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不安生的大年(上)
離過年只有四天,村裡家家都在準備著,大年是村裡最大的節日,也最隆重。整個地區也都是這樣的習俗,對大年的重視程度完全一致。
送走謝麗和謝老等人,看著他們的車消失在轉彎後,冬天的群山似乎格外美艷,有如一個艷妝的婆娘。送行的人們還在執迷地看著那山灣和山灣那些單調的樹與枯草。
「回吧,冷呢。」金旺說,拉了拉他爸的衣袖。肖氏回頭看著金德寶,沒有說話,金德寶還沉迷在那種心境裡。謝老和謝麗到來,不僅讓全村的人感覺到完全顛覆了,金德寶作為一家之主,承受的衝擊更大。只有金旺,跟謝麗在背後說了一些事,心裡要通亮的多,知道事情才開始,今後還會有更多讓村裡人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金旺再次拉了拉老爸,金德寶才回頭來,動作不流利,像是脖子僵化了。肖氏又看了金德寶一眼,悄然走在他身邊卻不再看他。送行的人不少,老少三班倒人都有,肖氏自然不敢讓人看出她跟金德寶之間的秘密。其實,兩人的秘密只有他們還以為是保密的,其他人在他們面前都沒有提起,村裡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的人已經很少。
金德望見金旺和金保、張平要先走,說,「金旺,叔有句話要跟你說。」金旺猜到德望叔會說什麼話。走到金德望身邊,落在眾人之後。
冬天的風格外地勁,吹在遠近的山頭樹草尖,發出嗚嗚的叫聲。
金德望不知要怎麼問金旺,兩人沿新修的公路石胚路走,跟村裡其他人都分開了。金保和張平走在兩人身後十幾米遠處,不會聽到他們的說話。
「叔。」金旺說,「謝麗姐知道我們在鎮上和縣裡的事情,她在村部打了電話,對方是誰我沒問。會有什麼作用我也沒問。」
「……」金德望看金旺一眼,兩人繼續走,過一會,金德望說,「不問好,這有什麼問的?該怎麼會怎麼的,安生過年,不要多去想那些事。」
「叔,我明白呢。想也是白想。」
「你能這樣想,我放心了。」
然而,今年君平縣的一些人在大年之前注定不能安生。
君平縣縣委書記胡翔宇和縣長張平志在市裡住了三天,市裡突然一個電話讓兩人回縣裡去,胡翔宇不會這樣好糊弄,自然要多方探一探消息。沿途回縣,跟縣長張平志分開坐車,一直都在打電話。雖沒有明確的答覆,但得到的信息顯示,市裡對大坡村的語氣完全掉轉了。甚至有領導提出,對大坡村這樣高效率地完成修路任務,就該是全縣甚至全市的典型,才能在大範圍裡推進村村通工作的進展。
張平志在車裡也沒有閒著,他在市裡的消息來源不差,打了幾個電話,領導們的語氣當真讓他迷糊。不過迷糊之後卻是輕鬆而高興起來。村村通工作的推動是以縣政府為主,工作中出問題了也將是他這個一縣之長擔最主要的責任。
這時候得到的消息跟通知他們到市裡時的語調說法完全不同,雖說讓人懊惱不已,但在官場上本來沒有道理可講。官大一級壓死人,上面是什麼論調,下面的只能領悟領導意思,只能按領導的思路去做,。
領悟領導藝術後,工作做得好,領導會賞識,今後在關鍵的時刻或許會幫說一句話,那是你的福分和造化。領悟力不足,不能在工作中將領導意圖做出來,工作自然不會好。
這一次,莫名其妙地將縣裡一二把手通知到市裡聽候指令,張平志知道是縣裡高中沒有做好,從私下的渠道得知是為長溝鎮大坡村修路中發生施工安全事故。具體細節卻不得而知。他明白,細節不細節,有時候就是領導心裡的想法,不能按斤論兩地較真。
領導的意思你是不能爭辯更不能拂逆,接到市裡的通知和批評,張平志第一做的,就是將長溝鄉的楊立志和長溝鄉負責大坡村修路的人,點名通知到縣裡等,並要他們做出深刻的反思,把所有材料都收集在手裡,對自己下一步才會主動。
這時候,市裡的方向發生大逆轉,縣裡那邊也不難處理。鄉鎮幹部自然會完全按照縣裡的意圖去執行,不需要考慮他們會在這樣的事上有什麼情緒跟態度。將入堂自己不可能對市裡都任何情緒抑鬱,縱然心裡有情緒和怨言,但不會表露出來,這就是一個幹部領導應該有的基本素質和修養,做不到這一點,今後還能夠擔當什麼重任?
