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的手術一直在進行,沒有任何人出來匯報過情況,上野稚在手術之前就作好了充份的準備,他把所有的可能發生的因素都考慮進去,所以,手術還算是在相對順利的情況下進行。
只是外邊等候的朋友不知道裡面的情況,一個個都沉默煎熬。
在場最難受的人可能是上官浩與左野磔兩人,他們各站一邊,相距不遠,但始終沒有交談,只深深的蹙眉等待。
境生買了食物和水回來,一一分發給各人,但大家都吃不下,擺擺手,讓他放在椅子上。
境生拿了水遞到長時間陷於某種情緒之中左野磔面前,左野磔看了他一眼,接過。
境生想了想,還是低聲說:「我都找過了,沒辦法找到琦小姐。」
左野磔不說話,他一直知道上官琦在什麼地方。
「磔少……」
「不用找了,你回去公司安排其他事務,監控那邊的最新情況,隨時通報我,然後讓瀧澤和赤木森今晚飛德國關注收購項目,我一定要確保能順利拿下em。」左野磔即便到了此時,也不為兒女情長所牽絆,該做什麼他依舊是條理分明,該盡的責任,他仍是會盡心盡力的去做好。
em電訊是左野集團的一個歐洲投資策略,不是針對誰,左野集團全球風評組經過長達數月的觀察分析,才確定收購方案,不能因他的一些私人問題而拖了後腿。
境生點頭,退走轉身去執行任務。
伊籐雷吊著眼角窺了窺他:「你把境生調教得不錯,他現在都知道對我撒謊了。」
左野磔瞥一瞥他:「我可以讓他回到你的身邊。」
「人我給你了我會要回來?」伊籐雷見他還懂答話,又歎了口氣:「em還沒搞定?」
「程致遠用採取交換報價回購股票的方式與左野集團爭購股票,持續戰可能得打相長當一段時間。像他當初夾擊我們一樣,只不過這次換了位置而已。」
「你不親自過去行嗎?」
「沒事。」左野磔淡淡的說,他知道程致遠已經耐不住了,他會很快的就飛德國,上官琦也會跟著過去……
「磔,我剛才在樓下等電梯的時候遇見程致遠,我讓他轉告小琦讓他過來,他說他不知道她在哪裡。」宇風鈴抬頭看了看身旁修長挺撥的左野磔說,她想她應該告訴他。
儘管不知道程致遠說的話是不是隨口而答。
「她跟他在一起。」左野磔低低眸,眉間有隱隱褶皺。
顧惜過來,拉了拉宇風鈴:「磔有她的衛星定位,他知道小琦在哪裡,程致遠只是敷衍你。」
宇風鈴眉梢一挑,面目轉往顧惜,顧惜點了下頭,宇風鈴便不再發問。
上原堯是最後一個趕到的,雖然是包機,可機程總是那麼長,他一下機,境生已經派了人前來接他,並把情況簡要的跟他介紹了一翻。
「堯!」他一來,靳羽便眼尖的窺見了他。
朋友們都轉過了身來,一一打過招呼後,上原堯走到了臉色糟糕的上官浩身邊,伸手與他擁抱了下,無聲勝有聲。
上官浩的表情看得他心裡酸酸的,事情他都聽說了,只能說造化弄人。
「謝謝你能來,堯,沈晴一直想見見你。」上官浩的聲音有些哽塞,略微帶著顫。
十歲開始加入銀狐,六年的艱苦的訓練,訓出他一身堅毅的個性,十八歲加入少年警隊,二十歲由師父引薦加入國際刑警,從十六歲開始執行任務到現在,十幾年的槍淋彈雨過來,他未曾懼怕過什麼,即便三番幾次險命喪槍下,他都咬牙挺了過來。
可今天,他真的怕,他怕他再也來不及,怕她再也醒不來。這種恐懼從心而生,沿著血管四下遊走,短短的兩三個小時,他像經歷了數個世紀一樣漫長。
上原堯風塵僕僕,顧不得回酒店梳洗就往這邊趕,他拍拍上官浩的肩,說:「她醒了也可以見我。我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把可妍帶上,改天一定要讓她過來跟沈晴賠禮道歉。」
上原堯力圖讓語氣輕鬆,彷彿沈晴只是進去瞇個眼出來一樣。
伊籐雷斜起眼角窺了他一眼。
平時堯是活寶,這番說話好像也貼合他的個性,可他是什麼時候把七國混血美女corrine給搞定了?要是他真搞定了還用這麼老往印度跑?
