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隆隆的十六面巨型軍鼓聲音沉悶的如同悶雷一般滾滾而來,三十二個壯漢肌肉賁起,揮汗如雨的擂著牛皮大鼓,隨著鼓聲,校場上也捲起了漫天煙塵。
獵獵驕陽映照下,數不清的騎兵大喝著騎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如同滾滾游龍那樣迅速在幾里寬的校場中央匯聚成一個碩大無比的方陣,縱馬,停滯,一氣呵成,如同行雲流水般,就連看台上不懂軍事的江南世家官員看到這出彩的一幕都忍不住大聲的喝彩著。
就連李捷都滿意的點了點頭,關寧鐵騎,包含了原來的閩國鐵林大部分騎兵,關中世家子組成的三千三河騎士,移民而來的突厥人,鐵勒人,人,奚人,會騎馬的漢人,真是把閩國所有騎兵資源全都匯聚在了一起,組成了這一萬人的關寧鐵騎。
不要覺得少,這真是閩國的全力了,江南不比北地,氣候的差異養馬成本可高出關隴,遼東三層,除非李捷甘心用比驢大不小多少的巔馬或者倭馬果下馬,不然的話保持馬群種類優良就得花血本。
如今最令李捷自豪的就是,遠在汀州他建立了紅山軍馬場,存欄了三萬多匹馬,除了突厥馬和遼東馬外,還花大價錢引進了幾百匹大宛馬以及阿拉伯馬,尤其是阿拉伯馬,通過遠道而來的波斯商人運到閩國的十來匹,價格真是跟與馬身差不多沉的黃金一般貴了。
勉強做到一人雙騎,花了大價錢的新成立關寧鐵騎倒也不負李捷希望,隨著校場鼓聲隆隆,列成方陣的關寧鐵騎再一次散開成小隊,時聚時散,飄忽不定,進軍,撤退,衝鋒,都是靈活無比,秦懷陽,薛擎,藥格羅,大度設,從山地軍解放出來的完顏阿骨打,五員騎將一人親自指揮著兩個府,如同五條游龍那樣張牙舞爪,點將台上李捷一行觀禮者滿眼中就完全都是騎兵的影子了。
除了兩千用於破陣的驃騎兵,新成立的關寧鐵騎還是更趨向於輕騎兵,機動靈活與指揮順暢才是最重要的,演練了半個時辰陣形,重頭戲又上來了,隨著李捷含笑點頭,突然間,校場的一角大門就猛地被軍士拉開,一大隊黑黝黝的傢伙拿著一米多長的短矛嗷嗷叫的衝了出來,直撲正在演練中的騎兵陣去。
這些都是東南亞食人族,開拓菲律賓過程中免不了死傷,這一百來個就是吃了閩人的,這種部落閩國一律不招降,就地殲滅,俘虜也全都送到大競技場做角鬥之用。
要是進角鬥場這些黑人倒有一線生機,每個月最後一天,閩王或者一名閩王妃都會赦免打到最後一場角鬥賽存活下來的勇士為自由人,甚至授予武官,不過今天臨時心血來潮實驗軍隊,那就是他們倒霉了。
還真是意外了一下,挨著衝進來食人族的就是大度設的隊伍,但那僅僅一小會,隨著諸將一聲長嘯,兩千騎隊立馬就如同纏在一起的蛞蝓那樣化整為零,分散成了二十個小隊,堪堪擦著鋒利的矛尖過了去,驚險的一幕又是引得看台一陣叫好。
這還沒算完,大度設如何吃過虧(額,他吃虧時候好像不少……),又是幾聲牛角號的吹拂下,拉開了距離的大度設騎軍兩個府迅速擺成了圓陣反撲回來,草原人的咆哮聲中一時間箭如雨下,被圍在中央的一百多個食人族剎那間就成了刺蝟。
騎兵轉了一圈就飆了過去,一百個黑人卻始終屹立不倒,密密麻麻的箭矢支撐下血流下了一大攤,吸引了成群的蒼蠅,不過角鬥賽的刺激下哪怕文官都沒太感覺不適,對於血腥,閩國人的神經已經鍛煉的很粗了,有的只是對閩國大軍大聲的叫好。
看著得瑟拋著頭盔的大度設還有其他八個軍府不服氣的起哄聲,李捷禁不住啞然失笑,現在他是真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真的鐵勒大王子了,明顯受過教育,而且閩國在有交情的五原招兵都是困難重重,每次他卻能拉來好幾百的鐵勒人投奔,如今這只關寧鐵騎,三分之一還多都是由鐵勒人組成的。
不過就在大度設嗜血的興奮中,站立不倒的食人族群中忽然又是一陣蠕動,一個後背上紮了兩箭,更加殘暴強壯的食人族咆哮著衝了出來,明顯愣了一下後,偌大的關寧軍又是大片噓聲響起,頓時感到面子上掛不住了,拎著長刀,大度設咆哮著就衝了過來。
不過與此同時,看台上,長孫織忽然笑著舉起了她的格弓,另一頭,步兵長官薛禮也是一肚子不服氣擎起了長工,嗖嗖兩箭過去,拎著矛如同野獸一般的食人族頭領就猛地渾身一僵,下一刻,大度設的長刀這才兜頭砍下。
卡嚓,人頭飛起,巧妙地伸手接住後大度設卻直鬱悶,兩支箭,一前一後正好串眼而過,偌大的校場也被這精彩的箭技所震驚,片刻之後,如潮的掌聲這才從四面八方蕩漾了出來。
