王的,不過,老夫估計,閩王這事兒不太可能答應下來。」
「老夫也知道,陛下確實做得有些太過分了,驅逐病重庶母,大不孝,老夫也是意氣之言,並不是真請求閩王放回陛下。」宇文節趕忙擺著手解釋起來,可誰知道長孫無忌又是搖了搖圓潤的胖腦袋。
「我老頭子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閩王登基的事兒!」
看著一群同僚詫異的看回來,長孫無忌又是苦惱的攤了攤手解釋道:「你們是不知道閩國有多大,如今閩王的權勢有多大,主宰著多少人的性命,如果要擁立,相信諸位擁立吳王登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吳王?這,怎麼可能?」
不止韓瑗,就連跟在後面的李義府都是詫異的長大了嘴巴,他們實在想不通,有誰能拒絕權利的『誘』惑,天下權力巔峰,不是大唐皇帝還有那個位置,權力面前,親兄弟都可以自相殘殺,不是為了皇位,李捷敢冒奇險殺回長安幹什麼?
這個另類!
就連長孫無忌都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女婿的確太傳奇了一點,看著同僚們不信的目光,他又不得不苦惱的舉手畫腳解釋了起來,噴出了一大堆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