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你確定蓋牟城附近唐軍隱匿了大批埋伏?」
新城中,一個令唐軍怎麼也想不到的人物滿是震驚站了起來,為了突襲蓋牟城,高延壽已經準備良久,甚至快把全部家當都押上了,臨出發前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遇上了這麼一個突發事件,可惜面對個高句麗五部之一的主宰大人,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高句麗武官騎長卻是滿臉呆滯。
「下官也不知道唐軍埋伏了多少人,唐軍簡直會妖法啊,下臣帶著軍隊追蹤小隊唐軍,剛殺到跟天,數不清的箭矢就四面八方射了過來,還有風雷聲陣陣,下臣的傷就是那時候受的,如果不是下臣跳馬及時,命就沒了。」
武官一個胳膊空空蕩蕩的,到現在都有污血滴下,臉上也是狼狽不已,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不像說謊,不過對於武官說的妖法高延壽卻是半句都不信,如此密集的箭如雨下,高延壽更傾向於大批軍隊的埋伏。
「對付一隻小部隊出動大軍,朔王李捷在想什麼?或者,他已經窺破了老夫的動向?」
喃喃嘟囔著轉著圈子,盯著掛在牆上的羊皮地圖,高延壽更加的舉棋不定,對於這位李朔王,他可是很重視,畢竟一日下蓋牟,終結谷不到一萬人擋住八萬大軍的狂攻兩個時辰,不論從謀略上還是軍隊素質上,李捷都顯露出他不俗的實力。
原本高延壽的計劃,趁著蓋牟城準備不足,忙著田莊化這一混亂時期突襲,一舉奪回蓋牟城,然後腹背夾擊遼東城下的李唐大軍,可惜李捷玩了這一手後,高延壽不敢再打蓋牟城的注意了。
一旦要是攻擊蓋牟城不利,唐軍棄遼東城,銜尾而至新城下,堵住後路,高延壽這收刮各城好不容易才收集的十萬大軍可就全都有去無回了。
「該死的中大兄趙賢,該詛咒的下大兄負鼎鄒!」想到這兒,高延壽禁不住再一次怒罵起來,如果不是兩人輕敵冒進,在遼東城下葬送了八萬大軍,二十萬人在手,高延壽何至於打的如此狼狽?
「唉,如今只有等候吾弟高惠真還有北部辱薩乙支歡的援軍了!」長歎了半天,高延壽卻也不得不無奈的做著這個決定,如今他是被唐軍凌厲的攻勢嚇怕了,哪怕手中有著十萬大軍,依舊沒有帶來絲毫安全感。
自顧自感歎了好半天,高延壽這才想起躺下還跪著個手下呢,從逃回來到現在,傷口連包紮都沒包紮一下,那武官的斷臂下面如今已經匯聚了一大攤的血跡,搖搖欲墜的跪伏在那裡,血腥味撲鼻下,高延壽厭惡的揮了揮手:「滾。」
如蒙大赦般,磕了個頭武官就趕忙退出辱薩府,這頭,高延壽剛想命令僕從把血跡打掃了,又是兩個傳信兵渾身是血闖了進來,剛一見到高延壽就噗通一聲跪伏在了地上哭訴道:「辱薩大人,楊小姐潛吾等來求救,唐軍四面攻城,遼東城已經岌岌可危了,請大人速發援兵!」
又是撲鼻而來的血腥味以及臭味,讓高延壽厭惡的皺了皺眉頭,強忍著把兩人打出去的衝動,艱難擠出了一張笑臉,假惺惺說道:「遼東城的困境本辱薩也是知道的,但苦於手中無兵啊,回去告訴楊小姐,讓她再堅持天,一旦北方軍隊或者南部軍隊援軍到來,本辱薩立刻率軍支援!」
「辱薩!」
哭喊聲迴盪在新城中,此時蓋州城李捷卻是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個決定就嚇得堂堂東部辱薩不敢動彈,府庫中,他也是忙忙碌碌的準備著出兵。
「老盛,你的三個團帶上,老劉的三個團也帶上,還有關中軍李敬業的軍隊,營州軍張夫的部隊,騎兵中讓藥格羅帶兵兩千,就這些了,發命令去吧。」又是裴瑩這丫頭代筆,李捷悠閒地說了一大通,然後輕飄飄揮了揮手。
無奈白了一眼自己這個懶郎君,裴瑩將份公文的墨跡吹乾,裝上封面就送了出去,這功夫,老楊翊卻是風風火火激動的闖了進來,離著老遠就抱拳說道:「殿下……」
「停,本王就帶五千人,蓋州城的擴建計劃批准了,人力從戰俘中抽調,糧食從家貴族哪兒徵收您老都自己看著辦就行了,短期內震懾了新城高句麗守軍,他們也不會打過來,房就安排薛擎,席君買大哥帶領本部精兵三千,呼圖呼失溫的一千騎兵去苦山山隘,鐵勒降兵皇協軍憲兵隊也任憑您老折騰,行了吧。」
愁眉苦臉蹦起來,沒等楊翊說呢,李捷已經關槍一般的蹦出去了一大堆,噎的老楊翊直翻白眼,好半天才醒過神來,無奈的一攤老手解釋道:「老夫不是來來勸誡殿下出兵的,殿下放心。」
「既然殿下授予老夫防禦蓋州全權,那這只火神槍班也歸老夫指揮嗎?」
