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琦冷定的凝看著他,眼瞳靜始止水:「左野先生,我不想讓佩兒看到我們在吵架。」
她轉過身,逕直往一個方向走去,左野磔幾乎在她轉身的同時,異常迅速的從單人沙發上直起身來,長臂一伸,把她拽了回來,直接鎖入懷中。
上官琦撞疼的鼻樑,抬眸怒瞪著他。
左野磔眼眸一瞇,洶湧的情緒帶著驚濤駭浪鋪天蓋地的狂捲下來。
上官琦根本來不及反應,已被他暴烈的咬住了唇瓣。
是的,他咬。
這三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她一點都不知道,他此刻有多用力吮吻她的唇,他曾所忍受的思念就有多刻骨。
每三個月,他就會飛一趟肯尼亞,他希望她會奇跡的出現在哪兒,他希望她橫穿歐亞大陸之後,會回到那個有著美好與傷痛的記憶之城。
他以為,她是念舊之人,會巡著記憶一座座城走過去,回到最後最美好的時光。
但她沒有,她從來沒有回過那兒,他派守在那兒的人,從來沒有發回過一丁點兒關於她的消息。
她躲在慕尼黑的一個小鎮,直線距離慕尼黑不足一小時的車程,德國是他這三年去得最多的國家,因為em電迅業務拓展迅速,他這樣一次次的與她錯身而過。
事業是越來越順,順得他有些不可思議,什麼都手到擒來,得到越來,人越來越空虛。
有時候,他開著開著會,就突然恍神,半晌回過不來,直至秘書在身邊小聲提醒。
然後,就突然連續幾天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他飛了奧蘭多,那個他為她打造的家,那裡有著絕美的彩虹花田,有四季恆溫的人工溫泉,有令人陶醉的夕陽黃昏。
但是,沒有他所想擁有的屬於自己的家。
沒有。
他在屋頂整夜整夜的看著星辰,想著此刻她一個人在天幕下的哪裡,想得整顆心都空掉。
他是想去忘掉這個人這些事的,但他努力了卻仍舊無法遺忘,他用工作來麻弊自己,卻發現自己越來越刻骨的思念她。
他沒有辦法,他知道自己畢生都被這個叫上官琦的不知道有什麼好的女子擄獲了。
他凶狠的咬她,他不會忘記那些不眠之夜,他是怎麼把夜等白,她一次又一次的從他的身邊逃離,從他生命離場,他左野磔如果這一一生再讓她逃走一次,他就不叫左野磔!
上官琦劇烈的推搡著他,他不屈不撓,嚴密地堵住她的嘴,鐵臂緊緊把她封鎖在懷裡,他要吻,她不讓,可是又擺脫不了,一個反抗一個鉗制,兩人一直糾纏,撞到櫃子上,嘩啦一聲,什麼東西摔了一下。
上官琦嚇了一跳,擔心會吵醒女兒,一驚慌,左野磔不管不顧乘機掀開她的齒關,舌尖糾纏追逐著她的舌頭。
他們糾纏至牆角,他把她強硬的抵在牆壁上,他的手從她的腰側探了進去,掌在胸衣邊緣來回摸索,撩撥著她的呼吸。
他從她的頸側抬起眸,輕吻著她的唇。
她渾身都軟了下來,她握停他的手,仰著他懸空而下的灼灼視線,沒有說話,但是卻有詢求的意味。
他的手覆在觸感良好的胸口之上,聚攏的胸衣,包勒出深深的溝壘,邊緣膚質如絲般柔滑,像從前一樣,幾乎沒變。
「這是什麼?」他修長的手指,停在某一個位置,那裡有輕微的凹突。
他幾乎想要掀開她的衣服去看,卻被她握住他的手,他們再不該這樣下去。
「纖維斷裂而已。」她拉下他的手,雙手微顫的貼著牆壁。
她不想承認,自己身體的自然反應,她是一個正常的成年女子,他知道該如何撩撥一個三年沒有情事經歷的單親媽媽。
但她不想。
不想發生這麼悲劇的事情,然後一切如果。
他需要的話,可以再要任何人,只要他想,只要他要,她相信招招手,什麼女人都會有。
「什麼纖維斷裂會在胸口之上?」左野磔蹙了眉,緩緩的鬆開她,不再沉沉的壓迫著她。
上官琦低眉壓下,無所謂的說:「孕激素所致,懷孕時短時間里長胖留下來的瘢痕,又叫妊娠紋。」
佩兒在她肚子裡時,因為前期她過於消瘦,而導致一直偏小,最後的幾個月裡,她聽從醫生的吩咐,開始不惜一切的補胎。
她的體重也從孕前的八十七一直升至一百三十多,為了胎兒的健康,她沒有使用任何預防妊娠紋產生的藥物。瘦下來時,肚子是花花碌碌的瘢痕,是佩兒來時送給她的禮物。
所以,她已經沒有吸引力了,最引以為傲的身材,因為暴胖暴瘦,留下一處處難以消除的妊娠紋。
左野磔沉鬱著目光,長時間的定落在她半垂著的翹睫之上,再一次開口問他之前想要問的問題:「為什麼不回來?」
為什麼寧願一個人在外流浪受苦?