對長溝鄉的楊立志,張平志是有不錯印象的,這一次也算是對他的一次重要考驗,能夠過關今後用起來會更順手,不能過關,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可惜的。在體制裡,最不缺的就是搶位置的人和體會領導意圖的人。
此時,該完全弄清楚的是市裡或省裡的意思,對方是在長溝鄉大坡村修路工程中的事故,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平志還弄清楚細節,涉及到什麼人隱隱約約有些明白,但當事者楊立志卻也說不清具體細節。而市裡當初也沒有糾結在具體的細節上,重點是在處理一些人來平息事引發的後果。
後果肯定很嚴重,張平志卻不知道根源在哪裡。如今,回到縣裡之後,得把這根源弄清楚。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三天來思想壓力可不小,坐在回縣城的車裡,張平志雖說輕鬆了,但不敢大意。一定要將這次事情的根源找到,才不會再犯錯。而這樣的事情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查問,只能在暗地裡瞭解做工作。思路理順了,張平志覺得自己抓住了要害。
手機響了,張平志有些神經質地一跳,本來是靠在後排椅假寐,電話鈴聲響起一下子坐正了。拿出手機看,見是書記胡翔宇的來電,頓時悵然若失,「翔宇書記。」
這一次兩人同時到市裡等市裡的處置,算是有難同當,使得兩人的關係融洽不少。
「長溝鄉楊立志還在縣裡吧。」胡翔宇說,聲音顯出疲憊,張平志很理解這點,這三天對他和胡翔宇都不容易。
「應該在,翔宇書記,」張平志覺得自己的思路對了,胡翔宇要找楊立志自然是當面溫情粉色在大坡村的事,從中找出根子,自己也這樣想。
胡翔宇沒有多問,他打來電話應該不是單單問楊立志在不在縣裡,只是要表達一些意思,或許,胡翔宇從市裡得到更準確的消息?
眼看大年將要到來,事情卻不是這樣簡單處理的。君平縣對這事處理的結果,會不會影響到下一屆換屆的去向?這點,對自己對胡翔宇都是最要害的軟處吧。
張平志想在換屆時往前走一步,不論是在君平縣還是在市裡其他縣,只有拿到縣委書記的位子,他的仕途之路才算走順。這一屆要是不能往前進,再換一個先任縣長,自己的仕途也將沒有活力,最後收尾就能夠看到了。
這一次要是能夠往前走一步,退下來前進到副廳級才有可能。對一個正處級的領導說來,沒有當縣委書記確實是沒有發展前景的,也說明市裡、省裡領導對自己的印象。
胡翔宇何曾不是這樣?換屆來臨,他不可能再留在君平縣縣委書記的位子上,面臨的去路看起來雖多,實際上可選擇的路卻少。如果領導看好,能夠到省裡出任某行局的副廳是不錯的路子,要是到市裡出任某局一把手是一條路子,再不然直接往市裡升任副市長、市委辦主任之類的位子。
平調進市裡政協、人大等,也說明胡翔宇的仕途到了盡頭,在正處級已經是到頭了。
張平志有心想問問胡翔宇市裡的消息,還是忍著,這一次兩人在大方向上利益是一致的,終究也是有偏重。胡翔宇不可能將他在市裡的門道透露給自己。
將要進縣城時,張平志想到要問問謝誠海副市長,今年全市村村通工作主要是謝誠海副市長主抓,這方面的消息應該更準確。可想到之前幾次拜訪謝誠海,都見不著,心裡卻先怯了。市裡私下傳出謝誠海的關係在省裡非常硬,換屆之後肯定會進入市委常委,至於能不能拿下常務副市長位置,現在還說不準。
