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同是天涯淪落人
取車時,邱陽趁羅睿離開拉著華菲的手,語重心長,眼眸含淚地對她說:「孩子,阿睿就有勞你多點照顧了,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對不起他,他心裡有恨今天能過來也算是一番心意,我很高興。」
她看著老人在風中飄蕩著的半白髮絲,僵硬地點了點頭。
哪個做父母的不愛自己的孩子,或許當初的邱陽是迫於羅老爺的『淫』威而棄了原來的妻子而娶了羅睿的母親,但羅睿始終還是他的孩子,這種骨肉之情怎麼說也是血濃於水。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點,所以羅睿並不能做到對自己的父親絕情絕義。
所以,今天晚上的生日宴會他就回來了,並且讓她看到這個男人另外的一面。
其實,他也不像外表所顯露出的那般無情,雖然性子還是那樣的任性妄為,但今天的他看起來比以往多了一抹溫情,一絲血性,華菲忽的有些推翻以往的觀念。
羅睿這男人,並不是只懂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他也有自己心中的苦楚,也有自己著緊在乎的人。
只是,邱陽眼中的那種期盼她是做不到了。
她跟他的婚姻本就是一樁交易,離開也是遲早的事。
但看著老人殷盼的表情,她也不忍拒絕,只是應付地點頭。
也罷,這段日子就減少對這男人的針鋒相對,好好相處吧。
坐上車子,羅睿看著華菲凝重的表情,問:「他跟你說了什麼?」停頓一下,覺得自己問得很突兀又加上一句:「我是說我爸。」
「哦,你爸讓我照顧你。」她實話實說。
「切!」
羅睿低嗤。
可是,盯著前頭道路的眸子卻變得幽深,彷彿一灘化不開的潭水。
華菲知道他心中自有分寸,沒再多說些什麼。
忽然,車窗外傳來一聲叫喚:「菲菲……」
聲音熟悉。
她抬眸循聲望去,車窗邊閃過一張稜角分明,熟悉的男性臉龐,眼裡是對她不能忘情的執著。
她的心緊縮一下,雙手在大腿處交叉緊握起來。
吱……
車子猛地煞住,顯然羅睿也聽到了。
他看著她,黑眸淡淡的。
「他在叫你,不下去?」
「不去!」
她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轉頭。
如果她料得沒錯,蕭奕凱現在應該是一步一步接近車子。
這個認知,讓她很緊張。
「羅睿,開車吧。」
現在,她真的不敢面對蕭奕凱了。
然而,羅睿卻並沒如她願開車,他的黑眸在她身上溜一圈,然後淡漠的目光放到外面一步一步接近的蕭奕凱身上,「呵……」冷笑一下,他忽的推開車門下了車。
華菲訝然,忙拉著他問:「羅睿,你要幹什麼?」
上一次在日本的記憶再次襲來,那一次如果不是司徒沁薇,或許蕭奕凱就那樣被羅睿揍死,可現在她並沒看到司徒沁薇,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叫停這兩個男人。
羅睿回頭盯著她,那目光冷颼颼的。
「怎麼,怕我像上次那樣打他啊?」
華菲咬唇,沉默的舉動讓羅睿明白過來。
他冷冷地勾起嘴角,語氣陰沉地說:「這男人先是背叛你,接著又背叛薇薇,我還真想不透他有什麼值得你們兩個為他付出這麼多。你放心,這種人渣,揍了他我還怕弄髒了我的手。」
話完,他甩開她的手,大步流星地朝蕭奕凱走去。
蕭奕凱見他下了車,腳步停留在原地。
兩個男人,面對面地對峙上。
華菲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卻沒勇氣下車,只期盼著司徒沁薇快點出現。
肯定是因為邱陽的生日宴會,所以司徒沁薇就帶了蕭奕凱過來參加生日宴會,她剛才沒在場上遇到他們,估計是在她在吃飯的時候過來的。可這會兒,蕭奕凱為什麼發現她追了出來而司徒沁薇又不在,這箇中原因華菲不知道。
羅睿的身材很高大,即使是蕭奕凱也被他給擋住了身影。
華菲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她在車裡如坐針氈,整個心「噗噗噗」地跳個不停。遇到感情的問題,她就像個鴕鳥一樣一點都沒勇氣去面對。
估計是上天聽到了她的祈禱,一會後司徒沁薇終於出現了。
她看著她挽著蕭奕凱的手臂對羅睿不知道說什麼,很快,羅睿就轉頭朝車子這邊看了過來,只是一眼又轉了過去。期間,司徒沁薇一直微微淡笑著,並不能窺見其真實情緒。
再過一會後,羅睿氣騰騰地折了回來,車門重重地關上。
腳一踩,車子如離弦的箭飛奔了出去。
華菲想,肯定是羅睿又在司徒沁薇手裡吃了癟,因為只有司徒沁薇,他才會有這麼大的情緒。
他與她,都是得不到愛的人。
想來,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
她幽幽歎息,又有些痛恨自己。
為什麼自己剛才沒勇氣下車,為什麼她不能像司徒沁薇那樣去捍衛自己的愛情,爭取自己喜歡的人。可再轉念一想,就算蕭奕凱不介意,但她也還是會介意。
這段日子,她開始發覺自己有些忘了愛蕭奕凱的那種感覺,雖然心在聽到他的消息,聽到他的話,看到他這個人還是會痛,可她似乎沒以前那麼執著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遺忘?
或許,應該說她對他的感覺正在逐漸消失,不用多久,他就會成為她腦中最永久的一抹記憶,不會再有其他的意想。
回到別墅,羅睿又把自己關在書房裡。
華菲也不理他生悶氣的行徑,逕自回房洗了澡,以往她很快就睡著,可今晚卻怎麼都睡不著,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在心頭躍現著,彷彿有些東西下去了,又有些東西上來。
這一翻來覆去,轉眼就到了十二點。
平時羅睿在家的時候,他一般都會在十二點前就上床睡覺,時間規律得連她都不相信。可今晚,都過了十二點,他還呆在書房裡沒回來。
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她忐忑不安地想,身體替她做出了最下意識的動作——掀被下床。
來到書房門,一扭,竟然也沒鎖。
看來羅睿這男人沒有鎖門的習慣。
她扭開,門一被打開,一陣濃郁的酒味就迎面而來,嗆得她摀住了鼻子。
這男人喝了酒。
果然,她在地面上發現了好幾個空酒瓶,唯獨就是不見羅睿的身影。
她望向落地玻璃窗,清涼的晚風吹動著輕柔的窗紗,隱約勾勒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她慢慢走過去,不出所料,羅睿正坐在外面一張椅子上,地下又是一個空酒瓶。
這男人,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啊。
她靜靜地移到他身邊,拿下他手裡的酒杯。
「喝酒傷身,別喝了。」昨晚的她還借酒消愁來著,沒想到今晚就輪到他。
羅睿半瞇的眸子轉過來,見是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微笑:「你來幹什麼?來陪我喝酒麼?」
「是啊,陪你喝酒。」
喝醉,好好睡一覺,然後把什麼都給忘掉。
這是最好的告別方式。
華菲回到書房內拿出一個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酒剛碰到嘴邊,酒杯卻被奪走了。
「你回房間睡覺。」羅睿冷然吩咐。
雖然他喝了很多的酒,但他的腦海還是十分清醒的。他可沒忘記,現在的華菲跟以前不一樣,她現在懷孕了,而廖叔說不能讓再她喝酒。