他心疼的伸手撫向她的臉,她偏頭過去,遠遠的把視線定落在遠方。
他仍舊倔強的把手撫向她,輕帶著她尖尖的下巴轉過來,讓她能夠認真的凝望著他深切的眼神。
「我們共同撫養佩兒。」他說。
他買的那枚戒指,是送給她的禮物,是一種承諾,但是,他們之間,似乎與戒指有關的回憶,都是不好的回憶。
「可以,這不妨礙我們離婚。」她強硬的說。
「我不會與你離婚。」
「我會。」
「你不會。」他一瞬不瞬,似是想要辯別她的口是心非。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你捨得佩兒嗎?」他問,這是她的軟肋,他知道她一定捨不得佩兒。
上官琦抿抿唇:「佩兒不應該被扯進我們的關係中。」
「那麼,你為什麼要生下她?你既然離開得這麼決絕,這輩子都不想與我牽連,你為什麼還要生下她讓她阻礙你的新生活?」
如果沒有佩兒,她可以更徹底的與他結束關係。
上官琦被問無言,她默不作聲,找不到一個標準的答案回答他,為什麼她要生下佩兒。
「告訴我。」左野磔反問,嗓線如深水,幽靜悠遠。
上官琦垂眸思忖許久,終是緩緩啟唇:「我很累了,我已經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都交給了一個男人,得到的卻是無盡的傷害,我再無心力去跟一個商界奇材在戀愛當中鬥智鬥勇。跟你一起的十幾年,已經耗光了我愛人的全部能力,我不想再這麼毫無生氣的過活。」
她抬起眸,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離開你,是我做過最好的決定!」
左野磔心臟泛起尖銳的痛疼,她的話,頃刻之間擊得他整顆心支離破碎,又如薄刃飛閃而過,劃拉出一道永不癒合的傷痕,久不見血,卻是最殘忍的刀法。
他緩慢的站直了身,眼神滿是受傷。
「我希望你能夠放過我和佩兒。」她徑直的直視著他,很認真很哀求,認真得讓左野磔沒有辦法從她的眼神裡找出一點點的假裝。
她是真的怕了,一而再的猜忌,揣測,折騰。她的內心再強悍也經受不起千瘡百孔。
她不想再受傷,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與任何人戀愛。
她有佩兒就好。
如果將來非得要再嫁人,也絕不談感情,感情這麼痛,這麼傷,這傷口,無藥可救。
左野磔抿抿唇,又抿抿唇,長久沒有言語。
上官琦轉身走進了公共浴室,輕輕的鎖上了門。
她看著鏡子上嫣唇紅腫的自己,突然就,淚盈於睫。
他是佩兒的父親,無可否認的事實,她該怎麼辦?
