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洪江坐在偌大的奢華客廳的真皮沙發上,雙眸帶著淺淺笑意看著眼前站著給自己匯報事情的手下,「讓他在門口等著。」
西裝男子忙不迭點頭,隨後迅速退了出去,呆在這個奢華的地方,對很多人來講可能是一種絕對的享受,一輩子都不見得能夠在這樣奢華的地方帶上一會兒,可對於西裝男子來講,卻是一種折磨,絕對的折磨,一想到這個地方,他整個身體都是寒冷的,想著那看似平和實則嗜血的笑容,身上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自從老闆的女兒聶心妍跳下游泳池後,他們原本溫和善良的老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偏激,狠辣,做事不計後果,對他們這些手下,也是變得不近人情,稍微不注意,他們就可能遭受重罰,甚至直接喪命。
在他們這個地方,有錢有權就是天王老子,一條命算個什麼,只要你有錢有權,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別墅外面,慕昔年蹙眉看著走出來的西裝男子,當年跟聶心妍也算是朋友,因為她性格開朗活潑,心地善良,對於這樣的女孩兒,他多多少少不會不近人情,所以也曾來過聶家做客,誰知道聶心妍竟然喜歡上了自己,心中一直有著未婚妻的身影,哪裡還容得下其他女人,所以最終拒絕了聶心妍,誰曾想到,那個花一般美好的的女孩兒,竟然選擇用了那樣偏激的方式解釋了自己的一生,同樣,他也承認,對方用的這個偏激的手段,確實讓她深深存在了他的心底,如何都忘不了。
「老闆讓您在外面等著。」西裝男子微垂著頭,當年因為聶心妍的關係,他也認識慕昔年,沒有架子的一個人,身上更有中令人信服的氣質,說不出原因,反正他覺得站在他面前,或者聽他的每一句話,他都願意去相信。
「那我也只有得罪了。」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西裝男子,閃電般出手。
西裝男人奮力抵抗,可最終卻被打倒在地。
而跟在慕昔年身邊的幾個男男女女這一刻也動了,每個人的身手都乾淨利落,對於衝過來的別墅保鏢,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冷漠,絕好的身手,讓別墅內大批的保鏢衝上來卻於事無補,一個個迅速倒地,幾個男男女女將慕昔年圍在中間,很快慕昔年的周圍就空出了大片空地。
徑直推開大門進入客廳,看著坐在沙發上抱著相框發呆的老人,微微一頓,可最終還是開口,「聶先生,我們之間的恩怨,為什麼要遷怒無辜的人?」
「你也知道無辜的人?」聽到這話,聶洪江抬頭嘲諷的看著慕昔年,一雙眸子裡是濃濃的恨意。
當然知道慕昔年這話指的是什麼,蠕動著唇,「她人在哪裡,希望聶先生別讓我難做。」
「難做?當年那樣的事情你都做了,現在害怕什麼,難不成怕妍妍的鬼魂來找你算賬,指責你在她死後還要來欺負她在這世上僅存的至親?」聶洪江雙眸佈滿嘲諷,嘴角勾起,聲音字字錐心。
「你明知道,當年的事情,我也很通信,心妍的性格太偏激,我一直將她當作妹妹的,你當年也問過我不是嗎?」看著聶洪江,這個老人對於女兒的喜愛,他一直很清楚,所以當聶心妍選擇了那樣偏激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後,老人有了劇烈變化,做出那些殘忍的事情,他最終也都是隱忍不發。
他承認自己在一些方面很自私冷血,他不是大無畏的英雄了,不再是前世那個無私的神醫了,這輩子他只是個身份普通的人,他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那些大義的事情,也開始讓他越拋越遠了。
想到曾經那些被無辜害死的人,心裡,突然湧上了濃濃的痛意,如果,當年他阻止他,是不是,後面就會少很多無辜人送命了?