今年的村村通工作鋪開後,之所以抓得這樣緊,張平志私下琢磨著是謝誠海要為自己上位做出實績給省裡看。對於這種事情,確實不好直接探問。
心裡無底,這個大年過得沒有滋味,無法安生。
車直接去政府賓館,才停下車,見楊立志快步走到車外,打開車門。張平志下車後,感覺到風冷,忍住沒有縮脖子。在下屬面前,領導的光輝形象一定要保住,才能將下面的人鎮住。
見楊立志有些憔悴,此時,強振精神,過來道辛苦。張平志臉帶微笑,說,「立志鄉長,跟我還客氣什麼?」
第7章:不安生的大年(中)
楊立志之前接到縣長電話,知道縣長和書記從市裡回來,也明白這是對自己生死判決的最後時刻。見領導下車後,精神不錯,臉上有小人,不由地長出一口氣。只要縣裡不追究大坡村的安全事故,長溝鄉的村村通工作在全縣排位不會差,但這次的事會不會影響到年後自己的進步,楊立志已經不敢奢望了。
只求沒有責任,就是萬幸。
沒有回楊立志的房間,而是到七樓的包間。張平志在前面走,楊立志跟在身後,心裡忐忑不安也沒有急著探問。在領導面前,沉不住氣會給領導很不好的印象。這點事情都沉不住氣,領導敢將擔子壓在你肩上?
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楊立志對這些有足夠的認識。就像在村裡任命村官、村干一樣,看著毛毛糙糙的性子,你敢讓他上位?
從停車出往包間走,其實沒有多少路走,幾分鐘。楊立志在這幾分鐘裡不比這兩天短,好在從縣長表情神態上看出情況沒有自己預想的嚴重,心雖不安,底氣要足多了。
賓館裡開著空調,讓楊立志身上多了不少暖意。進到包間,這個包間早先開了熱氣,這時室溫高,進門後一股熱浪。楊立志頓時覺得自己穿厚了,想著領導肯定也有著感覺,當即走到張平志身旁,等領導解衣好接了幫領導掛好。
這些事本來有秘書或賓館服務員來做,這時領導身邊的只有楊立志,縣長從市裡回來還沒有通知秘書過來。賓館的人也給叫走,免得影響到兩人說話。
接過來的脫下的外套,掛起來,楊立志端一杯茶到張平志面前,張平志面帶微笑,說,「坐吧,坐吧。不是叫你來做這些的。」
「縣長,能夠給您做點小事是我的機緣,龍秘書要在我還不敢攬這些活,怕龍秘書煩我搶他位子。」楊立志笑嘻嘻地說,「縣長,我性子粗,做不好你只管批評。」
張平志聽這話感覺非常好,這樣的下屬很知味,又能辦事,眼色也足。張平志笑意更弄些,但面前有些事卻要落實了,心裡才會踏實,這個年也才能過好。
「立志啊,你的能力為心裡有數。」張平志親切地說,「今天讓你等,是有件事要問問你。」
「縣長,我聽著呢。」楊立志坐在沙發上,小半塊屁股坐實,大半懸空,態度非常謹慎。
「你說說大坡村到底發生什麼事,椅子不漏地說給我聽。」張平志說,市裡三天之內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縣裡也必須要有相應的態度和行動才對。怎麼樣的行動才符合領導的意思?還得先弄清楚了,也要到胡翔宇那裡匯報這事。
楊立志早有準備,他和楊新華被叫到縣裡,住在縣政府賓館不准離開一步,還不就是等這個辯白的機會?金旺和金德望到縣裡已經把發生的事情說清楚了,至於縣裡會有什麼決定,楊立志自己也無奈。
當即,把發生在大坡村的施工事故說出來,很仔細。
張平志沒有打岔聽完,沉吟一陣才說,「這樣說來,安全事故是發生過,沒有人受傷。那位老人是誰,村裡人沒有問清楚?」
「當時見人沒有上,村民金旺將人救下後,老人再三感謝,之後坐車離開。當時村干擔心傷了人,之後見人安全走了,就沒放在心上。車牌號也沒有記。」
