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蘭自然要跟龍嘯很好地說一番話,金旺也給足面子,將周雅蘭誇幾句。拿了人家的金卡多說兩句好聽的,也是應該。再說,像周雅蘭這樣的人在縣城有不錯的人際關係,今後誰敢說不要人幫忙?
周雅蘭不會久纏,說一陣話感覺到位先告辭。龍嘯這時對金旺也有種刮目相看,畢竟年輕人要在周雅蘭這種女人面前神態自若,不是想裝就裝得出的。而金旺嬉笑中帶著一份玩笑,甚至調笑,連龍嘯都覺得自己底氣都有所不足。
龍嘯之前還不是第一秘,張平志在市裡投靠無門,連帶他這個秘書在縣裡也挺直不了腰桿。如今升為第一秘時間還不長,他的心態變化後那種境界還稍欠火候。但正因為這種地位的變遷,這個過程讓龍嘯對人的看法更深透,也能夠看破一些東西。
金德望雖說是金旺叔叔,但在這裡卻不會是主角,跟金保一起都不說話。
「老弟,今天不會是專門來跟老哥吃飯的吧,你也不肯轉為一頓飯跑到縣城來。」龍嘯笑著說,之前也琢磨過,如果是金旺一個人,或許是為加深彼此的關係,但進到包廂後有金德望這個大坡村的村支書也有金保這個村綜治專幹,情況很明顯了。
「怎麼不可能?在縣裡還不就指望龍哥罩著我,有龍哥罩著,混吃混喝,開心得很,怎麼會不來?我就怕來此時多了,龍哥會煩我。」
「這是什麼話?我們兄弟之間,有我吃的喝的自然不會少了你的,顯得之間只有多走動,感情才深,是不是?」龍嘯說得懇切,就像兩人從小到感情一樣。金旺自然不會太當真,但也知道,他跟龍嘯之間只要不是太大的利益問題,龍嘯都會幫他的。說,「龍哥是重感情的人,我先在這裡說感謝了,今後龍哥有什麼事物能夠幫得上的,儘管說一點會盡力。」
龍嘯得到這句話,也知道是在場面上說說,不過,金旺不是那種滑頭的人,真能夠幫得上時,找到他肯定會幫忙。說,「兄弟之間就不說這些,我們在一起的機會不多,一點要吃好喝好。」
上了酒菜,很豐盛。碰過一杯後,金德望站起來給龍嘯敬酒,作為一個村的村支書,見到縣裡第一秘,自然該有一種態度的。今後不論是為自己還是為村裡,跟第一秘拉好關係辦事起來會方便太多。龍嘯站起來,說,「金支書,酒桌上講的是年齡大小,大者為尊。我跟金旺是兄弟,你是金兄弟叔叔,也是我的叔叔。你來敬酒我這臉出門會給人打的。這樣吧,我們一起喝了這一杯,接下來我給金支書好好敬一杯。」
金德望與領導打交道不少,即使之前絕大多數是長溝鄉的領導幹部,但天下幹部是一家,心態、習慣也多相同。跟龍嘯之間的相處也容易,倒是金保,在心態上基本保持著村裡那種,即使有點急智,跟龍嘯這樣的人根本無法玩。
見金旺和德望叔兩人都安馨地吃飯喝酒,沒有提到自來水項目的事,金保心裡有些急,又知道這事不該他來說,在龍嘯面前確實沒有他說話的地方。心裡著急,臉上表現出來。龍嘯見多了人的臉,對金保的表現看在眼裡,心裡明白肯定是自來水扶貧項目的問題。
這個問題金旺沒有直接提出來,但既然有問題那就是大問題了。不說他這個縣裡第一秘有多大威信,他的威信是建立在身後張平志這個縣委書記的基礎上,是為書記代言。在這種事情上,他的話不能執行,也就是縣委書記的意思得不到執行落實。
換一句話說,財政局那邊是沒有將張平志的話放在心上,是對新縣委書記的挑釁,這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也不可能容忍。財政局的事傳開來,今後,縣裡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來挑釁?這是原則問題。
金旺三人沒有直接說出來,那是他們對自己信得過。龍嘯心裡計較,知道這事情不必要急著說開,等財政局那邊查清楚後,再跟書記說明情況,總得有人來為這事承擔後果。
