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伸向她的手亦頓住,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出這樣的話,而她的表情更沒有任何的虛假做作。
他的雙眸中一直的淡笑亦僵住,眸子深處劃過一絲淡淡的卻分明存在的恍惚,「哎,髒成這樣了,不要也罷。」略略可惜的表情,手亦悻悻地縮了回去。
心凌暗暗鬆了一口氣,雙眸卻仍就狠狠地盯著他。
「你的表情真的很豐富,你的嘴巴也真的很厲害,這樣死的真的是太可惜了,不如你跟我回去吧。」雙眸中的笑意再次的淡開,漫不經心的聲音中卻隱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
心凌微微冷笑,「謝謝你的好意,不必了。」別說他並非真心,就算他真的要帶她離開這兒,她也不會跟他走了。
他一愣,望向她的雙眸中閃過一絲錯愕,「你可要知道,留下來,羿凌冽一定會殺了你。」他的語氣是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聲音中卻隱著淡淡的失望。
「我知道。」心凌直直的望著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退縮。
他再次愣住,「知道還要留下?」聲音中帶著淡淡的不解,有誰會明知死路一條,卻還要做無謂的堅持,「你以為這次羿凌冽會再一次的相信你嗎?再一次的放過你嗎?我要做的事,從來就不允許有半點的失誤。」
心凌冷冷一笑,臉上卻是一副凜然無畏的表情,「我知道他這一次一定不會再相信我,我也知道他這一次一定會殺了我。」話語微微一頓,唇邊扯開一絲淡淡的譏諷,「但我更知道,留下來,羿凌冽會給我一個痛快的,跟你走,便如同進了十八層地獄,從此便是無窮無勁的折磨,你覺得我會那麼傻的跟你走嗎?」
他先前一心想要置她於死地,而此刻卻突然改變了主意,說要帶她離開,只不過是因為她剛剛一些話挑起了他的興趣。
他雙眸微瞇,眸子深處卻閃動著一絲莫名的讓人看不清的異樣,「你倒是想的開,不過跟我走真的有那麼糟嗎?」仍就磁性中帶著沙啞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似乎隱著一絲陰沉。
「糟?何止是糟?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是我卻寧願選擇死亡,都不選擇你,你覺得這是一個糟字就能形容的嗎?」心凌冷冷的望著他,說出的話沒有給他留絲毫的情面。
他的雙眸明顯的一沉,卻又隨即染上淡淡的輕笑,「我既然選擇帶你走,自然不會捨得折磨你,而是好好的養著你。」半真半假的語氣,若有若無的探究,沒有人知道此刻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心凌一怔,望向他的眸中染起明顯的嘲諷,「像玩具一樣帶回去玩耍?像寵物一樣帶回去圈養?那樣的生活更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眉輕輕的上揚,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女人不是都想要男人養著的嗎?」在他眼中女人便是貪婪,虛偽的代名詞,對他而言,女人唯一的用處便是發洩…….
心凌的眸中燃起濃濃的怒意,這些男人到底把她們女人當什麼,「女人也有女人的尊嚴,女人也需要自由,女人同樣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屬品,女人同樣可以頂起半邊天。」一聲一聲的振振有詞的宣誓,帶著她的憤怒,帶著她的堅強,一字一字的擊打著他。
他猛然一滯,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雙眸中再也找不到那絲笑意,有的只是難以置信的震撼。
一個女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氣魄。
只是她嫁給羿凌冽的目的他卻很清楚,所以她的那些話此刻聽在他的耳中便有著或多或少的虛偽,「你嫁給羿凌冽,便是為了你的尊嚴,你的自由,你的幸福?」雙眸中再次閃過淡淡的譏諷。
心凌一怔,「嫁給他,非我所願,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屬於我自己的自由,屬於我自己的幸福。」聲音中有著無畏的堅定,卻也有著淡淡的嚮往,這的確是她最想要的。
「非你所願,你卻還是嫁了,你以為羿凌冽會放過你嗎?會給你那可笑的自由嗎?」他不由的再次譏諷道。
心凌禁不住白了他一眼,「他不給,我自己可以爭取呀。」她當然知道羿凌冽不可能還她自由,但她卻絕對不會放棄。
他再次愣住,「爭取?如何爭取?我倒是有幾分好奇了。」疑惑的眸子深處有著幾絲恍惚。
心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比如說想辦法讓他休了我,或者乾脆由我休了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很陌生,對他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但是心凌卻暢開心菲地跟他聊起天來,或者是知道了他想置她於死地的狠絕,便再也不必有什麼好顧及的了,亦或者是來到這兒這麼久,憋的太久了,想要發洩一下吧。
