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程總,琦小姐。」他站定在各位的面前,一一跟幾個人打過招呼。
「都準備好了嗎?」左野磔抬眸看向瀧澤,這個為他鞍前馬後十數年的手下,凡事都處理得盡善盡美,還耽誤了自己的終身大事,他看過他的所有資料,包括他與安琪之間的事情。
他想,他也許該為這個勞苦功高的部屬做些什麼。
「都準備好了,如無意外,與程總的洽談會在四點鐘準時舉行。望少在法務部開會當中,今天下班之後他將飛返法國。另外,慧小姐說她要陪同德國客人參觀科技公司,來不及返回參加記者會,問你一個人可不可以應付。」瀧澤現在都不需要依靠pad來記錄boss的行程,他現在的職權更大,所負責的事務也越來越多,但幾乎從未出過什麼差錯。
左野理慧善於放權,瀧澤也把一些原本他也負責的事情慢慢交到境生的手上,實際上也是在訓練境生。
「沒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先帶程總和琦小姐到小會議室,然後把我今天早上要你準備的東西送到我辦公室來。」
瀧澤聞言,眼裡閃過一些探究,可他終究知道自己的身份,沒多問:「程總,琦小姐,請到這邊來。」他親自引路,也免去旁人的猜想,人越多的公司,八卦越多,雖不敢當著高管的面說,但風言總是蔓延得很快。
左野磔由境生推回自己的辦公室內,失憶後第一次回來,沒有半點的陌生,天生相熟的感覺。
他在這裡工作了多少年,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太年輕就得到了很多人窮其一生都不可冀及的一切,攀到事業的最頂峰,完全只是因為他姓左野,有袓蔭庇佑。如若不然,他也不過是這高樓底下,芸芸眾生中,奮力往上爬的一員。
他只是生來就有別人幸運得多的運氣,他的出身,帶給他太多的榮譽感。
瀧澤重新回到總裁辦公室時,左野磔正背對著他,坐在輪椅上面向幕牆,遠眺窗外風光。
「總裁。」瀧澤走到他身後兩尺的方向停下,輕聲叫喚了一聲。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我為什麼剛被程致遠搶完生意,又約他商談y國能源開發是嗎?」左野磔沒有回頭,眸光依舊投落在無限遠的地方,彷彿遠處有極吸引他目光焦點的東西,他的聲音悠遠而飄渺。
「是,我不明白。」y國那邊油氣開發也正開始步入正軌當中,根本不需要程致遠來插一腳。
而程致遠早在狙擊t國期股匯的時候就撤出y國能源開發項目,朱子橈當時為了幫他,把他的資金全部撤離,現在那邊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剛得到消息,中東那邊的局勢很快便會出現變動,程致遠此前操縱的游資大部份來自中東,他有很深厚的人脈,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優勢,而我們對他來說,則有油氣開發的經驗。」左野磔收回視線,轉過輪椅面向他。
境生正好拿著一大疊影印好的資料進來:「磔少,已經全部打好了。」
左野磔接過來看了兩眼,合上遞交給瀧澤。
瀧澤伸手接起,低眸翻閱起來,他不得不再度驚歎左野磔的能力,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到這些,又怎麼得到這些消息的,要知道,這根本不該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做出來的企劃書。
「你怎麼會……」他合上件後,還是極為驚訝的問道。他怎麼有時間去找出這些資料?
