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問情
今年似乎雨水太多了一些。
回了房,小路子立刻幫蕭明睿換了衣服,沐浴過後,蕭明睿坐在書案前繼續辦公。
小路子盛了碗薑湯讓蕭明睿喝下,蕭明睿嗯了一聲,低頭沒有理會。
小路子見天色晚了,心裡擔心主子的身體,這時一人冒雨趕來了。
小路子見了來人,便上前接了東西,高高興興地回來通報。」王爺,府上送信來了。」
蕭明睿這時才抬頭看來,見旁邊放的薑湯,端起來喝了。」你放那吧。」
蕭明睿拿起信,先看了慕容薇的信。
一見信上寫的東西,他嘴角微微上揚,本來煩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相思欲寄從何寄?
畫個圈兒替;
話在圈兒外,心在圈兒裡。
我密密加圈,你須密密知儂意:
單圈兒是我,雙圈兒是你;
整圈兒是團圓,破圈兒是別離。
還有那說不盡的相思,
把一路圈兒圈到底。
蕭明睿眼中帶了絲暖意,看她寫的這情詩,心中愉快。
這樣綿綿的情意他何嘗沒有呢?
只是他現在確實沒有辦法回到京城去。
如今也只能在江南好好辦差了。」薇兒唉。」
他輕歎一聲,他又怎麼能不想念他呢?
再看到下面寫的關於凌嬤嬤的事,蕭明睿臉色沉了起來。
慕容薇並沒有加油添醋,只是陳述事實。
再看了蘇德的回信,半晌蕭明睿也沒有說話。
凌嬤嬤\u2015\u2015
他眼中的表情有些清冷,似又有些懷念起小時候的事情來。
只是很快,這些都被冷靜取代了。
這樣的處置他沒有什麼意見。
凌嬤嬤榮養,凌家的人他並不在意。」凌嬤嬤」
他喃喃自語著,望著窗外的雨幕,背著手,沉默半晌。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他可以裝作不知。
只是有的底線,是不容觸犯的。
不管凌嬤嬤到底有沒有對付他,凌家的人妄圖插手王府的內院之事,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這番舉動,也是應該。
他只對凌嬤嬤有情感,但不代表他對其他人也會在意。
這時外面送來了急報,小路子急急忙忙跑了進來。」王爺,出事兒了!」」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慕容薇讀著書,看著時間流逝,她住在莊子上也有五六日功夫,王府那邊總是不能不管的,到底還是回來了。
自從齊王等人跟著建武帝一道去了承德,京城可是冷清許多。
慕容薇早上還回了娘家一趟。
慕容婉兒現在也不鬧了,聽說柳平宜不肯他心愛的小妾打掉孩子,慕容家的人也不好就勉強人家一個未過門的女婿。
只是婚約已定,這個虧卻是吃定了。
畢竟只是個庶子,慕容家的人雖然得了更多的聘禮,顯然十分不快。
慕容婉兒的婚事定在了九十月間,到時候還早呢。
慕容薇聽了消息也沒什麼可說的。
她是已出嫁的女兒,這種事自有家族長輩做主,沒她插嘴置喙的份。
倒是回家時,她見到了祖父,祖父隱晦地提及了讓她最近低調行事的事情。
慕容薇自己得來的消息是,目前在承德,皇子狩獵中齊王奪了頭魁,楚王還為齊做了詩賦數首,大是讚賞兄長的文治武功。
皇帝也是賞賜了自己早年使用的一把寶刀,齊王風頭一時無兩。
她看祖父這個老狐狸怕是得知了什麼,這是讓她暫避鋒芒呢。
慕容薇微微一笑,看來五皇子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吧?
倒是很多事情,現在也可以開始準備了。
愛春在門口回道:」各位姨娘來請安了。」
慕容薇掃了一眼,淡淡應了一聲,整了整衣裳,起身在正堂坐了。
香桃並香玉端著高腳甜白瓷花鳥的果盤過來,上面擺放著一些荔枝葡萄等水果。
蘇眉領著小妾們進來了,規規矩矩地上前見禮。
慕容薇見她們現在行妾禮是很規矩了,看來這段時間讓人教導她們規矩倒是學得不錯。
有些人就是這樣,就屬驢子的,不打不走。
她和藹可親地笑道:」天兒正熱,幾位妹妹不如用些果品。」
蘇眉低頭道:」賤妾多謝王妃。」
慕容薇賞她們坐了,幾位妾室發揮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優良傳統,吃著果品。
旁邊自然有服侍的丫鬟給剝好的果皮,切好了塊的,吃起來冰鎮過的水果自然很是方便。
慕容薇吃著荔枝,這些都是從南方運來的,王府得來的是很新鮮的,但還是不如剛摘的好。
愛春和清秋在旁邊給她打著扇子,慕容薇正想說話,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跑步聲伴著說話聲。
綠兒深恐有人打擾了王妃,急急走了出去,便看到外面一個小太監面無人色地闖將進來,臉色煞白,大熱的天他臉上汗如雨下,滿臉的驚慌。
綠兒認得他是小柱子,是這回跟著王爺去南方的其中一個小太監。
此刻見到他,瞪視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他。」小柱子,你怎麼回來了?」
小柱子看到她,差點沒哭將起來:」快,快,我要見王妃,出事兒了!」
他有點語無倫次,急急忙忙地越過綠兒往屋裡去。
他是急匆匆趕回京城的,本來要先去找蘇德的,只是蘇德今日恰不巧出府辦事去了,便連忙回來稟報王妃這個十萬火急的消息。
從南方趕回來,一路雖說不是六百里加急,但也算是十分快速了,不知道費了多少工夫才趕回來!