他再次滯住,雙眸毫不掩飾地驚愕地盯著她,「你確定你是女人嗎?」
心凌微微一愣,「當然,身心都是女人,這一點似乎沒有必要懷疑。」除非他眼睛有問題。
他的雙眸重新染上他慣有的輕笑,「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走,不就可以擺脫了他,可以擁有你的自由了嗎?」他說的很誘惑,似乎他便是救她脫離苦海的她命中的白馬王子。
但是心凌卻不會上他的當,「你覺得從一個狼窩跳入一個地獄是種解脫嗎?」不屑的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詆毀與譏諷。
他微微一愣,卻隨即輕聲笑道:「呵呵,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恐怖,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我現在心情不錯,倒是可以告訴你。」
他從來不會跟人提起他的身份,整個天下,知道他的人不會超過三個,此刻他卻有著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告訴她,關於自己的一些事情。
從他記事起,他便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顯luo真正的自己,只有這一次,莫名的,他隨著她的思路漸漸地剖析著自己。
這一次與她的對話,只怕已經超過了他一年內所說的話。
心凌卻絲毫都不領情,冷冷地說道:「對於一個與我毫不相干人,我沒有必要知道。何況知道了你的身份對我沒有半點好處,只會加快我的死亡。」
「女人,你的確很聰明,只是少了一些女人的溫柔與可愛。」微微怔了怔,仍就輕輕的笑著,似乎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女人的溫柔與可愛,我一樣都不少,只是要看對誰,對你,那只是一種浪費。」心凌不以為然地冷笑道。
他的雙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傷痛,只是太快,在這黑夜中難以捕捉,雙眸怔怔地望著她,似喃喃自語般地說道:「你說夜魅影是夜的影子,那麼我就是穿梭於這黑夜中的靈魂,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處不在。」聲音中竟然帶了絲絲傷感,有著一種讓人無法忽略的孤獨。
「那不成鬼了?」未加思索的話脫口而出,卻正是心凌心中的第一感覺。
他微愣,「鬼?」他喃喃的聲音中愈顯恍惚。
心凌微怔,不由的低聲嘀咕道,「鬼都比你可愛。」雖仍就是毫不留情的詆毀,她的聲音中卻沒有那種惡意的打擊。
聽的出她話中的微微變化,他的眸中再次染上淡笑,只是這次卻讓人感覺到一種真實,「你不怕鬼嗎?」他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說鬼可愛的,女人不是都非常怕鬼的嗎?
心凌怔怔地望著他,他此刻的笑真的很眩目,似乎有著一種獨特的誘惑,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我連你都不怕,還會怕鬼嗎?」她的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恍惚,卻沒有意識的這樣的他愈加的可怕。
看到她的恍惚,他眸中的笑意更深,「那你就把我當做厲鬼吧。」唇角微微上揚,眸子深處快速地閃過一絲滿意。
心凌一驚,這次回過神,不由懊惱地說道:「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明明是他說要告訴她,可是到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他眸中的笑意仍在,卻刻意地渲染著一絲曖昧,「你那麼想知道嗎?有機會一定會讓你親身驗證一下,我保證不會比夜魅影差,也不會比羿凌冽差。」
心凌微愣,隨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時,臉上不由的染上一絲紅暈,憤憤道:「下流。」
卻看見簇擁的火光快速地向這邊移動,心凌知道一定是羿凌冽他們找過來了。
他自然也看到了,「怎麼樣?要不要跟我走。」雖是疑問,他的聲音中卻有著一種篤定,他相信這次她不會再拒絕他了。
只是心凌卻又一次讓他失望了,想都未想,脫口說道:「不。」太過簡單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卻更突出了她的堅定。
他的雙眸猛然一寒,望向她時閃過明顯的陰戾,「好,那你就多多為自己祈禱吧,希望你夠好運,希望羿凌冽會有一絲的仁慈。」滿是譏諷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狠意。
看著人群越來越近,他快速地躍起,「心兒,你自己要多多保重,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刻意關心的話從他消失的方向傳來。
他臨走之前都不忘擺她一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