「跟在老人身邊的年輕人叫什麼?」
「據村裡人說,叫小林,戴著眼鏡,幹部模樣。」楊立志說,「楊新華見過兩人,面生,沒見過。」
「這個楊新華怎麼搞的,村裡人不知輕重,他也不知?太不成熟。」
「縣長,我早批評過他了。當時他也是給滾落石頭嚇得沒了魂,得知驚險萬分,雖說沒有傷人魂兒還回不來。」楊立志說,楊新華之前在楊立志心裡也不怎麼好,但這兩天兩人在縣裡煎熬,心思有所改變,這時幫他說兩句話,免得完全斷送前程。
張平志不會揪住楊新華的那點屁事不放,小題大做也會讓下面的人看白。
說過這事,張平志一直在琢磨著,自然琢磨出味道來。加上去市裡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這次事件的關鍵還是那位老人。一個帶著年輕人四處走的老者,又有專車,不是縣裡的主要領導,琢磨的方向很明確。不是市裡的主要任務,必然是省裡來的老幹部,市裡才會這樣重視。
如今,估計是省裡放口了,市裡才讓他們回來。畢竟滾落的石塊沒有砸傷人,再驚險也不能這般把下面的人入罪。
琢磨透這點,張平志放下心來,上面不追究,接下來要做的工作不難做了,到市裡跟主要領導檢討幾句,遲遲飯,該表示該走動的做到位,大體能夠消除那些壞影響。
對長溝鄉這邊,也得安撫兩句,但也要警示一下。畢竟有安全事故發生了,沒有傷了人,那是運氣,下次不可能再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想一會,說,「立志啊,今天就不留你了。我們先前說的事可不能傳開,要不,給人聽了揪著不放,我也不便在關鍵時刻拉你一把,啊。」
「縣長,您放心,我知道輕重的。縣長關心我,我哪能不明白?」楊立志聽這樣一句話,完全放鬆下來,給張平志添了茶水,才重新坐下,知道領導的話還沒說完。
「你的能力為心裡有數,工作成績縣裡也有據可查,安心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張平志說,隨即語調便得稍重,「這一次事故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那是你、我運氣好,下一次還會不會有這樣的運氣?我可不敢心存僥倖。」
「是,縣長,春節後施工之前,一定讓各村先進行為期三天到五天的事故安全教育,安全事故必須深入人心,做到人人有安全意識才能上工地。」楊立志說,大坡村發生的事,說起來是意外,安全事故在長溝鄉哪一天不掛在嘴邊?這樣的意外,跟領導不能辯解,意外就是工作沒有做到位才引發的。
楊立志這個態度讓張平志比較滿意,說,「這個態度是對的,我會在必要時間到長溝鄉走走,看看你們的工作。」
「歡迎領導指導我們的工作。」
張平志笑起來,「要過年了,你也去忙一忙家裡的事吧,準備準備年貨。」張平志不再說,揮手讓楊立志先走。
楊立志走後,張平志又在琢磨,見胡翔宇之前自己得先琢磨出味道,這樣才不會吃虧。相比胡翔宇,他確實在市裡少了門道,主要是自己之前跟的領導給調到另一個市,市裡的領導們自然不會立即接納他的投靠。最好的選擇是靠近謝誠海,只是,自己表明了誠意,但一直沒有得到回音,在市裡弱了縣裡就更弱勢。
給胡翔宇打電話去,他也在縣政府賓館,只是在不同的包間。張平志知道胡翔宇喜歡在哪個包間,說,「書記,我過來給你匯報。」