只是這個消息,像晴天霹靂一般,卻是必須告訴王妃的。
綠兒看小柱子緊趕緊闖進去,忽然意識到可能是江南那邊出了大事,不由得心中一沉。
跟著小柱子進了屋,她就看到小柱子見到王妃,當即跪在面前,哭喊起來:」王妃,出事了,王爺他掉進長江裡失蹤了!」
慕容薇剛抬眼看到他,見是小柱子,還沒搞明白他怎麼從江南回來了,便從他嘴裡聽到這個恐怖的消息,頓時呆立當場。
張玉倩驚叫起來,驚恐地問:」你說什麼,王爺掉進長江裡了?找到人了沒有?」
小柱子哭道:」沒有,沒找到,江水太急,雨太大了,王爺」
張玉倩低呼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其他妾室也是大驚失色,一個個全都花容失色,完全變了模樣。」不會的,王爺他不會出事的」蘇眉不敢置信地問:」你怎麼回來了,誰讓你回來的?」」是小路子讓我回來報信的,現如今還沒找到王爺王妃,是奴婢們不中用,沒有保護好王爺」
小柱子伏在地上,臉色蒼白得難看,他趕了很久的路,大腿上的皮都蹭破了,身子都快跌散了,現如今他也快撐不住了。
只是這般緊張地趕回了王府,見了王妃,還不知道要面對怎樣的狀況!
王爺若是出了事兒,只怕他們便是小命休想要了。
王妃,皇帝,宮裡,能有人饒了他們嗎?
便是當時在場的官員,也休想逃得了皇帝的怒火。」不會的,王爺他」柳眉震驚得掩唇哭了起來,一時間心亂如麻。
一旁的其他侍妾頓時也是哭天抹地,根本沒法想像這件事情。
張玉倩哽咽著,完全沒了主意,抬眼看到面無表情坐在首位上的慕容薇,頓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喊道:」王妃,怎麼辦,王爺是不是我們怎麼辦啊?以後可怎麼活」」閉嘴!」
慕容薇低冷地喝罵一聲,目光似冬日最寒冷的北風,雖然不是刀鋒,卻比刀鋒還要凌厲,直接刮進了人的心神之中,讓人頓時感覺自己那顆柔軟的心臟像是被狠狠刮得鮮血淋漓。
她這一聲斷喝,頓時讓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整個屋中頓時陷入了死寂般的尷尬之中。
慕容薇倔強地微抿著唇瓣,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閃動著近乎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靜。
沒有人知道她心中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麼震驚,有多麼恐慌,有多麼擔心。
她愛蕭明睿,是的,真的愛他,所以在知道這個消息之時,她怕是這些妻妾之中最無法承受這劇痛的。
她甚至不能想像若是沒了他會如何。
可是她不能倒下去,不能在此刻表現得悲傷無力,痛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現在,她也不能讓王府亂下去,更不能讓人用同情的眼光看洛王府的笑話!
慕容薇冷冷道:」哭什麼,王爺只是失蹤,並不是去了!」
眾女被她這麼一斷喝,頓時諾諾不敢言。
慕容薇端起茶盞,」王爺是什麼身份,他身體也好得很,又善水性。應天府的官員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敢讓他出事,從出事到現在這麼久了,說不定在路上,王爺就已經找到了。而且,王爺會水性,他定不會出事。」
柳月怯怯地說:」可是長江水急,水性再好」
慕容薇像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她,」本妃說了,王爺不會出事。沒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快到了!」
說完,她已不容錯辯的強勢道:」你們先都回去吧,在房裡好好給王爺祈福去,不用出門了。」
說罷,她也不管她們怎樣說,直接叫人送客。
眾妾室默然起身,更不敢置喙半句。
現在她們也只能抱著這樣一個希望了,畢竟沒人願意當寡婦。
鄭嬤嬤沉默地讓人押著她們下去了。
慕容薇看著她吩咐道:」全府戒嚴,不許人隨意出門,不許亂傳消息,若有違反,皆按府規處置!」
鄭嬤嬤聽了神情一凜,她知道王妃是個狠不下心的人,只是有時候做下人的也要學會給主子分憂。
王妃做不來的事情她背著她代替她做。
若是必要,她也許會處置幾個人,殺無赦!
在這種時候,必須要行雷霆手段。
鄭嬤嬤應了,隨即跟已經被此事弄得震驚不已的綠兒和月姑去做事了。
慕容薇吩咐人去找蘇德和李濟山過來。
直到此時,房中只剩下她跟小柱子。
慕容薇整個人直到此刻已經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她腳步晃了晃,臉色難看地扶住椅子。
她轉眸看著小柱子,平靜地問:」你把當日的情況說說看,具體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