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綺羅剛一出閘,馬上被聞風而來的記者圍得水洩不通,她不得不在友人的護送下,艱難的往外擠著走。
「對不起,請讓一下。」初音綺羅的友人極力的替她開路,而兩人皆是舉步為艱。
「初音小姐,請問你與左野磔先生是什麼關係?」有記者邊移動邊問。
「朋友,我們只是朋友。」初音綺羅低著頭很平靜邊走邊答,只是墨色的大陽眼鏡仍擋不住她薄蹙著的眉。
早知道回東京會有記者圍堵,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多。
「初音小姐,據說你是專門為了左野總裁才回國的,這是真的嗎?」另一個記者插進來。
「不是,我回來是因為我爺爺生病了,與左野先生沒有關係。」
「據說你少女時代曾向磔少告白被拒,事隔這麼多年,你們一起到x國密會半月,是再續未了緣的意思嗎?」
初音綺羅皺皺眉:「我們真的只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你們得到的消息都是空穴來風,我希望媒體能夠停止這種不實報道。」
「一起去酒店開房也是不實傳聞嗎?」一個女性記者非常尖銳的提問。
初音綺羅冷眼過去:「你這個問題,如果我不答,是不是馬上會傳為默認?」
女記者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繼續剛才的問題:「有會所員工及酒店的工作人員親口證實,你們的舉動的確非常親密,據酒店的工作人員介紹說,你曾於深夜進入過左野先生的房間,兩個小時後才離開,請問你對此事怎麼回應?」
「沒有回應。」初音綺羅低頭想要穿過記者群,她對這件事的做法是低調處理,但顯然媒體不肯。
左野磔感情空窗一年多,初音綺羅是唯一一個在他結束上段感情後,首度出現在他身邊的女子,也是唯一一個被媒體拍到深宵進入在他的房間並呆了整整兩小時才離開的女子。
每個人都似乎很關心這位從不鬧緋聞的年輕金融巨頭的感情,初音綺羅自然成為追逐的對像。
像這麼出色得無與倫比的男人,身邊沒個女人很不正常,所以初音綺羅的出現,在左野磔再次擊潰國際金融大鱷之後,引發巨大的關注,連網絡社交工具,幾乎都在轉載。
上官琦充耳不聞,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不關注,才能夠保護自己不再受傷。
像鴕鳥一樣,埋首在沙丘裡,裝作什麼都不見,什麼都沒看到。
不過,她已經很厭倦這樣的生活了,沒有意思。
她抿抿唇,放下手中的雜誌,準備起身去幫安琪挑選禮物,高清的電視直播畫面中突然傳來了一聲低呼:「左野先生前來接機了!快跟拍!」
那些簇擁著初音綺羅的攝影記者們聞言,立馬想拔腿就跑,可是女主角這邊也不能棄啊,一時間,所有娛記分成兩拔人,手機攝影也好,先拍了再去。
電視的界面中,切換到左野磔領著境生出現在接機口,看到大批記者瘋湧而來,迅速的皺了眉。
上官琦眼眸一顫,長睫定在半空,許久沒落下,只是冷冷靜靜的看著電視裡的左野磔被大堆記者簇擁追堵。
「左野先生,請問你是來接初音小姐回國的嗎?」
「請問你和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們兩人有結婚的打算嗎?有人曾見過你手中戴了結婚戒指……」
「初音小姐現在與你,是正式交往的關係嗎?」
「你們演的是調虎離山計嗎?在x國幽會半月後,一前一後的回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嗎?你們兩人的各方面條件都非常出色,為什麼需要掩人耳目?」
一連串的問題在耳邊轟炸著,娛記們的提問快而直接,左野磔一直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只在境生的護送下,極力往特別通道那邊走去。
他們今天來是要接一位重要的合作夥伴,左野磔根本不知道初音綺羅會在今天回國,她沒有告訴他,他也沒有問,因為沒有必要問。
「對不起,請讓一讓。」境生很煩這些沒事就喜歡捕風捉影的小報記者,平時就知道把芝麻大的事情化作西瓜大,為了一條能大賣的新聞,不惜誇大其辭作不實報道,比如,像左野磔上次送初音綺羅回家的事,居然也被描繪成夜會,還用大量偷拍到的照片。
簡值唯恐天下不亂。
左野磔之所以與初音綺羅有緋聞,這些娛記功不可沒。大報就算要登左野磔的八卦新聞,也會提前跟他支會一聲。他說不登就不登,反正會換會很多的合作機會。
但如果他沒表態,大報還是會全版報道,聰明人不點都明,他們之所以能夠在業界立足得穩,靠的不僅是口碑,還有是腦子。
左野磔在確實不回應就寸步難行的情況之下,終是回應一句:「關於我與初音小姐的緋聞,如果我的行程允許的話,我會召開一個記者招待會作詳細的說明,很感謝媒體的支持和關注,我現在真的有事,希望各位能夠諒解,如果各位確實想瞭解相關情況,請向我的特助瀧澤先生索取招待會的入場券。謝謝。」
