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寧把合約給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只有一個要求,你把你的女人帶走,把我的男人還給我。」
但左野磔全部的注意力,都黏落在那蠅頭小字上:五年之內,必須給程氏控股生一個繼承人,男女均可。
韓寧說,徐承哲曾打電話給程致遠,她完全不作考慮就簽下了。
他一直以來,氣的是這個。
生一個別人的孩子,這意味著什麼,她完全沒有想過後果。
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她是不是就這麼的,跟別的男人共渡一生?
男人的尊嚴被她徹底的踏過一遍。
「總裁,恭喜結婚。」
左野磔點頭,淡淡的答:「謝謝。」
上官琦輕輕的,不帶情緒的瞥了眼他手裡的那兩個精緻的黑絨盒子,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
「你先回公司,我今天不回去,我結婚的事,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聲張。」左野磔隨手把盒子裝進褲袋裡,回身交代。
瀧澤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他抬眸看了看一直站在左野磔身側靜默不語的上官琦,也捕捉到她看到戒指時的表情,他說:「恭喜結婚,琦小姐。」
上官琦抿唇,彎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謝謝。」
左野磔拉起上官琦,半側轉頭:「進去?」
「嗯。」上官琦應允。
瀧澤轉過身,讓出路讓他們過去,他怎麼覺得這兩個早應該結婚的人,結個婚都這麼不情不願?
但boss的世界他不懂。
這麼高深,誰懂?
進了註冊處,左野磔停了下來,他握起她的手,給她最後考慮的機會:「你應該知道,一旦在結婚證書上簽下了那個名字,我永遠不可能再放你離開。」
她抬眼看住他:「我知道。」她並不後悔,也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她靜了靜,又說:「對我而言,你也是一樣的,我不會同意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那好。」他滿意的抬起她的臉,滿下一吻。
登記結婚只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名字簽好,此生他們已是夫妻。
戒指戴上無名指的那刻,上官琦有些悲哀的想道,這麼多年鬧劇般的求婚儀式,每一次他遞給她的戒指,都璀璨悅目,或許也是瀧澤去買回來的。
也許哪一場中,她隨便答應,如今她便可安可平靜的生活吧。
不管他是否在外閱盡春色,美人如玉,至少平淡著,什麼都不管不顧埋首當駝鳥。
以後,她也不會管他。
有名無實也好,有愛無性也好,就這麼過著吧。
「戒指,沒有我的准許,一輩子都不許取下來。」他握起她的手,觸撫的卻是她右手的中指。
她盈盈仰著他深銳的眸,有事請求:「我哥很快就要和沈晴舉行婚禮,我們家很傳統,妹妹最好不要先於哥哥結婚,我希望我們結婚的事情,等他們的婚禮舉行之後,才告訴大家。」
「好。」左野磔無條件應允。
「我累了,回去吧。」上官琦放下筆,從座位中直起身來,剛站直,便感覺有些眩暈。
左野磔眼疾手快的把她攬到懷中,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上:「怎麼了?又暈了?」
「沒事。」上官琦搖搖頭,張開眼眸,仍有些發黑的感覺。
左野磔低凝著她,皺皺眉,一路緊摟著她離開,讓她全身的重量都依在他的身上。
於是,結婚登記處的所有人,都帶著無比艷羨的眼神,側目看著這對外形看起來異常樣眼的明星般耀眼的男女相偎著離去,心下則是感歎,這女的,不會已經病入膏骨了吧。
上官琦被左野磔攬著走出來,下台階之前,她停下了腳步。
左野磔傾下眸,有些微的擔憂:「還好嗎?」
「很暈。」上官琦閉上雙睫,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以求支撐平衡。
失血與失眠令她的身體狀態很不好,她不是那種嬌氣柔弱的女子,只是病來如山倒,身體不適,不是逞強就可以忽略。
左野磔站定,緊緊摟著她任她依靠,盡量的承受著她傾倚的體重……
過了好一會,上官琦感覺好了一點之後,睜開了眸:「可以走了。」
左野磔嗯了一聲,橫抱起她走下台階。
上官琦低呼一聲,雙手本能的纏上他的頸脖,她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磔,快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不好。」
左野磔目不斜視,抱著她輕鬆下台階,一點也不以為意:「有什麼不好?我抱我老婆跟他們有什麼關糸?」
上官琦吊起眼角,怔怔看他。
走到車旁,左野磔騰出一隻手拉開車門,把她放進副駕駛座上,細心的拉過安全帶替她繫好。
上官琦凝睇著不足半過距離的半張稜角分明的側面,不自已的抬手輕輕觸撫。
左野磔長睫微動,替她糸好安全帶後,側轉眸子對上她的眸說:「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嗯。」她聽話的應了聲,垂下手。
左野磔退了出去,繞過車頭,他的車子的後方停著一輛形跡可疑的黑色轎車,他眼風掃過,嘴角冷傲的抿成凌銳的角度,他沒作理會,逕直拉開車門,跨步上車。
啟動車子離開婚姻登記處。
上官琦對此一無所知,靠著頭枕緩解昡暈。
左野磔往後視鏡掠了掠,那車子見他走遠了才跟著啟動,左野磔唇角一提,掛檔提速,很快的就把那車子甩在遠遠的後面。
他想不想讓人跟而已,如果他不讓他們跟,他們能從池灣別墅一路跟到婚姻登記處?