「客氣了,過來一起坐坐,喝一杯。」胡翔宇說。對自己這個搭檔,胡翔宇雖說穩壓一頭,但他沒有逼得緊,縣裡的工作要成績,必須給縣政府那邊一定的空間和平台,完全掌控在自己手裡,看起來很好也很有滋味,但實際效果卻不會好。
包間裡還有另一個人,是縣委辦主任劉揚仕。見張平志到來站起來,劉揚仕雖說也是縣委常委,排名卻靠後。手裡的權力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撒縣委書記的信任程度。但不管怎麼樣,劉揚仕不可能跟二把手張平志平起平坐,站起來表示自己的態度也是應該。
張平志很客氣,「書記你別站了,這些天都辛苦了,就不虛套了。」見胡翔宇要站起來,忙說。「揚仕主任也坐,我們不要客氣玩虛的。」張平志笑呵呵的,縣委那邊有兩人在,他態度自然更好些。
坐下後,劉揚仕給張平志遞來一杯茶,胡翔宇才說,「平志縣長,見到楊立志了吧。」
「見過了,我過來給書記匯報。」
「不急,揚仕這裡也有兩句話,給我們很好參考。你先聽聽。」胡翔宇說著看向劉揚仕,劉揚仕說,「縣長,昨天下午,突然接到市人事局幹部科副科長謝麗的電話,說她會在近期陪著爺爺到大坡村去看望救過她爺爺一命的村民。」
「謝麗?」張平志驚疑地問,劉揚仕卻沒有解釋,胡翔宇點了點頭,劉揚仕又說,「也是一次偶然,我遇見謝誠海副市長跟女兒在一起……不過,我接到的電話是我們縣的區號,查問過後,那電話是從大坡村打來的。」
「大坡村?」張平志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隨即也想通了。「書記,要不要直接給謝市長去電話?」
「平志縣長你看該怎麼處理好?」胡翔宇不肯先表態。
「大坡村那天發生了滾落石塊的施工事故,恰好一個叫金旺的村裡年輕人把謝老救了,當時,村裡人忙亂,縣政府的人也嚇得沒了魂,工作上造成疏忽,沒有做好接下來的工作。」
第8章:不安生的大年(下)
張平志哪肯說怎麼處理,不說市裡的意圖不明,有胡翔宇這個班長在,他不會亂表態的。但要把自己態度表達到位,尊敬一把手是必要的,自己在縣裡的立場也必須堅守。說明了當時的事實,把自己所知全部說清,張平志等班長表態發話。
胡翔宇對張平志是瞭解的,喝兩口茶,說,「謝科長到大坡村自然是陪著謝老一起去的,想來,謝市長對這事不會不知……」說到這,胡翔宇不會再展開,對領導的分析只能自個琢磨,說出來卻是不該的。背後妄猜領導意思,那也是很犯忌的事情,胡翔宇和張平志都不會去做。
「翔宇書記,是不是讓長溝鄉到大坡村看看貧困戶春節前的情況?」張平志說。
「這個是應該的,鄉鎮對村裡關心那是分內的工作,這工作不僅長溝鄉要做,其他鄉鎮也要將工作落實到實處。我們黨的先進性就體現在這些細節上,對人民群眾時刻放在心上。」胡翔宇說,劉揚仕立即表了態,他即刻將縣委的意圖傳下去,要在春節前後進行督查這一工作。
縣裡有了這樣的共識,接下來的工作邊好做了。
張平志不久坐,他和胡翔宇兩人到市裡三天,都給煎熬得難受。大年在即,有不少下面的人還沒有見面,得擠出時間來給他們機會。再說,大坡村那邊的事這樣處理,其實還有不少的運作空間。縣委有縣委的意思,張平志也會讓楊立志去做具體的事,要把底細交待清楚。楊立志那邊才能夠把握好分寸,不至於再出岔。
顯然,對大坡村方式的安全事故要從兩個角度來對待,對救人的事要褒獎,對事故也不能大意卻要低調處置。
但整個事情又不能張揚出來,做到知情人心裡有數,辦事人員辦事漂亮。這是一個準繩,要不,謝麗不會無緣無故給劉揚仕這個縣委辦主任打電話,卻又沒有直接說她在大坡村。
