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廂,上官琦陪挺著大肚子行動不便的沈晴聊天,沈晴問她有沒有在旅途中遇到有趣的事情,上官琦想了想,說:「在奧蘭多莊園酒店遇見一場準備舉行的婚禮算是有趣的事嗎?」
沈晴笑說:「遇見婚禮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沒能親眼見證這對幸福的新人,我很快就離開了奧蘭多。」
「遇見籌備的婚禮,你是不是感到有所遺憾才急著離開?」
上官琦搖搖頭:「不是,只是想回來了。」
「那就是心有所觸了,我聽雷他們說,你與磔之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雖然我並不清楚都發生些什麼,但是,還是想問,放在心底裡的那些糾結,你真的可以都不在意了嗎?」沈晴的問題非常認真嚴肅,認真得,都讓上官琦有種錯覺以為,她什麼都記起了。
上官琦靜默的看著她,看了很久,終是移開視線,默默的開口道:「如果一定要有個答案,那麼,我的答案是我現在找不到答案,但是我想用一生的時間去找。」
沈晴看著她,良久沒有出聲。
「沈晴,你有多愛我哥,我就有多愛磔。」雖然好像不是一個等式,但,這也許是她目前能給出最好的回答。
「我和你哥,都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會幸福的。」
「磔……」
「嗯?」
「磔他真的很愛你。」沈晴本來還想說點什麼,想想,還是算了。
「我知道。」
……
兩天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艾克斯,處理完工作的顧惜也獨自趕了過來,當然一同過來的還有消失兩天不見的境生和瀧澤。
兩人一見左野磔,就跟左野磔去報告工作。
「他還是那麼專注於工作嗎?」木野望看了看匆匆走掉的左野磔的背影問身邊的女子。
「男人專注於事業沒有什麼不好。」上官琦給自己倒了杯水,轉過身來笑道。
「決定了,以後可能沒有辦法再任性了。」木野望理性的告誡道。
「我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了,熱愛事業,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得井然有序,無論出了什麼狀況從來都不需要我擔憂……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兩個人相處,不都是彼此磨合嗎?
「他只是死撐而已,他沒你說得這麼強大。」木野望從冰箱裡拿出兩格冰塊,轉身出去。
「我知道。」
……
「佩兒睡了?」
上官琦剛從房間出來,就在走廊上遇見也剛從房間出來的顧惜:「剛睡著,靜靜呢?」
顧惜笑笑道:「哥哥在給她講故事,我就先出來了。」
「真好。」有兒有女真好,顧錚都會帶妹妹了。
「嗯,是的,有兩個孩子真的很好,你也趕緊吧。」
「我們……不急。」
「磔還在忙?」顧惜試探性的問,其實她想知道,左野磔到底跟上官琦說了沒有,總不能真的到明天的婚禮上,才告之她舉行婚禮吧?
「嗯,在忙。」
「你知道他在忙什麼嗎?」
「我從來不會過問他的工作的事。」
「他還沒有告訴你?」顧惜訝異,婚紗都送來了,子若及工作人員都在緊張佈置現場,子若剛剛打電話回來說,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明天十點一定能夠準時行禮。
「告訴我什麼?」
顧惜忍了忍,差點就吐口而出,幸好左野雨剛好出現。
「你們怎麼站在走廊上聊?」左野雨走過來。
「沒事,就聊兩句。」顧惜面向左野雨,半秒,又轉了回來面著上官琦:「算了,我忍不住了,小琦,你明天要舉行婚禮,我知道磔一定還沒有跟你說,所以,你現在得洗洗睡了,要不然皮膚會不好。」
上官琦驚訝!