「我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左野磔知道他想問什麼,但他沒回他的這個問題,而是轉了個話題。
「因禍得福?」瀧澤沒能聽明。
「安東尼前晚打電話給我,告訴了我這個絕密的消息,並為我引薦了新上任的能源部長,說這當是給安琪差點害我掛掉的賠罪。我分析過,覺得可行性很高,不過這次的油氣開發不在海上,而是在陸上,情勢更複雜,但投資回報率頗為之可觀。」左野磔費了很多心思去查閱大量資料,如果跟程致遠談妥,彼此放下成見,共同尋找新的投資項目,總比鬥個兩敗俱傷的要好。
現在很多生意都不好做,好做的生意風險又大,他們誰也不可能獨自啃下這塊肥肉,找人分攤風險是必須的。
他不相信近年繼續程氏控股,從對沖基金脫離開來的程致遠會不動心。
「我明白了。」聽到安琪,瀧澤靜著眸子,並沒有多說什麼。
說起來,安琪回去已經快一個月了,兩人再沒有聯絡過,他還記得,她走的時候,回頭深看了他一眼,那哀戚的眼瞳,他偶爾想起,還是覺得心臟某處,有些揪揪的疼。
左野磔出了這事,對安琪的打擊很大,據說,她回去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瘋瘋鬧鬧,不再愛笑。
她家人幫她辦理了休學手續,目前還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完成未完的學業,他沒去問,也不能去問。
「只是一種投資手段而已。」左野磔似是在解釋為何會選擇程致遠作為合作夥伴,他還是以前理性睿智的左野磔,公事絕不會混上私事,找他,是因為他自身的人脈有優勢,尼爾就是中東某國的王子,國家不大富得流油,個人資產也不在話下。
「我相信你的戰略眼光,只是……」瀧澤看了看門外,意有所指。
「我相信她。」左野磔此刻恢復了理性,無謂的醋意只會讓自己越發的不冷靜,這些天,他也許做錯太多的事了。
如果上官琦真的要選擇程致遠,她根本不用親自回來,而程致遠也絕對有能力不讓他靠近他們母女。
他冷靜下來,想的東西更加明晰。儘管,他心裡還是極不願意讓上官琦與程致遠單獨見面。
他再冷靜,也會禁不住的猜測他們到底在聊什麼,為什麼會聊這麼長的時間?他從她轉身去往小會議室那刻開始,就不住的胡思亂想,不得不找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於是,便打發境生去打印能源開發的材料,為一會與程致遠洽談作準備。
很怪異的關係,他們很快就從情敵,對手,轉變為互為依存的關係,而他選擇的這個合作夥伴,還對他的妻子虎視耽耽。
「程致遠好像比以前改變了不少。」一直沒說話的境生此刻插話。
「沒怎麼感覺,對琦小姐可能換了更迂迴的方法。」瀧澤不認為一個人的本性會改得了哪裡去。
「我好像忘記說一件事。」境生想起了一件好像與大家沒有什麼關係,但又好像有點關係的無關疼癢的事情來。
「什麼事?」瀧澤皺皺眉問。
「我前天看見初音小姐來接徐承哲出院,後來,他們一起進了一家酒店。」這件事情,他怎麼樣怎麼奇怪,他們兩怎麼可能是一對,完全不搭調。
「初音搭上徐承哲並不奇怪。」左野磔並不覺得這是件什麼事,徐承哲是程致遠的手下,初音綺羅跟韓寧又是不知道到什麼程度的朋友,引薦後相熟。
瀧澤看看boss,這也知道?他這兩天到底溫習了多少資料啊。
左野磔知道他的疑問:「前兩天,韓寧在咖啡廳裡潑了小琦一杯水,我查了這個女人的近況,知道了一些事。」
他輕描淡繪的說道,本來就知道的事情,只不過是暫時忘記而已,他又不是傻了。
「我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女人搭上程致遠的部屬很不對勁?」境生這次的直覺倒是很準。
「初音要跟誰在一起與我們沒有關係。」瀧澤說,只要她不招惹到他們就可以了。
「我一直覺得她不懷好意。」境生對這個女人敬而遠之,特別是她明明跟薇拉在一起,竟不打電話跟他們說一起,害他白找了兩小時。
「別人的事情,我們不用去管。」左野磔對此毫無興趣。
……
另一邊廂,上官琦等瀧澤離開以後,才轉過身來。
她知道小會議室裡有閉路電視,她與程致遠的一舉一動,左野磔如果想要知道,都會看得一清二楚。
她面對高她一個頭的程致遠,皺皺眉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只是想聊聊。」
「可以打電話給我。」
「打了,你沒接。」程致遠把問題丟回給她,他有打電話給她,而且不止一次,是她不接,才導致他直接找上門來,反正他也得親自走一趟左野集團不是嗎?
「聽說,你剛從他的手中搶了一單生意。」上官琦轉過話題,意思不言而喻,她現在還是左野磔的妻子,他們這樣見面是不妥的,尤其還在這個敏感的時期。
她不得不佩服左野磔的周到之處,上了頂樓,最多的風言傳播,也找得到源頭,相信不會有蠢材願意冒犯。
「就當是他給我這三年代他照顧妻女的謝禮吧。」
上官琦一時沒接話,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當然不明白,他這次來是衝著另一個超級項目而來,如果知道,肯定不免又嘲笑自己一番:她每一次,都比不過程致遠眼中的所謂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