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狂奔而來的戰象相撞是一種什麼感覺?
真與幾噸重的卡車迎面撞過來的感覺差不多,最前沿的唐軍將士在怪力撞幾下有的都倒飛了出去,其餘的也是站不住腳不由自主向後劃去,有的將士甚至因為巨力的撞擊口吐粘稠鮮血,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撞擊撞碎了他們的內臟。
不過,推著百多人向後滑行了十來米,就算戰象也用盡了力氣,停了!
當然,這僅僅是第一頭戰象撞擊,接二連三數百頭戰象正面撞上了唐軍陣線,但彷彿一塊巨大的海綿一樣,陣線雖然急劇收縮,但卻始終凝聚不散,聾象不過二百餘頭,在與幾萬人的較勁中終於是無奈的停止住了腳步,有的聾像甚至渾身是步槊捅出來的血窟窿,哀鳴著又向後跑了去。
感謝了李捷在軍中的聲望,也感謝了唐軍機械式的操練,見到李捷第一眼,閩王鐵林腦袋裡套件反『射』的只有平日走過的隊列以及對閩王的狂熱,拼下了如此大犧牲擋住了戰象衝擊。
真是不容易,就算被保護在後面五排六排的李捷都感覺雙手似乎撕裂般的疼痛,他與長孫織精良的鋼槊,彎了!槊刃狠狠扎進了象臉上,踉蹌了十來步才站穩身子,李捷又替代了當陣的校尉大聲命令起來:「大家用力,推!」
喊著號召,幾百人隨著李捷拚命向前推著,矛尖扎的越深,戰象疼的哀嚎的越淒厲,為了振奮士氣,李捷穿的華麗的王袍外套盔甲,就差沒寫上我是閩王幾個字了,第一時間幾個象背上的象兵就對著他舉起了弓箭。
光,光,光,密集的弓箭全都被盾牌擋住了,李捷愕然回了下頭,不知什麼時候,楊心怡也擠了過來,對著自己做著怪臉,另一頭,蕭蠻兒果然也沒落下,這丫頭更是囂張的舉起了兩把大口徑仿製李捷的火銃,真像電視上反面女角色那樣得意洋洋扣動了扳機,就差沒叼個雪茄了。
哄的一下,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死神盯上了的幾個象兵直接被散彈哄了個滿臉花,軟塌塌的倒在了象樓中。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自己家妞兒都來了,李捷的雄性激素也分泌得更旺盛了,興奮的推著彎槊更用力向前推著,幾秒鐘後,流血過多的巨獸終於哀鳴一聲,轟然倒下了。
摟著自己戰友軟倒的軀體,唐軍終於再一次發出了震天歡呼聲。
看著敗退了的象軍,阿羅順的眼神直了。
在天竺,對付象兵,要麼戰象戰象對沖,要麼就是乾脆散開,由側面狙擊戰象,戒日王朝征討德干高原遮婁其王國的敗仗就是因為遮婁其人軍隊將戰象引到沼澤,困住了象兵腳步,這才用鐵棍步兵猛擊戰象頭顱,用象兵衝擊戒日王朝步兵,方才打的戒日王朝敗退。
就是經歷過戰象衝陣的恐怖,阿羅順這才對正面擋住自己象兵的唐軍無比驚訝啞然,直到片刻之後,才注意到自己部眾的尷尬。
以往象兵衝陣,無往不利,再結實的軍陣被大象一踐踏都得散開,然後像後步兵殺進慌亂的敵軍陣中大殺大砍就行可如今無往不利的戰象被擋住了,倒成了阻礙步兵前進的一堵牆,更加麻煩的是還有一千來頭沒死被嚇住了的戰象開始向後亂竄,踐踏自己的步兵。
好不容易衝過戰象縫隙的天竺步兵,面對的卻是一群拿著彎槊的「彎男」唐軍,結成陣勢的長兵器面前,拿著天竺彎刀哪怕剎帝利都殺不進去。