眼看著老楊翊跟老頑童一般興奮的搓著手,就跟找到心愛的玩具那樣,楞了一下李捷這才恍然,感情兒這位一直輕視的老頑固也知道槍的戰果了。
毫不在意輕飄飄揮了揮手,李捷滿口答應了下來:「當然,火神槍班也是屬於留守部隊嗎。」
「如此多謝殿下了。」拱著手,楊翊就喜滋滋的往外走著,不料還沒等走出門呢,李捷打著哈欠又是嘟囔一句:「反正火藥這次徹底用光了,槍小隊也沒用了。」
腳下一踉蹌,老楊翊差點撞門框上……
當夜,濃郁的夜色中,五千步騎趁著夜色靜悄悄的溜出了蓋州城。
烏骨城距離蓋牟城並不遠,僅僅六十多里左右,卻比蓋牟城還要堅固,作為卡住遼東遼南的堅城,這裡足足駐紮了一萬大軍,山城更是建造在陡峭的山壁上,堆石為城,憑借一城,就阻隔開了遼南通往遼河的通道,不拔出這裡,糧道與後方安全都不能安全。
張亮這個門外漢偏偏對戰略地位如此重要的烏骨城視若罔聞,首先去碰堅固的建安城,哪兒可是南部辱薩高輝真的治所,重兵把守,僅僅一戰就傷了銳氣,到現在,張亮的六萬水師還窩在狹窄的沙卑城附近,跟遼南守軍打著游擊,嚴重貽誤了戰。
晝伏夜出,僅僅兩個晚上,李捷大軍就逼到了烏骨城附近,又是停了一天多,第三天晚上,李捷帶領屬下臣僚攀上了烏骨城附近的山峰。
不過居高臨下趁著夜色遠遠眺望著烏骨城,李捷麾下每一個將領都是眉頭緊鎖,就連連著打哈欠抱怨的李敬業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冷氣:「這也太險要了吧!」
夜色中,烏骨城如同一個躲藏在巖縫中的巨獸一般鑲嵌在長白山餘脈中,直接利用了左右兩條山壁懸崖當做了城牆,剩餘城牆沿著山脊修建,還分為內城外誠,城牆周圍無比崎嶇,密密麻麻的高句麗巡邏兵打著火把沿途巡視不停,憑借險峻地形,難怪能以一座孤城牽斷南北路唐軍的聯繫。
「殿下,這城,未免太險要了一點吧,哪怕咱們的軍隊都是精兵,憑借咱們的兵力,強攻此城也是太過勉強,徒勞浪費精兵而已,不若還是聯繫張亮大總管,兩面夾擊再做打算吧。」哪怕一向傻大膽兒的刀疤劉都忍不住抽著冷氣勸說著了,不過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李捷卻是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誰說咱們是孤軍攻擊這裡的!」
正說著,圍繞在烏骨城邊上山脈下的密林中,忽然一束光突兀的透了過來,精神一震,李捷輕鬆的笑道:「這不,援軍來了。」
怎麼都沒看李捷派人聯繫過,刀疤劉盛問劍個還真是滿腹驚奇,只有跟隨在李捷身後沉默著的王方翼透出了一絲瞭然,再去蓋牟城附近伏擊高句麗偵察騎兵前,李捷就已經把張二狗打發了出去,估計就是那位神奇的探馬校尉聯絡的吧。
一行人這是沿著密林小心翼翼的向發光處攀爬去,崎嶇的地形難走無比,幸虧前一世李捷為了野外考察,也算半個驢友,更是看了七十多集貝爺荒野求生的強悍人物,準備好的登山繩往樹上一拴,領著人就依次滑下了懸崖。
燈籠都不敢打,靠著微弱的蠟燭光芒,摸了半天,可算摸到了剛剛的閃光出,居然是個山洞,山洞口不少彪悍的玄甲軍士守護在前面,按照約定的暗號用蠟燭閃了閃,拖著鼻涕的張二狗立刻興奮的迎了來:「殿下,齊王已經等候多時了。」
默默點了點頭,領著一眾恍然的部眾,李捷信步的進了山東,洞中竟然裝的還是別有洞天,厚厚的簾子擋住了火光,然後個銅爐子發出熱乎乎的溫暖氣息,靠在銅爐子邊上的大床上,許久不見的齊王李佑卻是也拖著鼻涕裹著厚被,狼狽的模樣禁不住看的李捷啞然失笑。
「哥,小弟都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別袒露胸膛吹海風,這回好,風寒了吧!」對著狼狽的李佑,李捷禁不住打趣道,卻惹得李佑氣急敗壞一個白眼丟了回來:「老九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一封急信,本王至於帶兵馬不停蹄跑了一百七十多里路過來與你會合嗎?阿嚏~」
「行,是小弟錯了,這兒有些黑衣大食過來的煙藥,幫五哥您治治風寒,聊表歉意可否?」
「這還差不多。」眼看著李捷從懷裡掏出了一口袋煙葉子,李佑眉開眼笑的搶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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