左野磔說完,便不再理會凝定在現在的他們,抬著修長的雙腿快速的在機場地勤人員的幫助下,離開現場。
上官琦半凝定著眸,看著他出現又消失,總共不夠一分鐘的身影,眸內什麼情緒也沒有,只是安靜至極的看著電視畫面。
而初音綺羅也在友人的護送下,終於走出機場,坐上一輛七人車離開。
「琦姐姐,你過來幫我看一看,這兩條領帶哪條好看?」安琪選來選去,也沒有選到什麼好東西,最後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送領帶比較好。
送其他,好像也不怎麼適合,決定作出之後,選花紋花色都比較困難,她都沒送過領帶給別的男人,眼光不准,所以需要上官琦的意見。
她總是覺得,上官琦把磔收拾得很好,她給磔搭的領帶,總是恰到好處。
安琪的聲音,把上官琦游離的眼眸,游離的思緒成功的引了回來,她斂斂眸,拿起手包,邁步過去,抬手看了眼兩條不同花色的領帶一眼,笑笑:「你喜歡哪一條?」
「兩條都喜歡。」安琪覺得兩條都挺好的,斜紋藍白條和銀灰色的這兩條,似乎都很適合某人。
「那兩條都買下吧。」上官琦笑著建議道。
「可是,我擔心他不喜歡呀?」
「他會喜歡的,這是你的心意。包起吧。」上官琦回頭跟導購小姐說:「麻煩把這兩條領帶包起來,送人的。」
導購小姐微笑著,欠著腰接了過去。
「送兩條,意思會不會太明顯了?」安琪有些擔憂。
「你很喜歡他嗎?」上官琦笑著問,丫頭的心思已經全部顯露在臉上。
「呃?」安琪驚覺自己說錯話,她連忙岔開話題:「你不用幫磔選一些嗎?我記得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品牌。」
上官琦搖搖頭,看了四周上新的秋裝,還是高端大氣優,可惜。
「不用了,他有很多了。」的確,也真的有很多。
店員把包好的領帶送了過來,大店即是大店,包裝得非常精美,安琪看著滿心歡喜,而上官琦只是閒閒的看著她笑。
上官琦拿卡出來結帳:「我很好奇,會讓你從心裡笑出來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左野磔的生日在年底,所以安琪送的人一定不是他。
「就一個普通朋友而已。我來吧,東西是我送給我朋友的。」安琪見她準備付款,連忙阻止。
「你父親知道嗎?」她說的是她父親派來保護她的特工。
「幹嘛我交朋友要讓他知道?」
「那磔呢?他知道嗎?」
「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對我的所有事都不上心嗎?」
「怎麼會呢?他很關心你的,他對你就像是……」上官琦說到這裡,意識到說錯話,連忙收住。
「妹妹,我知道,你們都當我是妹妹。」
「安琪……」其實上官琦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始終以為,安琪喜歡的人是左野磔。
「好啦,別說這些東西也買完了,我們回去吧。」安琪推著上官琦往門外走,早上,左野磔臨出門時,說會回來吃中飯,現在都快中午了,她們回去也就差不多了吧。
上官琦卻不想這麼早回去,也許是受剛才的事件的影響,也許與昨晚的衝突也有關係,她不想這麼快回去,不知道為什麼。
「我帶你去銀座的一家很著名的咖啡館吧,店名是以一種咖啡命名,非常有特色。」她提議道。
「是嗎?」安琪早就聽說東京的咖啡純正好喝,在m國,根本都喝不到純正的藍山,她聽到上官琦的擔議,當即應承。
……
上官琦把安琪領到了咖啡館,sentimental。
有些東西,的確是會傳染的,以前不喜歡喝這麼澀的咖啡,現在一夥人都愛喝了,喝著喝著,倒也覺得不錯。
左野磔臨時有事,中午沒回家,他打電話回去,傭人告訴他,安琪與上官琦出去逛街了,於是他打給上官琦。
上官琦的手機放在包裡,調成整動的模式,左野磔的來電響起時,她聽得到手機在包裡細微的震動,她沒接,也不想接。
自從有些事情想通想透之後,某些曾經在意的東西,就變得不那麼重要。
別人說的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就是這麼一回事。
她淡定的喝著咖啡,邊聽安琪講在香港的奇遇,邊看著窗外某銀行櫃員機有些微的恍神。
安琪眉飛色舞的聊著她的旅行所見所聞時,她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左野磔。
上官琦不接電話,他打到她的手機上來了:「安琪。」他彼時正在車上,身邊還坐著來自某國的貴客。
「磔,你回到家啦?我和姐姐正在逛街,很快就會回去。」安琪以為他是打電話來詢問她們什麼時候回去的,一張唇,就自顧自的匯報道。
「不是,我臨時有事沒回去,中午和晚飯都不會去吃了,你們不用等我。」這是他第一次報備,以前從來不會這麼做,大多數都是瀧澤來傳達消息。
「好,我跟琦姐姐說。」安琪也沒多想左野磔為什麼不打上官琦的手機,而打到她的手機上,她掛了電話就跟上官琦說:「琦姐姐,磔剛剛打來電話說,他臨時有事,中餐和晚餐都不回來吃,叫我們自己吃。」