「舉行婚禮?!!」
「我哥還沒跟你說嗎?」這下連左野雨都震驚了,沒說過要隱瞞到行禮前啊,哥說到了艾克斯就告訴小琦的。
「沒……他需要跟我說什麼嗎?」上官琦傻掉。
「你自己當新娘子……撇開你三年前註冊那個簡陋的儀式不算……你不會真的連你要結婚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吧?兩天三夜,你和我哥日夜相對,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上官琦再度搖搖頭:「他沒說,可是你們有提及過嗎?」她以為,左野磔之所以呼朋喚友過來,只是純渡假。
「我就說,以磔的個性,怎麼會好意思承認自己在偷偷準備這一切?」顧惜歎氣。
果然是這樣。
左野磔的行事作風還是左野磔式。
「可是,他真的沒有跟我說,你們搞錯了吧?這怎麼可能?」他剛剛明明是去工作,她還聽見瀧澤說中東什麼什麼項目的事。
顧惜剛準備開口說什麼,左野磔就從書房裡走了出來,她索性閉嘴,等男主角過來。
「你們在聊什麼,怎麼都站這兒?」
「隨便聊兩句。」顧惜笑笑的拉走左野雨。
「怎麼站在門口?佩兒睡了?」
「睡……睡了。」上官琦覺得事情太過突然,她感覺好像做夢一樣,這世上大約沒有像她這種每次都是糊里糊塗的把自己嫁掉的人了。
「你怎麼了?」左野磔拉開房門,抬步進去看女兒。
上官琦跟在身後,張張唇,又張張唇,終是問:「磔,明天……我們舉行婚禮,是真的嗎?」
左野磔站定,片刻回過頭來,看定她,想了想才說話:「你願意嗎?」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願意嗎?」左野磔還是看定她,眸光變得有些幽幻。
「我們……沒離婚。」
「你不喜歡舉行婚禮嗎?」還是,還是要離婚?他知道是急了點,在他們的愛情經歷這麼多的風雨之後,在新添的傷痕未完全痊癒之前,他知道舉行婚禮對她來說意味著從此身份改變。
但,這是他目前逼切想要的,他想要婚禮,他想她在他的身邊。「家裡人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對不起我事先沒有徵求你的意見。」他看著她,眉間隱約有些薄蹙。
「我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它不是真的。」上官琦至今仍認為自己是在做夢,這個夢曾經多遙不可及,它說實現就實現了,真的很虛幻。
「為什麼覺得它不是真的?」左野磔抿抿唇,手指隱隱有些微微蜷縮起來,他其實也有些害怕,害怕他苦心準備的一切,換來她的拒絕。
現在,她已經有資本去拒絕他了。她不再是等在原地的那個十六歲的女孩。
不是那個永遠微笑看著身邊好友一個個穿著聖潔婚紗幸福的走到紅毯那端,眼眸裡卻流露著不經意的渴望的女子。
她現在,已經可以放開他的手遊走天下。
上官琦走了過去,伸手摟著他的腰:「因為它曾經那麼遙不可及。」
「跟我結婚,對你而言,有那麼遙不可及嗎?」左野磔抬手攬住她,言語間有些心痛,他從來不知道,這些年他兒戲般的求婚大典,曾傷害她這般深。
「嗯。」上官琦把臉埋在他的胸前,想起這十四年的點點滴滴,想起過往的種種,誠實而心酸的回答了他的這個問題。
十四年,她是她所有好友中最早戀愛的人,卻是最遲結的婚,說不渴望婚禮是假的,一生人只有這麼一次,她卻草草完事。
「我知道,我們現在把什麼都埋在心裡,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只是為了努力的重新開始……我真的以為我們還要花很多很多的時間,才會解開心裡的疙瘩與誤會,我沒有想過還會有婚禮,真的,沒想過還有婚禮。」以致,她在奧蘭多看見工作人員在籌備自己的婚禮,還沒發現。
其實她只要過去問一下,就會知道這個婚禮是為她自己而籌備的。
左野磔聞言心裡很難受,他吻著她的發,糯糯的說:「對不起,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你,沒有人明白,你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
自從想起過往的一切之後,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親朋部屬都對他說,他想起來一定會後悔。
這些年,他是怎麼去找上官琦的,他沒有一刻忘記。他在奧蘭多的屋頂,整夜整夜的看星;他在內羅畢的酒店裡對著洗手台一站就是大半天;他在首爾江北別墅,神經質的站在湖的對面看那座漆黑的花房;他跑去聖彼德堡,一條街一條街的尋過去,只是為了找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中國女子……
他都想起來了,他全部想起來了,但是她卻再一次走了。
這一次,她沒帶走任何的通信工具,連她父親,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因為她的行蹤在飄忽,每個地方都不會停留很久,才追蹤到,她就已經離開那裡了。
他的心是慌的,他怕她一去不復返。
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仍舊表面維持冷靜地去追蹤著她的去向。
他怎麼會不愛她?她就算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給她,憑什麼以為俱俱一個婚禮他吝嗇給她?
「你願意嫁給我嗎?還是沒有動人的求婚,你還願意嫁給我嗎?」他問,聲音充滿不確定。
「左野磔也有害怕的時候嗎?」她從他懷裡抬起頭,仰眸深看著他。
「有的。你還願意嫁給我嗎?」他再問。
「願意,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