「你啊……」看著得意洋洋地長孫織,李捷禁不住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指著她說道:「那像個王妃啊,打打殺殺的成何體統。」
「那正好,就為郎君一將,跟著郎君衝鋒上陣好了。」長孫織倒是一點都不難為情,大大咧咧挺著小胸脯傲嬌昂著小腦袋說著。
「還有我。」
「還有我。」
暴力妞三人組,楊心怡與蕭蠻兒也是不甘落後的站了出來,這一回,李捷是真無語了。
看完了關寧鐵騎的表演,重新組建的閩王鐵林也是光榮登場,這一次的閩王鐵林擴充到了三萬人,由關隴軍官作為班底,大部分都是河洛流民成軍,堅韌的北軍就是比南軍魁梧瀟灑了許多,兩千多畬人軍府夾雜在其中大部分矮了一頭,也是隨即抽了一個大隊與食人族角鬥士相搏。
這一次,薛禮這傢伙又很不要臉的親自上場了,一柄方天畫戟輪的如同風車一般,這傢伙突入敵陣就斬殺了十多人,得意洋洋地在全軍面前炫耀了一通。
閱兵一直到了傍晚,諸將文臣們這才依依不捨兵歸於營,騎馬返回泉州城,就連李捷自己都是。
太有暴發戶感覺了,李捷頭一次這麼富過,一萬鐵騎,加一起六萬常備軍,這可是常備軍,專門殺人的,和他老哥李泰,李承乾,李佑的武士軍隊都不相同,就算武士也不是完全脫離生產的。
一百萬人的人口,六萬常備軍,還沒算上駐紮在各地落地生根的軍府,差不多十五抽一的比例,這個兵役已經很高了,還有養馬,對於財大氣粗的閩國也是個負擔,兩萬常備軍半獸人軍團還是倭國來的僱傭兵軍事上準備停當,李捷已經迫切的需要開拓新的土地與財源了。
「遣之,各方面準備如何了?」騎著馬一面走著,李捷一面還詢問著,也是頗為激情澎湃,王玄策立馬恭敬的拱手答道:「已經差不多了,就看咱們的敢死隊什麼時候回來了。」
提到這個敢死隊,李捷嘴角也禁不住露出了點無奈的笑意。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軍事改革的同時,情報方面閩國也是拉開了大網。
首先,來閩國做生意的天竺商人都倒霉了,幾乎每個人都被閩國秘密警察請過小黑屋蹲過,擔驚受怕之後又不得不接下來閩國的懸賞。
地圖!任何的天竺地圖,城堡,河流,山川,道路,軍事佈置,古籍,都可以換到可觀的免稅金額,這個時代商人可大部分沒有愛國一說,單從范黎伽造反,二十來個大唐海商居然依附他就可見一斑,閩國還能好點,李捷約束著他手下資產階級朝著一個方向而努力,天竺商人?見了錢比見了他爹還親,各類道路,軍事佈置,航線原來越完整的出現在逃過來天竺王子帶來的天竺地圖上。
情報是一方面,禮節也是重要一方面,華夏歷來講求名不正言不順,為了輿論需要,李捷又往天竺那個帝伏國國王哪兒派去了一隻大大的使團,就是剛剛說的敢死團了,或者說送死團更貼切些。
阿羅順都已經派兵殲滅大唐使節一次了,當然不在乎第二次,更何況這一次就是為宣戰做鋪墊,光是一個正使蕭盛已經做好了問罪帝伏國,激怒阿羅順,必死的準備,為了增強效應,李捷還把偌大的閩國,最能裝逼的幾個天才派了去,生怕送死不成沒了進攻借口。
提起這個送死團,李捷嘴角禁不住揚起了一絲詭異笑容愈來愈蕩漾。
世界之大,還真是奇妙,這頭閩國已經是傍晚,另一頭中天竺都城卡瑙季才不過下午時分,李捷問話的功夫一隊龐大的使團這個時候正好抵達了他的最終目標,一面唐字大旗引領下,被選為正使的鏗鏘儒生,五十來歲的蕭盛滿臉的肅穆,跟在他身後幾個副使卻吊兒郎當的特有損國格了。
「奶奶的,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不如馬尼拉呢,又上了武照這個小賤人的當!」滿是挑剔,武氏兄弟武元慶武元爽昂著一顆肥豬腦袋不屑的左右打量著,另一頭,長安紈褲屈突領,姜孜,楊世臣,李幾個更是不屑的哼著:「就是,這兒還不如泉州那嘎的,早知道小爺們說什麼都不離開長安,來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哎呦喂,靚妞!」
沒等抱怨完,六個副使突然眼前一亮,奔著明顯是某個天竺貴人家眷的軟轎子就奔了去,雖然做好了裝逼找死的準備,這一幕依舊看的蕭盛差不點一口老血沒噴出去。
閩王爺,您老臣選得什麼副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