「我知道了。」上官琦不自覺的拿起攪拌勺攪著杯中的咖啡。
安琪擱了電話,也學著她拿小勺子再度攪拌咖啡,她以為這種咖啡需要幾次攪動才好喝。
上官琦回神看見安琪把她的動作全學了,不禁失笑:「安琪你在幹嘛?」
她停止手中的動作。
「呃?我沒喝過這種咖啡,我以為這樣會好喝一點。」
「不是的,我只是想事情有點恍神了,抱歉。」
「這樣嗎?」安琪也嘻嘻笑:「是我沒問,我這人有時挺萌呆的。」
上官琦笑笑,低睫喝咖啡,長睫遮擋之下,是安琪所見不及的憂傷。
如果今天出來,只是為了得知初音綺羅回國的消息,那麼,這行程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想。
該逃得掉的,總會逃得掉,該躲不過的,也會躲不過。
她們喝完咖啡,已是正午,臨去取車之前,上官琦去了銀行櫃員機一趟,她轉了一筆現金,是伊籐雷在她在肯尼亞窘迫時借給她的,她必須要還掉這筆錢。
伊籐雷其實當時往她的帳號打入一筆數額極大的錢,她取了必備的,都沒動過,回來之後各種事忙,也不敢問哥哥藉著來還給雷,自己也沒錢湊完整還給他,只好先拖著。
左野磔給她的那張卡是黑卡的附屬卡,無透支限額,隨便花多少都行,只要她想,刷個衛星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上官琦轉出資金的時候,他的信息便收到了。
這個倒是沒有監視她用錢的意思,只是作為附屬卡,刷了一筆不算小數目的錢,到個信息很正常。
左野磔一目看去,非常快速的覽盡了短信的內容,無非就是銀行轉出一筆錢到伊籐雷的帳戶,例行告之一聲而已,他當時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後來才知道上官琦要這筆錢有什麼用途。
左野磔真的沒有回來吃晚餐,上官琦彷彿已經很習慣,一路都不動聲色,安安靜靜的陪著安琪用餐。
其實,是安琪安安靜靜的陪著她用餐,因為她整頓飯,都沒有怎麼開口說話,只是偶爾會夾些菜給安琪,然後又默然不語的低眸吃飯。
左野磔仍舊是很晚回來,上官琦這晚沒怎麼睡,居然在等他。
他推門進房時,她正半靠在床上看書,大燈全熄,只留著床頭燈,細細的翻看著。
這種情景看過去,怎麼都像是妻子等候夜歸的丈夫回來一樣。而事實上,她真的在等他回來,只是回來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他看著她,抬步過去,沉默的站在床邊脫衣服,滿身的酒氣。
上官琦連頭都沒有抬,只一頁一頁翻著書,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進去。
她聽著他蟋蟋的脫衣聲,眼皮抬了抬,最後,還是作罷。
他拉開衣櫃找衣服洗澡,上官琦已經不幫他準備換洗的衣物了,從他自動放棄這項福利開始。
他的沉默非常沉默,傭人洗好的衣服都沒有分門別類,他皺皺眉,不自覺的回頭看床上的那個該死的沉靜的女人,很想去問,但卻硬生生的忍耐住。
「我想回台北住一陣子。」她在他拿了家居服準備進浴室的時候,才靜幽幽的吐出一句話。
左野磔聞言,定在原地,半晌問她:「為什麼?」
「快一年半沒回家了,想回去看看,而且我哥也快結婚了,婚前很多事情要準備,我想回去幫幫忙。」
「他們的婚禮在奧蘭多舉行,已經全部交由婚慶公司處理。」他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她操心而已。
上官琦沒答,又垂了眸,想了半天,她又淡淡的開口:「我先回台北一陣子會比較好,現在風言漫天,如果我再出現,會影響你……們。」
「這個們字,指的是誰?」左野磔回過眸,視線筆直的落在她的臉頰上。
上官琦沒說話。
末了,她再度轉了另一個話題:「我拿了你一筆錢還給雷。我知道你不會在乎,但我想想還是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
「錢的事情,你不用跟我說,老婆用老公的錢天經地義。」左野磔不甚在意,關於錢,他的概念向來不強,他的個人資產還是外界給出的數據,至於真正有多少,誰知道呢?
想了想,他又問:「想什麼時候去?我陪你。」
「不用了,你那麼忙,估計抽不出時間。我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可以。」
離開是必然的,家裡是唯一的港灣,她現在只想回到家人的身邊。
一年零五個月沒有見過家人,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狠心的地步?她還真的狠得下心腸。
想想,都覺得自己冷血。
左野磔佇在浴室的門口,眼眸沉沉,他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像被千萬斤石頭壓著一樣。
她的拒絕,她的拒人千里,都讓他感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