軍隊龐大的弊端這時候也顯露了出來,滿是焦急,阿羅順怒吼連連的命令後軍調兵從兩翼包抄,混亂的陣勢下本來就份數幾十個蒙薩塔番邦軍隊卻根本調動不動,更多人還是只知道擁擠著向前拚殺,反倒是唐軍,拿著長刀的半獸人軍團與短矛的殖民地軍團迅速的從兩側殺出,切進了自己側翼。
尤其是完成第二次裝填床弩與拋石機開始大發利世,天竺步兵太密集了,幾乎拋出來的石彈次次不落空,『射』出來的攻城弩蹋掘箭每一次都能串糖葫蘆一樣串上幾個,偌大的步兵群一片人仰馬翻,剛剛唐軍即將要面臨的處境似乎反而淪落到自己等人身上。
尤其是看到側翼出兵的關寧鐵騎又是彪悍的衝亂了自己軍隊陣營,阿羅順簡直要氣瘋了。
這時候,一直在附近閒遊的天竺三萬多天竺騎兵終於映入了阿羅順眼簾,滿是惱怒之下,阿羅順想都不想對著騎兵怒聲的下令了道:「碾碎他們!」
得到命令後一直觀望著的天竺騎兵可算是舒展了下身骨,在幾個蒙薩塔帶領下兜了個圈子,逕直向唐軍後陣殺了去。
唐軍兵少,這時候已經全部投入了與天竺軍龐大步兵的博弈中,滿場除了守衛大營一些輜重兵,還真是再無餘兵,眼看著天竺騎兵氣勢洶洶奔著自己陣後方呼嘯而來,還真是打到了唐軍軟肋上,聽著背後騎兵呼嘯而來,不少唐軍都是驚恐焦急的回過了身。
不過,指揮台上一直鬱悶關注著李捷動向的行軍長史王玄策,這時候卻頭也不回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裝逼的對身後傳令兵擺了擺手。
也是早已等候多時,傳令兵拿著小旗就向身後狂奔而去,不一會,傳令鼓聲隆隆在背後響起。
在戰場外圍饒了個大圈子,虎視眈眈中,三萬餘天竺騎兵就瞄上了唐軍因為調兵而與大營所分開的鮮嫩背部,各家天竺騎兵湊成的大軍也是久戰之師,以武士階層剎帝利為主力,毫無花銷,呼嘯著就奔唐軍背部殺來。
不過沒等天竺騎兵興奮的殺到慌亂唐軍背後,忽然間一聲大象的咆哮卻讓這些騎兵蒙地一哆嗦,愕然回過頭,就在唐軍大營中,接近營門的百餘個帳篷忽然被掀開,三米多的同樣龐然大物猛地從營地中殺出來,剎那間剎那間就菊花一亮,失聲驚叫道:「戰象!」
的確,一模一樣的戰象,就連背上掛著的象樓都是一樣的,佔據了孟加拉與摩羯陀,唐軍可是同樣有象兵資源,故意把背部露出一個大破綻,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是所有象都可以用做戰象的,所以即便天竺有六千大象,絕大部分膽小的,個頭小的母象都被用做運輸,唐軍總共不過幾百頭大象,質量上還比天竺象軍差上許多,王玄策就知趣的沒有把象兵拿到正面戰場,此時,對著側翼面向自己的天竺騎兵,卻無疑打了個正著。
手法和范黎伽如出一則,突然撲出營地的戰象狂奔而出,象牙上綁著的尖刀如同勾魂使者,百多頭戰象直接在敵軍騎兵陣列中紮了個血窟窿,就算身份最高貴的剎帝利披著最精良的天竺甲也擋不住大象橫抽過來的一鼻子,躲在象樓裡端著唐軍制式鋼弩的遮婁其人僱傭兵更是如魚得水熟練無比,伸出腦袋『射』一箭後立馬縮回。
象皮厚實,根本不懼怕天竺騎兵的刀砍劍刺,就算是名貴的大馬士革刀亦是如此,躲在象樓中的象兵還砍不著,天竺三萬餘騎兵憋屈的被一百多頭戰象沖了個七零八落,損失了上千騎兵後唐軍戰像這才從天竺騎兵的腹部鑽出來。