要不是早確定他們不成氣候,他早甩他們九十幾條街。
左野磔沒把車子開回池灣別墅,他今天結婚,正式成為人夫,雖然過程不算美好,但是,也算是一個階段的正式結束,另一個階段正式開始,無論如何,他今天不想別人打擾。
他把車子開往東京灣的另一端的高檔別墅區,他在那兒購置了一處別墅,佔地面積是全區最大的。
離伊籐雷的池灣別墅只有十多分鐘的車程。
但他的這處別墅臨海,景致略勝一疇。
他平時很少過來,去註冊之前已經讓人前往打掃,並準備了生活用品。
其實這裡一直有人打理,只是左野磔鮮少過來。
這裡只是他名下的一處物業,很多年前買下的,上官琦也有前來看房,她很喜歡泳池外邊的那片海。
也許真的是不舒服以及睡眠不足,上官琦一路都昏昏沉沉,睡得不是很穩,但很安靜的閉著眼眸。
左野磔正要把她從車上抱下來時,她才微微的睜開眼眸,往四周看了眼:「到家裡?」
她說的是池灣別墅,他們暫時的家。
左野磔從她口中聽到了家這個很有意味的字眼,愣了一下,點點頭:「到家了。」是他們的家。
「我沒事了,我自己可以。」上官琦拒絕了左野磔抱她,她不是病人,她只是貧血與睡眠不足而已。
左野磔卻不理他,他彎下身,堅持抱她進屋。
上官琦推拒不了,只得隨他去。
進了屋,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裡不是伊籐雷的池灣別墅。
「為什麼會來這裡?」她攀著左野磔的脖子,看往屋裡的陳設,傢俱和裝潢都很新,非常簡約的裝修風格,是她喜歡的歐美風格。
她總是喜歡簡單的陳設,溫馨,舒適,自在。
「今天我們結婚,我不想別人來打擾。」左野磔把她放進沙發上,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低唇吻吻她的唇角。
上官琦仰著眸看他,雙手還吊在他的脖子上:「磔……」
像做夢一樣的感覺,他們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成為合法夫妻了。
「我抱你回房休息一下,中午我叫你起來。」左野磔直起身來,從褲袋裡拿出手機,關機。
「磔,你的手機不能關。」上官琦從沙發上直起身,皺著眉頭看看他,又看看手機,直覺的認為不妥,他日理萬機,怎麼能把手機關掉?
但左野磔今天真的打算率性而為,他把手機關掉,扔到一邊去:「老闆有喜,休息一天不算過份。」
「可是……」上官琦還是皺著眉。
「沒有可是。」左野磔轉身去拿了張薄毯過來:「如果你不想一個人在樓上,就在沙發上躺一下。」
電話可以不接,堆積的工作不能不做。
瀧澤已經按吩咐把他的手提電腦拿了過來,裡面有很多需要他批復的郵件。
還有堆疊的件。
上官琦見他已經坐到她的對面打開電腦,只好作罷。
至少,還有郵件能夠聯繫。
她往好處想。
左野磔專心的開始工作,她看著看著,忘記今夕是何夕,人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迷糊中,有人過來,輕輕的把她抱起,她知道是誰,可是她睜開不眼眸,只安心的埋在他的懷裡,被他抱回房。
「磔……」她夢囈的叫了著這個名字。
「嗯?」左野磔低沉著嗓音輕輕應道。
「別走。」別走。她從心底吶喊,是最真實的感受。
「不走。」他坐落在床沿,握著她的手,她中指和無名指上的兩枚鑽戒,觸感冰涼。
述說著,他們真的結婚了。
他欠她一個婚禮。
一個舉世矚目的盛世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