琢磨出這個結果來,張平志已經到街上,不急著跟楊立志交待,要等縣委傳達縣裡意思之後,楊立志按說會給自己來電話做請示的。到時才能給他說透這分寸。
不急著回家,張平志也不留在政府賓館裡。有胡翔宇和劉揚仕在,他自然不會也留在賓館裡。縣裡還有一個去處,那裡非常隱秘,完全可以將自己這幾天的疲勞折磨都消散掉。上了出租車,轉兩條街就下了。隨後折進一條巷子,風雖不大,張平志卻把衣領豎起來,要遮住一些臉免得給人認出來。
進巷子不遠,到一個大門前,沒有敲門直接用鑰匙開,給人看到就像進自己的家一樣。關了大門,見屋子主人站在門邊要往外走,張平志說,「冷呢,別出來了。」
紅裙子、白肌膚、大**、大屁股,女子見張平志進門笑臉特別美艷,很興奮,彎彎的眉毛飛動起來。臉頰更紅,眼神勾勾的,聽張平志說了冷,還是走到門外來接。
張平志快步走過小院子,把女人摟住忙進屋裡。屋裡很暖和,房間裡吹著大空調,溫度在二十度以上。女子在張平志懷裡,邊走邊扭頭在張平志臉上親了親,泯然一笑。
穿得薄,出來時在肩上披了個披肩,張平志的手從她胳肢窩下穿過,捏住那鼓鼓的**。女子扭了扭腰和屁股,張平志稍用了點勁,女子貼著他更緊了。
將房門關上,裡面溫暖如春。張平志很放鬆地坐到沙發上,女子站在他身邊幫他把外套脫下,再坐到他腿上。張平志的手從衣擺下直接鑽進去,握住兩個大**捏弄,女子仰頭在她臉上親著,很用情。
等兩人從浴室出來,披著浴巾,張平志再坐到長沙發上,被女子推著躺下,女子把自己身上的浴巾丟掉,白皙的肌膚、甩動的**、黑黑的捲曲毛髮,讓張平志激情猛漲。女子不急,俯身在他胸口親著,手緩緩在張平志稍微隆起的腹部來回撫摸,偶爾遊走到推薦,撩撥一下那翹挺起來的東西。
幹過一回,張平志不肯再多要,三天在市裡,回家也得要有所表示才行,要不給婆娘起了疑心今後反而不美。依舊躺著,讓女子在身上鬧著玩。
這時候,心裡分外寧靜,想事情也最敏銳。張平志把大坡村的事情反覆琢磨,覺得對自己也是一個絕妙的機會,到市裡去見謝誠海副市長不是有很好的借口嗎,自己表明態度,姿態做足,謝誠海沒有可能不要人幫忙撐起人氣的。
當下,也不等楊立志是不是來電話請示,讓女人把電話拿來要給楊立志下指令。電話才到女人手裡,就響了,張平志見是楊立志的來電,嘴角一抿,將那笑斂起來。楊立志果然如自己所料,打電話來請示要怎麼做,張平志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啊,之前跟你說過,救人和安全事故各歸各,要分開來看,是不是?縣裡對鄉鎮會這樣看待,鄉鎮對村裡也該這樣看待才讓村裡的人服氣嘛。對救人的村民,該重獎就要重獎。」
張平志不多說,將電話掛了。
長溝鄉黨委書記張超很是鬱悶,原以為大年了,鄉里的事情可以暫時放下,春節後會有什麼變動,到時再來忙活。誰知縣委突然有新通知,要鄉里對各村進行慰問。劉揚仕主任還特意提到了大坡村,提到了金旺。但劉揚仕沒有說透,像是順帶點到這樣一個人。
張超心裡惱火,沒有往深處想。將楊立志等鄉里主要領導通知到辦公室,傳達了縣裡的精神,這個事情必須當天部署下去,第二天幹部們分頭進村,趕緊完成這工作好分開過年。等將精神傳達了,張超想起之前自己對大坡村的人罵得狠,此時到村裡去還不得看村裡幹部的臉色?大過年的都會極度不爽。而楊立志跟大坡村走得近,將這一村分給楊立志去,讓他多受受氣。
等宣佈之後,張超突然覺得劉揚仕怎麼可能會提到大坡村的一個村民名字?這種事不會是無意,縣裡主要領導哪會犯這種錯?