唯一令天竺人慶幸的是,唐軍兵力薄弱,像兵背後沒有步兵跟隨,不然的話,只要有五千步兵,他們這三萬混亂的騎兵就交代在這裡了。
不過沒等帶隊的大蒙薩塔鬆一口氣,凌厲的馬鳴聲卻又是從左溢襲來,在天竺騎兵滿後背冷汗的注視中,一支渾身浴血的軍隊從自己友軍步兵的左肋骨鑽了出來,渾身浴血的氣勢洶洶殺奔向自己。
這麼半個時辰的時間,唐軍的關寧鐵騎已經在四十餘萬天竺步兵叢中殺了個通透,關中健兒引領下,與草原騎馬民族博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河騎士後裔一個個渾身瀝血,身上的玄色騎兵甲都披上了一層紅光,在為首幾百騎揮舞馬槊騎兵引領下瘋狂的撕開了天竺騎兵隊列,一桿桿馬槊被揮舞的如同風車一般,所過之處天竺騎兵不論貴賤無不是身上多出來一個血窟窿倒地而亡。
又折損了三千多騎,天竺的輕騎兵終於跑了開,零零落落潰散了一大群後也只剩下一萬五千左右,膽寒的再也沒有勇氣與關寧鐵騎正面交鋒,分成兩股的天竺騎兵不得不以騎『射』與關寧鐵騎糾纏起來。
兩支騎兵一時間也如同蝴蝶那樣若接若離的捉迷起了藏,戰局卻僵持在了這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坐在天竺中軍本陣頭象的腦袋上,阿羅順越來越焦慮,混亂的戰局從早上打到現在,處處失算碰壁,讓他一點贏的希望都沒看到,越來越濃密的汗珠子在額頭上流淌下,兩縷他引以為傲的翹鬍子都粘在了臉上,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戰場。
如出一則,指揮台上,王玄策的後背也是****了,現在他可算理解,為什麼李捷寧願跑到前線搏殺,也不在這裡運籌帷幄了,這種等待,太煎熬!
下方,肆虐多時的戰象終於死光跑光在了陣列中,九萬唐軍步兵也已經完全前嵌進了敵陣內,一列列方陣早已經失去了先前的齊整,犬牙差互的交織在一起,每一個人都拼盡全力的去拚殺,像這樣沒有預備隊的全力投入,閩國這還是第二次。
尤其是盯著殖民地步兵,雖然經過了唐軍軍事訓練,但畢竟還差一些,每每搖搖欲墜的單薄方陣看的王玄策揪心不已,而且這種無力感幾欲讓他發狂,明明再有一支生力軍似乎就能贏得戰爭,但他連一千人都抽不出了。
戰陣下,李捷同樣也到了個極限,為了維持士氣,拿著那把彎槊一直拚殺到最前線,中原戰法的長槍大戟的確在群戰中很佔便宜,但畢竟敵軍太多了,他已經拚殺了整整一個上午,不光是李捷,閩王府三女將人人都是香汗****了戰袍,最深入敵境的閩王鐵林,已經虛弱到了可怕的臨界點。
「還不來,還不潰散!」焦急的念叨著,李捷立起步槊,狠狠向下一扎,下方好不容故意摸進來,想要偷襲的天竺步兵當即被步槊另一端尖頭紮了透心涼,蹬蹬腿了了賬,待李捷再一次放下長槊,迎面望去,頭頂交錯的箭雨,對面數不清呼嘯著殺來的天竺步兵再一次令他心急如焚。
就在敵我雙方都是拼了命的搏鬥在一起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戰場北部小山包後面,隱約中人頭攢動已經多時了,小山包上,幾個披著重甲的大漢跟隨一個老頭饒有興致觀望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