上原堯跟上官浩打完招呼,轉到伊籐雷身邊呆著。
「你什麼時候搞定了corrine的父親?」伊籐雷瞥瞥他,不可置信的問。
「你放心,這筆帳我一定給你好好算的。」上原堯微微磨牙說道。
伊籐雷聳聳肩,現在的情形不適宜鬥嘴,等沈晴度過危險期,他早就跑了。
……
程致遠從醫院驅車回酒店收撿東西,準備按既定的行程飛德國。
徐承哲一直立在房間內,也不說話,只是靜默的等候命令。
程致遠也不理會,進臥室拿了手提之後出來,眼眸不經意掃過儀容鏡旁邊的櫃子上,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盒子,然後,他看到了一隻白色手機。
上官琦把手機留在這裡了。
他眼眸一緊,踏步過去,取過手機看了一眼,關了機,怪不得左野磔的朋友說聯繫不上她。
他又看了看那個素錦盒子,擱下筆電拿起來一看,眼眸再無溫度,凝定強硬的冷意在那對閃耀的耳環上。
這一年,她深居簡出,他送她很多東西都不見她用,唯獨是這對耳環,她一直很喜歡,極少她會出席的場合內,他都見她戴著。
而今,還回來,就是那個意思了。
可是,他程致遠沒說遊戲玩完,她沒有權利單方面結束。
「她去哪了?」他莫名的冷寂聲音騰空響起。
徐承哲愣了一愣,不是說不用找麼?
他很快冷靜下來:「我馬上讓人去找。」
程致遠狹目微眸,手指驀的收得死緊。
徐承哲打了一個電話,聊了數句後,擱下手機,說:「上官小姐離開酒店就去了機場,她應該是打算離開奧蘭多了。」
「不管她去哪裡,給我把她帶回首爾,不准她離開別墅半步。」程致遠冷聲交代。
他得不到,左野磔也休想得到。
徐承哲凝了眉:「現在還走嗎?」
「走。」德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這一年,他為她錯失了那麼多的項目,只為不讓她與左野磔有所交集,他所有的付出她皆看不到,他為什麼還要手下留情?這一次,他一定要讓左野磔敗潰而逃!
「那我先去安排,我找到上官小姐後會親自把她送回首爾。」
徐承哲跟了程致遠這麼多年,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已知曉他想做什麼。
門關上的那刻,程致遠深黯了眸。
朱子橈彼時打來電話,他一來就皺眉問道:「聽說左野磔一行人全堆在奧蘭多,你為什麼也會在?」
「你閒來沒事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
「致遠,我的教訓是慘痛的,我不希望你跟我也一樣,你跟韓寧在首爾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算了,幹嘛非得跑到上官琦的面前演上這一出?」
「你現在才關心我會不會遲了?」
「我只是不想你重滔覆轍,顧惜已經讓我吃足苦頭,我不想你也一樣。」朱子橈不是不想關心他,只是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關係這般複雜,他真的不想再糾纏進去了。
而他也不想顧惜誤會他只偏幫程致遠,而不顧上官琦,他只好明哲保身。
但這次他真看不下去了。
程致遠與韓寧是什麼關係他一清二楚,程致遠既然對上官琦是真的,就不應該當著上官琦的面與韓寧保持暖昧關係,他以前不知道這是件很傷人的事情。
但現在他知道了,這足以讓女人哀莫大於心死。
「我自己知道怎麼做。」程致遠心煩意亂,一點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語峰一轉,問:「上次跟你說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那筆錢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注入你的戶口。我另外還有一筆可流動的資金,你如果需要,隨時跟我說。」上一次是程致遠幫他,這一次,換他幫程致遠,不同場景,一樣情形,何其相似的經歷。
衝冠一怒引發的j國金融地震,他想,他畢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戰役。
程致遠現在是蓄勢待發,左野磔已變得志在必得,這一次,他倒要看看誰輸認贏。
「好,謝謝了,子橈。」加上尼爾那邊的錢,程氏控股以及對沖基金費爾曼允許借支的資金,足夠了。
「你好自為之。」朱子橈掛斷了電話。
有些痛是一生難忘的,這一年多來,他都還沒完全復元,所以,真的不想再摻和所有與顧惜有關的故事。
即便是與致遠有密切的關係,他都不願意涉及。
錢倒是可以支持,因為當年程致遠是拼盡全力去幫他打那一場仗的。
錢財身外物,再多,也換不回摯愛。幫幫他,又如何呢?
程致遠面無表情的放下電話,短短的幾天內,上官琦把一切搞得一團亂,可真有本事。
他眼眸垂下,看著手中的那對閃耀的耳環,隨手一扔,便把它扔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