李華等人進到包間,寧路遠心裡一直放不下,段偉心裡還在不忿。覺得周雅蘭這樣對他們和對金旺完全弄錯了才對。金旺這些人本來不該進君平飯莊這種地方來,他們哪有資格?陳小亮沒有對發生的事有所表示,一副不關己的輕鬆。
李華和寧路遠對陳小亮這樣的態度也沒在意,今晚本來是興致高昂地來,特別是寧路遠覺得是自己翻身的好機會,在段偉等人面前也可顯露一次。三個人之前有些交往,最初段偉對寧路遠有些看不上,直到寧路遠家叔叔到了財政局副局長位置,比段偉的老爸更有實權,三個人之間的那種攀比意思才稍隱秘些。
陳小亮在這些朋友之間,一直就這樣子,見多不為怪。他們對陳小亮也更多地容忍,都在想著今後萬一碰在公安局手裡,才有人幫說句話。
包廂裡水都不想說話,陳小亮也不知道金旺是誰,一開始也以為他們到君平飯莊是喂料見識一下,好到朋友裡說嘴吹牛。等見到周雅蘭的態度後,知道事情絕不會是表面那樣簡單,周雅蘭能給金旺這麼大臉面,自然有著等份量,這些人看不到,只是得不到深處的信息。他雖有些好奇,但不會亂猜,最多回家找機會問問老爸。
上了飯菜,雖然也要了兩瓶紅酒,但不管怎麼樣,氣氛總上不來。李華在君平飯莊也有熟悉的人,當下,點名要來一個服務生來。等那女服務生到後,站起來背對著三個年輕人給女服務生兩張紅錢,要她幫忙探聽一些消息。
有些事情不算特別隱秘,服務生遞一點消息也不算什麼大事,對這些飯莊也難以查出。雖說有違規矩,給飯莊管理層得知說不定會給趕走,但找上他們的人多少有些權勢或是大老闆,又有小費可拿,還是有人肯做的。
喝悶酒兩瓶酒對四個人說來不多,段偉覺得紅酒不到位,又要了白酒。寧路遠不好一點不沾,多少表示了些。陳小亮無所謂,將杯子滿上,一瓶白酒大多進了段偉的口中,使得他有了些酒意。李華心裡有事,知道今晚這事已經露餡,得跟領導匯報才對,沒有離開不過是在等那女服務生的消息。
金旺三個到君平飯莊來本就蹊蹺,周雅蘭的表現更離譜,得摸清背後的人是誰。弄清背後的人了,才能夠讓接下來不走錯路,輕重之間,說不好跟自己前程密切關聯。這一次,本來是幫領導代勞,利益無法沾到不說,還弄得這麼大的風險太不合算,但李華沒有選擇的餘地,領導要他做他敢不做?
那女服務生不久送來食物,也將得到的消息傳過來,李華聽後當時極力壓住自己內心的震動,免得讓女服務生有所警覺。等女服務生走後,李華實在穩不住自己的情緒,夾菜時兩次都從筷子上抖落下來,內心裡早就在顫抖了。
他不是怕金旺和金德望,但跟金旺一起吃飯的人是龍嘯的消息,怎麼讓他不為自己擔心?不管是龍嘯請客,還是金旺請客,大坡村自來水項目的事情必然傳到龍嘯耳裡,這事會有多嚴重李華心裡能夠掂量得出。
如今,唯有將這事跟領導交了底或許還有補救的辦法。
不等飯局結束,李華先起身離開。出了大門,李華立即給寧全打電話去,說事情糟糕了。寧全見李華驚慌,也知道事情嚴重,要李華去見面細說。
李華見到寧全,先說了這幾天金德望找他的情形,和他所應對的細節,又說了下午金旺在電話裡約見面,他當時不知道金旺是大坡村的人,以為金旺不過是鄉秘書,應對時態度也熱心,想讓鄉秘書提示大坡村的人將項目的事托給寧路遠來做。寧全對這些都有所知,李華完全是按照自己所說在做。
李華隨後說在君平飯莊裡的事情,先說在前台兩邊碰面,他就感覺不對勁。隨後,周雅蘭對金旺的態度太詭異,完全超過他所想。心裡覺得奇怪,便讓人探聽消息,得知金旺三人是跟龍嘯一起吃飯。
「龍嘯?那位?」寧全驚叫起來,李華點了點頭,心裡本來驚慌見領導這樣子知道事情或許比自己預計的還要糟糕。
新縣委書記雖說只是從縣長升上去的,對君平縣的人說來都熟悉,可縣長變成了書記之後那是絕然不同的。一把手的地位是不能挑釁的,而新書記也要借一些案例來顯示自己的威信,自己偏偏送到口中了。
寧全反覆問了今晚發生的事,特別是對周雅蘭態度的細節,之後,讓李華先回去。李華走後,寧全心裡明白,當即往楊明超家裡去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