「怎麼了,現在後悔了嗎?」看著慕昔年的表情,真皮沙發上坐著的聶洪江頓時笑著道。
抿唇,深深看了一眼聶洪江,距離上一次見面,也有兩年多了吧,他蒼老了很多,聶心妍是他唯一的女人,當年他認識聶心妍的時候,就知道聶洪江有多在乎他的這個女兒了,心裡,其實也有些歎息的,當年的事情,就算後悔,也不可能重來了。
「我要見她,帶我去,行嗎?」雖然他知道那個地方,可卻不能貿貿然過去,因為那游泳池的周圍,埋滿了機關和炸彈,只要是沒有經過聶洪江同意擅自闖進去的,聶洪江就會啟動機關,總是魚死網破,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顧惜朝就在那裡,他雖然想要闖進去救人,但卻不能這樣衝動,真的惹怒了聶洪江,他相信那個機關絕對會被啟動。
「你也知道顧忌了?怎麼沒想著直接衝過去?」說著,伸手摸了摸照片上女兒的臉,滿臉的愛憐,「你知道嗎,我女兒對你癡心一片,她那麼喜歡你,為什麼你要這麼狠心拒絕她,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她,她還那麼小,她還有大好的人生,可就是因為你,毀了她原本美好的一生,你就這麼冷血,你不會愧疚的嗎?」
聽著後面已經沙啞聽不出具體內容的聲音,慕昔年雙手緊握,面色越發嚴峻。
「你知道她當時很冷嗎,你知道她當時很難受嗎,你知道當時她最希望的就是見到你嗎,你知道臨死之前她給我寫的遺書內容嗎?」越說到後面越激動,隨後連忙摀住自己的心臟位置,面色也開始變得青紫。
看著聶洪江這樣的變化,慕昔年嚇了一大跳,連忙走過去就要給他檢查身體。
可馬上他就發覺到了不對勁兒,想要躲開聶洪江對他的舉動,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針筒直接扎進自己的皮膚,隨後,他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飄渺,腦袋暈暈乎乎,渾身軟綿綿連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耳邊,響起聶洪江冷酷的聲音,「帶著他,跟我走。」
感覺自己被人背在了背上,聽著對方沉穩的腳步聲,慕昔年已經猜到了這兩個人應該就是跟了聶洪江多年的貼身保鏢了。
心裡苦笑,明明知道聶洪江這個人的深沉心思的,這幾年的聶洪江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心地善良的人了,自從女兒的消逝,讓他整個人都沉入了黑暗中,變得心狠手辣,殘忍血腥,如今香江的豪門望族,沒有人敢跟聶洪江這樣的亡命之徒起正面衝突,畢竟,橫的怕不要命的。
顧惜朝腦袋混混,眼前已經模糊一片,可卻在這個時候,她隱隱看到了幾道人影朝著她這邊走來,吃力的咬了一下唇,痛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可眼前仍舊模糊一片,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就是覺得來的人裡面,有一個給她很熟悉的感覺。
隱隱,她似乎聽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聲音,也好熟悉,只是,好無力的感覺。
偏了偏腦袋,半天之後,沙啞難聽幾不可聞的聲音從顧惜朝的喉嚨裡而出,「慕—昔—年?」
「嗯——嗯。」見顧惜朝竟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慕昔年心痛的差點兒落淚,這個丫頭,到底是受了多殺苦,竟然被人這樣綁著,他隱隱能夠猜到,聶洪江這樣綁著她吊在泳池上方的原因了。
「你別亂來,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吃力的一字一句用力的對著聶洪江警告道,雙眸變得猩紅。
如果慕昔年表現稍微淡定一點兒,可能聶洪江還不會這麼生氣,他越是這樣在乎,他就越是生氣,憑什麼他女兒得不到的其他女孩子就能得到,就算對方無辜,可要怪也只能怪慕昔年,誰讓他喜歡上了她們,所以,他們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來祭奠他可憐的女兒。
「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放過我。」自從女兒死後,支撐他活著的念頭就是替女兒復仇,跟慕昔年做對,這輩子,絕對不會讓慕昔年幸福,這輩子慕昔年都休想有自己的感情,誰讓他害得他的女兒那麼早就沒了,如果不是他,他女兒現在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做著一個最幸福的小公主。
「你要幹什麼?」慕昔年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雙眼直直看著身邊的聶洪江。
「我要幹什麼,你看著不就行了?」說著,又對著懸在泳池上方的顧惜朝輕言的道了句,「我女兒一個人很孤單,你也去陪陪她吧。」之後,就脫下手裡的一枚寶石戒指,朝著泳池內扔了下去。
「轟——」巨大的聲音,是游泳池內的水突然爆開,緊接著,就是原本吊著顧惜朝的那根繩子猛然斷開——
「不——」血紅的眼睛瞪著眼前的一幕,慕昔年感覺整個心臟都爆開,疼痛直到麻木,心裡難受得想要一刀結束自己,可他卻只能無力的癱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看著這輩子他信誓旦旦告訴過自己,要用生命來保護的女孩兒,在自己的眼前,直接落入泳池內。
身體狠狠砸入泳池內,顧惜朝也是滿眼驚恐之色,試圖掙扎開繩索的束縛,可卻無能為力,只能感覺無數的水湧上她的口耳鼻,她張嘴想要呼救,卻有越來越多的水朝著她用了過來,她大力的掙扎,卻如同困獸,繩索仍舊緊緊捆綁在她身上,沒有絲毫鬆動跡象。
耳邊,她隱約聽到了一道撕心裂肺的男音在嘶吼,那聲音雖然不大,可給她的感覺卻彷彿要穿破天際,悲痛感讓她的心也忍不住劇烈疼痛起來。
難道,真的要喪命於此了嗎?
一直越來越模糊,終是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由無數的水朝著她的身體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