左野磔抬起頭,看著緊閉合的浴室門板,目光一瞬黯下。
上官琦把自己關在浴室裡,一直沒有出來,左野磔也沒有去敲門,只是沉默的坐在客廳上,彼此冷靜。
二十分鐘之後,有電話打進了總統套房內的座機。
左野磔回神接起,居然是伊籐雷,他一聽到他的聲音眉就直接打起皺褶:「你怎麼知道我人在這裡的?」
「一家三口是什麼意思?」伊籐雷也不多費話,一來就直接丟給他一個讓他心癢難解的問題。
左野磔沉默了一下,開口:「小琦和我女兒。」
伊籐雷驚嚇得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小琦和你女兒?你哪兒來的女兒????」
左野磔煩鬱得很,沒有心情跟他解釋:「上官佩兒,兩歲兩個月,出生在德國慕尼黑,如果你還有什麼意見,自己去查。」
他說罷,直接想掐電話。
「等下!你敢掐電話我絕對會讓人把你妻兒都給綁走,我說到做到!」伊籐雷耳疾口快的在左野磔要掛電話之前,越海獅吼。
「你最好有什麼事情!」左野磔瞇瞇眸。
「青炎剛剛打電話給我,說是刑風以前手下的一個小跟班阿四帶著他表弟到了青炎堂,跪在那兒死活不肯起來,把你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送過去了。我打來就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順便打聽一下,一家三口的意思是指!」
「沒啥事,東西送回來了,就讓他們走吧,明天我去青炎那兒取。」左野磔一心想敷衍而過,他煩心的時候最不想被打擾,偏伊籐雷每回都明知顧犯,他完全不理會他的煩躁,自顧自的,每回都讓他想把他生生掐死在電話的那頭。
「你總是這樣,大事化小,你不說,我也會知道的。」
「算了,別太難為他們。」左野磔想了想,又補允道:「小小的教訓一下就可以了,讓他們長記性,別老持凌欺弱。」
「這個是小case,我跟青炎說一聲就行了。」伊籐雷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些小事情,青炎自己就知道怎麼處理,相信也不必驚動刑風,要不然刑風會讓他把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傢伙吊起來晾幾天。
「嗯。」左野磔很輕的應了一下。
「你似乎心情不太好啊。」伊籐雷明知顧問。
「是,所以什麼也別問。」
「那我打給小琦。」伊籐雷很順從,作要掛電話狀。
左野磔能猜得到他想要做什麼,仍上當,很沒聲好氣的說:「她跟我在一起。」
「我知道呀,我已經讓人給她送一台手機上去,很快就到了。」
「你又追蹤我?」左野磔咬牙切齒。
「你和小琦手機錢包證件均不在身上,你覺得我會不擔心你們會不會被什麼仇家追殺?」
「太誇張了吧?」
「磔,你別不把這當一回事,數年前陷害你和沈晴的傢伙還沒有抓到,這些人或許還在台灣。」伊籐雷丟開吊兒郎當嬉皮笑臉,就是非常難道的嚴肅認真,通常這意味著事態嚴重。
「都過這麼多年了,也沒有什麼動靜,應該……」
「反正一天沒查出來,我一天都不會放鬆警惕。」伊籐雷的聲音有點怖人,數年前那個地點太偏,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們是終於相信,也有銀狐得不來的情報。
左野磔抿緊了唇,以前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果以後,這些人還再動作,傷害到他的妻兒,他就一定會親自解決。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伊籐雷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雖然他滿腹好奇,恨不得立馬飛來,一探磔與小琦的結合體到底長什麼樣子,但他最近真的忙得分身無術。
死堯翹班探女友去了快半個月不見死回來,裕又出差,他快要死了,一個頭兩個大。
「過兩天。」左野磔也頭痛,他必須把上官琦母女還回東京,但他人在台北,也不能強行在岳父面前帶走她們,是得想個辦法。
「你女兒長什麼樣子?拍個照片給我。」
「你自己去查。」左野磔嫌他煩人,以他的能力,動動指頭,小琦在慕尼黑的生活蹤跡都會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沒有時間!!」伊籐雷嘟噥著抗議。
「那就等我回來再說。」左野磔啪的掛掉電話。
「喂喂!」伊籐雷趴在髒亂差的老大辦公桌上,俊美的下巴壓著一張攤平的乾淨的白色a紙,對著嘟響的電話無語至極。
辦公室這麼亂,他不讓人來打掃,純粹是想讓上原堯來回替他賣命時,心裡更加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