這個名叫金旺的村民,張超不熟悉。想將楊新華叫到辦公室問一問,覺得不好開口。何況,楊立志未必知道縣委辦主任提過金旺,自己不說,楊立志就算到大坡村也不會特別注意金旺的,到時有什麼後遺症,自然會在楊立志身上發作,自己豈不是樂得好看戲?
張超心神不寧,患得患失,不好再改變主意,想著楊立志可能會有好戲看,只是心裡總不能踏實。
楊立志知道張超對金德望等村干發態度,如今,縣裡對他和楊新華都不追究,更不可能追究村干。所以,對要下到大坡村去他是樂意的,也讓金德望知道之前的事情已經沒事了,可以安生過年。
從縣長那裡得知這些緣由,楊立志琢磨後,覺得金旺才是核心。該重獎要重獎,這話縣長說出來份量就不一般。重獎鄉鎮也拿不出,但楊立志能夠做決定,對金旺個人進行獎勵。
對之前發生的施工事故,楊立志自然明白那不過的意外,這種事不是做工作能夠完全避
將楊新華找來,說了金旺在事故中救人的事要進行獎勵,楊新華雖不明就裡,但這樣做對他只有好處。金旺得獎,他們在大坡村下村的幹部也不會背多少責任,春節後有可能弄到一個副科級別,即使又錯過也不至於背處分,今後的機會還多。
接了任務,楊新華帶著眼睛陳去鎮上準備東西,到村裡慰問貧困戶,多少要帶些東西才好看。紅包也不能少,這可不是電視裡領導們演戲,拍過鏡頭後要把紅包裡的錢收回。當然,這些錢也不用私人來出,政府會專門籌備一筆款子來做這事。
鄉鎮沒有攝像機拍攝,卻會用相機拍照,有好鏡頭也會發到市報去做宣傳新聞稿。這種稿子作為鄉鎮一級的領導是不可能發圖片的,留在鄉里做資料或到縣裡匯報做佐證都用的上。
一行人到大坡村,金德望等人早接到電話,村裡有頭臉的人都到村口接。金旺、金保等一些年輕人到大坡下接,幫鄉政府的根本把東西帶到村裡來,發給村裡的貧困戶。這一切都忙完後,金德望自然要款待鄉鎮幹部,好在村裡家家戶戶都準備有年貨,不愁吃喝。
此間,楊立志把金旺和金德望叫到一邊,說到金旺當初救人的事跡,如今縣裡、鄉里都落實了,這事英雄所為,必須要重獎才對,只是,滾落石塊又是大坡村施工過程意外造成的,如果對外宣揚,大坡村和長溝鄉必然會受到質疑,這個矛盾的解決辦法,便是對金旺個人進行一定的物質獎勵,宣傳上就不對外多說了。
楊立志要金旺明白這點難處。金旺自然理解,對楊立志說了感謝,獎不獎的都沒事,只要不出事對村裡就是大好事。
楊立志放心下來,把一個厚厚的禮包送給金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